“当当当当当”,洞窟响起了怪异的金铁撞击声。
“毒蛇,怎么回事?”驼子耳朵一动。
“呵,驼子,这次可能玩大了。这帮臭鸟傻鸟,全他妈的在攻击你的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刀!老子白长了这么大个头,竟被撂一边当不存在!”燕青痛得呲牙咧嘴,他的十根手指不像驼子那般皮开肉绽,但是疯狂的高频率震荡竟然撕裂了他的虎口,他可是天生铁骨,虽不敢硬接刀子,但超变态的防御力可是他横行街里的最大底气!然而,虎口在流血!
“那不是挺好?”陆云齐睁开眼,下意识地问道。
“好个屁呀!你的刀上什么时候雕刻了花纹啊?花里胡哨的!”
“花纹?不可能!快刀斩乱麻,要的就是光滑!”
“呵呵,所以说,老哥,你的刀他妈的开裂了,我感觉它比我的手要断得早!”燕青回过头看着两人,咧嘴直笑。“它们要把我们留下来,你们可有良策呀!快拿我的刀顶上来,你这把……”
“铿”的脆响,燕青来不及转头回去,只觉得双手一轻,有黑色的洪流直袭脑门,他平静地轻叹一声“很荣幸认识你们……”突然后背猛然收紧,他剩下的许多话便卡在喉咙里。
“放屁!从来都是驼子我给别人垫背,哪轮得到你在我身前装腔作势!”在铿声未响之起前他耳朵便响起了轻微的咔嚓声,他提起血肉分离关节暴露的双手,聚力成爪,没去抓那回旋刀,而是牢牢拽紧燕青的衣襟。自从握住这把刀的那一刻他便没有再放下过,他不信什么刀在人在的鬼话,他只想要如指臂使,心到手到刀到,能快一分绝不会只快半分!没想到竟落得如此憋屈的死法,生来凡刀无名,死亦无名凡刀。
燕青已回过头去,本该帖脸的鸟群竟出奇地远离了几分,当他双脚离地而起时他终于反应过来。他灰败的眼神刹那间亮起,右臂快如闪电地往腰间一摸,人在空中,拧腰挺胸甩臂,凄厉的刺耳的尖啸声轰隆隆地从掌心传来,他猛地用拇指一搓,刀片处竟多出另外两片,“有去无回,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这是回旋刀的自杀形态“分离,有去无回。”
“噗噗噗噗”响彻洞窟的尖啸声也掩盖不住快刀进出鸟体的声音,大片大片的浓烟从浓雾中分离而出飒飒零落。
然而群鸟如疯如魔,只是冲杀冲杀再冲杀!就算时间到了,结界也很可能不会张开,因为不知有多少禾花雀会逃出生天!
雨墨不知何时站到了最前端,她右手提着从燕青手里滑落的断刀,左手钝刀虚握。“好犀利的回旋刀!”她被惊艳到了。
“毒蛇,好刀法!藏得不错!雨墨,惭愧。”两个少年搀扶着站稳,并肩而立,如刚才那般的站位,只是这前后却换了选手,陆云齐苦笑着出声!
“驼子,你的刀可真脆。小姑娘,你可有绝活呀!”燕青不想道歉,能并肩作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而且,那个威势逼人的女孩又回来了呢!
“如你所愿!”雨墨严肃认真地回应道!她的不适消散得很快,反倒生出了如鱼得水的错觉。“来吧,来得更猛一些!”她心里呐喊,意念的暴涨让她的自信有了质的飞跃,她全然不再担心会失去控制,虽然因为生机毒素的抵死纠缠令她对身体的把握尚不流畅。
她黑白分明的瞳孔慢慢消失,只留下无尽的黑。她感觉骨骼更加的致密,肌肉更加的坚韧,有沛然巨力在体内凝聚。她拎着断刃,感觉长短适中,就份量稍微不足。
“桀桀”一声巨响,浓雾堆积喷薄,化为无尽漫天箭雨,避无可避。
雨墨举刀便砍,快若惊鸿,一刀刀不见刀身不辨残影,只见群鸟的断翅残躯在脚边堆积,越堆越高,漫过脚背,爬上小腿,腐血充塞四周,地面遍流漆黑的液体,蓦地雨墨身前升起了一片刀幕。
“驼子,我眼睛没花?”燕青双眼睁得大大的,他的瞳孔惨绿,确实不似人类。
“我没见过也没听过她有练刀,飞刀怎么也不是这样子玩的!我是不是练刀练到猪身上去了?还是说她根本不是人呐?”陆云齐目露陶醉,“完美的刀技!这该就是传说中的泼水不透吧?”
雨墨没有关心背后的嘀咕,她的心头有莫名的悲伤涌现。“这些鸟儿怎么排着队让我杀?还不断重复着奇怪的方位?照着这些方位舞刀竟能舞成一把伞?风雨不透的伞?”不忍、心寒、心痛的感觉开始萦绕,她的意念从左手的钝刀上松开,不自禁地探入浓雾中,悲哀弥漫,求死心切,“这都是怎么回事?”她不怀疑自己感觉到的情绪,她只是不明白。她右手麻木地挥舞着,意念全然地往更深处更内里寻去。
意念过处,群鸟退避。这和她在山林里游玩是多么相似?陌生的草地,连父亲都不敢乱躺。人迹不至的草丛,父亲也要再三思量。而且,总少不了划痕与红疹,有时还会沾染毒气,生出脓包。可于她却是自在悠游,完全无需忌讳。这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回归了。
“雨墨,时间到了,我们快撤!”燕青一直在关注墙壁上的时间,生死攸关,分秒必争。
雨墨竟不由地松了口气,因为她又感觉到鸟群里有一种名为尊敬与臣服的情绪在酝酿,似要请求她做些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只想少杀一些,我只想快点离开。”她心中告诉自己。当再也感觉不到鸟群中的杀意的时候,她果断后退,与两少年快速地退了出去。
“里面的战斗,还请保密,这刀法等找到机会再与你们说。”在分别之前,雨墨低声嘱咐到。
“小事。就是可惜了那么多鸟爪。”陆云齐感叹道,那可都是积分啊!
“屁的鸟爪,不知道能找到几对,都碎成渣了吧!”燕青嗤笑。
“哇塞,你们怎么办到的?足足杀了一万多!就算那群傻鸟排着队让你们杀,都把手给累断了,短短五分钟也杀不到这个数吧?”楚霸天背着一把长弓,腰间挂着箭袋,插着十几只箭。最引人注目的是左手一面盾牌,右手一把短刀。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杀了多少?我们一个鸟爪都没带出来!”陆云齐挺得笔直。
“因为伤害突破了一万,激活了自动计数功能。能否说说,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吗?”
“你准备得倒是充分的很,连盾牌都带上了!”燕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面厚重的盾牌,这东西比什么都好使。“只要带这个东西进入,你的收获不会比我们少!”
“哦?”楚霸天把盾牌提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难道那群傻鸟像翠鸟捕鱼那样直直地扎进水里?看你们衣服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孔,还真的像极了它们细尖的鸟嘴。”他疑惑地自言自语着,半响朝身旁两个跟班努了努嘴,当先大踏步走入魔域。
“回去疗伤了。”他们伤痕累累,换了些治伤的药物,便径自离去。
登天梯上,雨寒秋墨金兰越过“闲人免入”的大红警告牌,拾级而上,如履平地。
“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书院转眼就变成了实验室,好好的修行竟堕落为机械帝国的试验品。”
“大势所趋,器识文明确实胜过智识文明太多,毫无还手之力。金兰,看来我们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
“雨墨成了实验品,我们做父母的,岂能置身事外!连过年都不能相见,我们的等待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就直接老死在这书院,还可以图个团圆。”日日盼夜夜盼,竟连年夜饭都缺席,“在书院外在黑蛮外留个家”的美好愿景终究成空。
“尊经阁第三层有古籍,你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去读自己喜欢的书了!”寒秋温和地提醒。
“幼学帝国数千年的传承,说断就断!智识文明真有那么不堪吗?”
“至少目前看来,被器识文明打击到一无是处。全盘器化,彻底斩断过去与当今的联系,杀尽读书人,烧光书院书楼,捣毁寺院道观,驱逐僧尼居士,令文明改弦更张从新开始。略去野蛮血腥不提,有时倒真有些佩服这些人的大气魄。”寒秋没读过什么书,但并不妨碍他对天下时局的判断。
“若能手段平和一些,少些无谓的杀戮与流血,的确是耳目一新,振聋发聩。”
“只可惜机械帝国虎视眈眈,不从文化上屈服怕是纷争不断。新朝果决,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直接进行自我阉割,不东施效颦的纷纷入罪。这或许只是一时的政治伎俩,但必将遗祸无穷。”
“只是这书院有点怪异,入定修行本是我们传承下来的法门。各项实验又全然脱胎于机械帝国。具体如何,看来还是要进入后亲身体验才知道。”
“嗯,雨墨在哪,家就在哪!”雨寒秋斩钉截铁道,这话也是墨金兰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