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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独白

没有人能明白一个人的心,就算是他自己也一样。

唯独回忆是最真实的,他可能会模糊,但不会欺骗任何人,特别是自己。

“我之所以这般羸弱,大概和我上世的死因有关。我成绩不好,父母不爱,是个受尽欺辱的人。在高一的时候,我便要跳楼自杀。站在高楼之上,我承认当时被吓得腿软了,但我还是拿出了作为男人的勇气,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我这么详细的讲解我的死因,你们大概都听明白了吧?”

老头子和跟斗云眨着眼睛,充满了求知的渴望。那我再讲得详细一点。

“当时我站在高楼之上,威风凛凛,眺望天下,我神气的抖了抖脚,以气吞天下之势一跃而下……怎么样,这下听明白了吧?”除了跟斗云在我身边欢快的转来转去表示听明白了,这老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但他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刚踏足这个世界,我根本不想讲有关我的任何事。

“世界,还真是有些冷淡。我以为当我站在楼顶的时候会有很多救援人员来劝导我,下面会有很多气垫做成的救援设施;也会有更多看热闹的人聚众。但是我发现除了人来人往的路人,没有一个救援人员,甚至是连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我站在楼顶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夕阳隐没,城市的灯光亮起。楼顶的大风吹得我的鸡皮疙瘩都活跃了起来,站久了腿也有些发软。我想我不能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去,就算是自杀,我也要轰轰烈烈的,至少得有十几号人当观众。今天自杀有些太亏,我得改签。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我正转身离开的时候,头一阵眩晕,往后倒了下去。是啊,我居然忘了,我有贫血,风吹了这么久,站了这么久,累了这么久,是时候倒下了。可是那一刻我好希望身后是张床,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它偏偏是块地,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

我也得出了一个结论:跳楼不要选太高的地方,不然没人会知道你要自杀。因为距离,会让你变得渺小。虽然一直都很渺小,但是人死的时候总想要风风光光或是轰轰烈烈。

还有,一定得好好吃饭,否则你可能会营养不良,导致贫血。

人死的时候,会闪过很多记忆的片段,然而我却没有。因为我只有懊悔,死得如此轻松,死得如此不值。世界再糟糕,至少也得去挣扎一下,可我,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

我就是在懊悔中看到了老头子,他的额头上充满血迹,在一片火光中护着我。我虽然不认识他,虽然我此刻浑身疼痛,但我还是很开心的冲着他笑,因为我又感受到了世界的存在。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温暖,真想睡一觉。老头子却担忧的看着我,不断叮嘱我不要睡不要睡。

我也不敢睡啊,火光四起,到处都是爆炸声,这是什么情况?

求生的本能让我处于极度恐慌中,我很害怕死亡,我再也不想死亡。就算再疼痛,再疲惫,我也不能睡,睡着了可就再也醒不过来。我坚毅的看着四周,任火光四起。

老头子见我的眼神如此坚毅,脸上的担忧也逐渐消失。他带着我逃出了村庄,但我的意志最终还是承受不了体能的透支,我睁着眼昏迷了过去。

在昏迷中,我看到了自己曾经暗恋过的女神。那是一个浪漫的雨天,我如家常便饭一样在雨中奔跑。

她撑着伞,如丁香般,彳亍着。看到她迎面走来,我的心跳极限加速。眼睛也定在了她的身上无法移动,我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本就性格豪迈,放荡不羁的我,遇到喜欢的人自然要大胆表白。

我加快了脚步,我要迎上去,甩动我那被雨水洗礼过的头发,张大我充满野性的嘴唇,大声告诉她:我喜欢你。

终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还和她擦肩而过。跑近了才发现,她居然比我高出一个头,我作为男人的尊严瞬间崩塌,这根本没有勇气表白啊。

我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兴奋素让我更加快速的从她身边经过,我健硕有力的脚步将水花高高溅起。我也感觉到水花的兴奋,它们疯狂而勇敢的扑到女神的白裙上。但是女神似乎不太喜欢这些色胆包天的水花,怒气冲冲的骂到:“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正庆幸扑上去的不是我,她却为我特意转身,顺便补了一句,“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开心,至少更加清晰的记住了她的脸。我在心中默默发誓,“等我再长高一点,一定要鼓足勇气向你表白。”

“快点,还有最后两圈!”体育委员不耐烦的监督着我罚跑。

我很感激他,总是在身边陪着我。然而,他却很讨厌我,每次都要监督我罚跑。真是苦了他了。

当然,学校的每一个人都讨厌我。

在昏迷中,我看到了我跳楼的那一幕。这一次,她出现了在我身后。

她说:“你不是要向我表白吗?你怎么可以去死?你这个骗子!”她的情感好真切好真切。

“可是,我还没有长高啊!”我居然有些犯贱,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表白机会。

“傻子,”她说,“身高不是问题,心远才是距离。”她竟然哭了,“快过来,回到我身边。”她向我张开了双手。

尽管这一幕像电影一样老套,但我仍没有抗拒的能力,不自觉的走到她身边。她一把将我抱住,身体用力的抽搐着,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的伤心。只见她又将嘴唇慢慢往我嘴边靠拢,我全身都酥软了,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进了我的嘴里。真苦!她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心伤?

在苦涩的眼泪滋润下,我逐渐恢复了意识。我感觉我的嘴唇正被什么毛体摩擦着,我猛的睁开眼睛,果然没有猜错——刚才是这个老头子亲的我。

我一阵恶心,疯狂的吐了起来。我已没有多余的气力去追究这老头子的行为。吐了好一阵子,我发现越吐身体越是轻松。这真是神奇。

自我吐起来,就没看到老头子。

但就在刚才,不知为何,我隐约看到他眼角有残留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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