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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为了原则。为了给党保存干部……他通过我们的组织部长,摘掉了我的领章帽徽,把我坚壁在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个高山连队。可我那会儿还以为他是存心报复我,恨透了他们……”

“报复你?”

“哦?”果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柴禾一不留神,就说走了嘴,马上收了回来道,“哦……你知道的,因为我从小寄人篱下,所以自尊心特强,始终表现得清高自负、桀骜不驯。在你们家时,你爸爸和姨太太不是老说我眼睛长在额头上么?参加革命后,懂得了革命自尊心,更是不唯上,不高攀,不巴结领导,所以很容易被人认为我看不起他们……”

“是,你从来是心高气盛的。”嫦娥轻轻叹了一口气说。

“那会儿的人又都讲究组织纪律,讲究原则性,司令员的决定不要说是胜利不知道,就是胜利的妈妈也不知道。所以等到文化大革命的大字报铺天盖地一来,我和胜利才都如梦初醒。我呢,不用说了,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觉得对不住司令员……胜利因为我也几乎和爸爸妈妈决裂,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到新疆找我……更是悔恨得不行……”

“那时,你一定特别特别恨我了?都怪我……”

“我什么时候恨过你?”柴禾没法说,那会儿其实他反而是更加想念她的,因为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音信全无了,也就因她不幸而越发惦念她了。但这又是说不得的,于是道,“你在我眼里从来是又小又不懂事的……

“这时,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躲着胜利了,我正打点着怎么去找胜利时,她却来找我了。她说她明白我为什么躲着她了,但她不认为我有政治问题,对和你的关系,她也表示非常理解,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嘛……当然只是奶哥哥!”

“只是奶哥哥?”嫦娥心里一颤,今天绝早,丽月就来敲门,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务必和他谈透彻了。说是你明天就要走了,虽说是马上就要回来,可小安东正病着,有道是世事难料啊,这大海茫茫,江山阻隔的,可千万再别闹个不明不白的终生遗憾……说是半辈子了,无论是但求心安,还是为了把下半生走好,怎么也得要他个准话……说是我们朋友们,加上北北,都是千同意万赞成你们重拾旧好的,可心再急也帮不上手啊!幸福总得靠自己去争取不是……丽月亲人般地絮叨个没完没了,从卧室说到洗手间,从洗手间一直叮咛到医院,直到见了柴禾才勉强住口。就住了口还不放心,一直追到车门,还又拉、又拽、又是使眼色地给自己打气……说实在的,对柴禾虽说是暗恋了半生,可半辈子也多是魂里梦里;这次回国虽说是奔他而来,但心心念念都在小安东身上,想得到的也只是怎么找个解释和道歉的机会。来了之后得知他也已丧偶,但毕竟隔阂了多年,世事沧桑,年事已长,又忙着求医、问药、学习、访问,还真没往深处想。倒是他那关照殷殷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使自己不满,从而引发了自己和丽月的深夜长谈。平心而论,说自己那时就是有意请丽月搭桥重续前缘么?也真还没这个心计,只不过是情之所至的倾吐而已。可要说倾吐过程中对丽月那样强烈的反映毫无所动也是自欺欺人,但找小安东找得心乱如麻,又临行在即,也真是无从打算。今天丽月这样热情,这样坚决地要自己开口,虽说是出乎意外,但在“广寒宫”里沉寂了多年的火山原也未曾死灭,这才有了前边不管不顾地对不起老安东的那些叙述,也就有了自然而然童年习惯的流露……可怎么?他这个从来十分敏感的人居然在这里说出:“当然只是奶哥哥!”哼,奶哥哥还加上当然!是真的全没感觉呢,还是有意借胜利之口再次拒绝?柴禾啊柴禾,凡人谁没个自尊心?你做得这样滴水不漏,就不觉得有点伤人过甚了吗?心里难过可又无可奈何,虽然从小习惯跟他撒娇耍赖,可现在早已青春不再,何况在这个问题上,从小就因这段心事,对他是爱极生怕,始终不敢跟他说透的。莫不成半辈子过去了,现在倒来再找个没脸?可自己明天就要走了,不弄明白可能就永远失去了机会,多半生的悬案,莫非只能这样带到棺材里去?心有不甘又开不得口,只觉得心是越来越空,两手越来越凉,还慢慢地一直凉到了脊梁,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这样怯怯地睁大两眼默默地看着他。

柴禾又不是个傻子,对她那犹犹豫豫又充满期盼的神色自是明白的,想着她的一片真情和悲惨遭遇,心里也是十分不忍;可多年的军旅生涯练就了他的果决,半辈子的坎坷也使他害怕缠绵。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他既然打定主意只把关系保持在亲情范畴,也就只能回避着她那澄澄双眸,对她的满腔哀怨视若不见了。

话儿自然而然地断了句。

假山上的人造小溪仍潺潺地流,竿竿翠竹也照旧在风中轻轻摇曳,面对着满园的勃勃春意,两个各怀心事的故人,却都还迟钝地留在了冬天。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也不是个事,柴禾只有重寻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点子陈年旧事。说着说着,嫦娥竟索索地抖了起来,柴禾习惯地解下了围巾给她围上,嫦娥的眼泪这才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柴禾看了看她,开始解外衣的纽扣,嫦娥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按在他肩上说:“你这是干什么?我不冷。”说不冷却又索索抖着,柴禾也明白她这是心里发凉。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做过分了?寻思着怎么转圜,也就慢慢地站了起来,打算把外衣披在她身上,没想到嫦娥按在他肩上的手突然下滑,竟双手紧紧地拉住他的双手,两眼灼灼地凝视着他说:“我明天就走了,有一句话我不想直憋到死。能问问你么?”

柴禾没想到她居然这样摊牌,但他仍不想和她正面交锋,就半开玩笑地迂回道:“只要不触及核心机密,你只管问。”

嫦娥话到了嘴边,毕竟还是害怕,既不舍得难为他,也不想粉碎自己的梦。再说他实在是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出来什么“核心机密”之类的词儿,明摆着是在回避问题,就是自己真腆着脸问出“爱不爱”的话,他也完全可以把它划入核心机密范畴避而不答。不还是白费功么?罢了,罢了,在这个问题上自己从来就斗不过他,可又实在不甘心就此收兵,于是就深吸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从小,你事事都是让着我的……”

“莫非现在我有什么事没让着你了么?”

嫦娥轻轻地抬起一只手制止他,接着往下说道:“可也有一件事,你从小就是绝不让步的,那就是在我慢慢懂事……感情有了变化之后,你始终是不肯面对的……”

“来了。”柴禾一动不动地肃然端立着,看来她是下了决心非捅破这层窗户纸不可了,自己原是不想让她难过的,现在看来……也只有怎样婉转陈词了。

他慢慢地重新落座,想就势抽回还被她拉着的那只手,可她就是抓住不放,也随着他缓缓坐下,接着说道:“在海外这么多年,每当遇到不愉快的事,或者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哭,如果当时我走的时候你拦住我,不让我去香港就好了……可也知道你是不会,也不可能拦我的……”

“那时我们都太年轻了,不可能想到……何况他们说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嫦娥又缓缓抬起那只手,一边轻轻地摇着头:“你明白,我这当然不是责怪你,只不过是说明我的一种心情……你还记得临走前那个下雨的晚上吗?我是只要一想起来,就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再把话说明白点儿,如果你……也许我自己就会决定不走了……”

柴禾的心不禁又是咯噔一下,她不知道,那个雨夜对他来说,也是刻骨铭心的。虽然他知道即使她再问下去,他也不会给她任何明确的答复,他那时正在军校学习,他又是那样讨厌和看不起她的父亲。但那毕竟是他的初恋,他不是也就因此而一再地躲闪、一再地拒绝了胜利的吗?那场暴风雨不仅此后也曾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和睡梦里,就是现在,经她这么一复述,那粗大的雨点不但又重新打在了他的头上,那蒙蒙的略带腥味的雨的气息还立即出现在他的呼吸里……

但这,他是早就死死封存在心底里,现在更是不会打开的。

“当然,哭过之后,我也明白,这其实也只不过是一种心情而已。在当时我们的那个年龄,那点社会经验,我还是会上当,会去履行我的女儿的职责的……”

柴禾想着从小沾包就赖的小娥娥,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说出这番话,看来生活也真是磨炼了她。

“而你当时,也是不会给我任何明确的答复的,你一直是那样的心高气盛,你还在学习,我又是那样幼稚……但是,你是对我好的,我也曾无数次地想过,就是我那时不顾一切稀里糊涂地从香港跑回来……你即使再看不起我,讨厌我,你也还是会收留我的……”

他会收留她吗?这事儿此前柴禾也不是没有想过,那时妈妈还在,她也再没有任何别的出路,但是……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他是明明知道,但却从来不肯深想的……

“但那将是一种多么可怕又悲惨的生活啊!”她好像看见他的思想一样地替他说了出来,“不但会毁了你的一切,还会毁了我们的过去!……所以这也是我越来越感激老安东,最后慢慢爱上他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柴禾不禁抬起头来看她,她是这样真诚、坦率,还这样有见地!而自己……用她的口头语来说真是“又小看人”了。他不禁惭愧起来,她明天就要走了,今后能否再见,谁能做得了生活的主!他真是没有任何理由再和她藏头露尾地捉迷藏了,可叹自己竟还美其名为怕她承受不了……

还没容他这里理清思绪哩,只听嫦娥那里还在缓缓说着:“其实,有了你在火车站的那一句话,我原也知足了,做梦也没想到这次还能见面。见了面也就罢了,你还对我这么好……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怪,一辈子的心事……总想弄个明白……”

柴禾越听越惭愧,心里也一阵一阵地发紧,想想自己真是太不对了。究竟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她要的无非是一句话,一个态度,或者说一段往事的重温……自己竟搞得如此如临大敌,一心“御敌于国门之外”。当然,首先是因为自己对不住胜利,特别是没想到胜利临终时居然会有那么一段遗言,再加上丽月这些朋友们的过分热心……不,不对!怎么竟赖起别人来了,外因从来是通过内因起作用的。有道是错误的行动来源于错误的决定,错误的决定来源于错误的判断,错误的判断来源于错误的资讯和错误的认识……关键的关键还在于自己没有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又小看人”了!怎么就认定嫦娥是弄不明白说不清楚的?看人家现在多么条理分明、通情达理!倒是自己一心一意地按既定方针办得整个地乱了阵脚……

头脑一清醒,全身心也就松了下来,还没容他开口说话哩,从小就是他情绪晴雨表的嫦娥立即容光焕发起来。

原来述说竟能给她这样大的安慰?柴禾被彻底解除了武装,情不自禁地细细看她,恍惚时光流转,好像又回到了童年,那时她也老是这样急不可待地坐在他身旁等他做作业,经常是硬把他从功课里拉出来,拉到那棵大槐树下,满眼期待地仰着小脸等着他讲故事……

只不过现在不再是别人的故事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曾几何时,曾几何时啊!自己竟也成了故事中的人物……

“其实有些话是不用明说的,但你既然非听不可……”他开始讲了起来,讲自己从小的自尊中是夹杂着自卑的成分的,但解放是怎样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和性格。“我当然是明白你感情的变化的,因为我自己的感情也在变化。我不肯面对的原因只是需要时间。在我还是一名在校生的时刻,我是没有可能给任何人以承诺的,是不是?这既是革命军人的自尊,也是我为人的准则……”

那个雨夜不但重又回到了他的眼前,他的叙述也重新打湿了她的记忆……

在车站上他喊出了 “我等你回来”,他是认真地等待来的……

记忆像闪电一样辉映在脑海,话语就像小溪似的潺潺不息……既是对她应有的回应,也是对自己良心的自白:他讲了和胜利的初识,也讲了对胜利的回避。像她讲述“真理之口”,讲述“达芙娜的桂树”一样;他也对她历历细数了他的上海舞会,新疆重逢,军区总院的再次重申……

他说得越来越慢,她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她的泪也来得越来越疾,活了多半辈子,她这才懂得原来眼泪不仅仅是缘于痛苦,原来最大的幸福和最浓的甜蜜也必须有泪水伴随……是的,生活并没有辜负她,感觉也没有欺骗她,他是爱她的,爱她的!只是……没有来得及!命运没有……没有给他们时间……

他从来是对她好的,那封信给他带来那么多的磨难,但他不但不怪她,反而同情她,惦念她,为她担忧……她的心越来越踏实,越来越温暖,也就越来越觉得是多么对不住他,特别是对不住胜利,于是她哽哽咽咽地打断了他说:

“谢谢你对我说了这么多……我心安了,也知足了。就是这次回去马上死去,也是死而无憾了。遗憾的只是我对你们,特别是对胜利的伤害无法弥补了……”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扫愁眉,对柴禾回眸一笑,“你信不信?说真的,我现在实在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命运的安排的。因为我就是再不懂事,也明白胜利对你远比我对你好,比我对你爱得深,也比我更适合你……如果不是她,你不但活不到现在,更当不了旗帜。当然,旗帜并不是你的追求,但你和她都明白这是生活需要。即使是被抛出正常社会生活之外的残余人生,也是需要旗帜的。不,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其实和你们比起来,我仍然非常肤浅,我能想出这些、懂得这些,都是我这次回来接触了你们,特别是整夜整夜的思考之后……虽然我还不能说得很清楚,但我心里明镜似的:如果不是胜利,而是我和你走到了一起,你可能早就死于癌症,或者根本就活不过文化大革命!因为我是那么笨,那么傻,不但不会照顾人,而且专门会闯祸,还是个大政治包袱……不,你不要拦我,不要!难得我有机会和你这么痛痛快快地说上一回话……看,让你这么一打岔,我又找不着话头了……所以,也许你不懂,我不但一点也没有妒忌过胜利,而且是十分尊重她的,虽然她比我还小四岁……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自从到了北京……知道了她之后,我会不想她,不打听她吗?我不敢说羡慕她,因为即使我没走,我就是努力终生,也是赶不上她的。说了别人也许不信,但你会信,我真是越了解她,就越为你庆幸,甚至也越来越深地爱上了她……”

柴禾越来越惊异地望着她,嫦娥不但又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地说起话来,而且她说得是多么好啊!看着他吃惊的神色,嫦娥却会错了意思:

“怎么?你也不信?我是真的不能不敬重她,不爱她,特别是……特别是在听了她临终的遗言之后……”不知不觉间,嫦娥又落下泪来。

她竟连这个都知道?原来还以为只是丽月两口子在使劲儿,原来北北也是主力军!柴禾既感动又不禁有些为难起来,既庆幸多亏有了这次谈话,又觉得再一次陷入了包围圈,于是他说:“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也是这次你来的前几天,北北才对我说了胜利最后的话。你刚才也说了,我是对你好的。可你知道吗?我和你,跟我和胜利是完全不同的……”

“我当然知道,我刚才不也说了吗?胜利是那样智慧和完美,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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