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球星,星历5014年。
随着甜七节的到来,王秀锋也满三十周岁了,三十而立,可他却有点儿一事无成,未成家也未立业。说来可笑,自幼梦想着闲云野鹤般过完一生的他却又被时代浪潮裹挟着禹禹前行,人生竟是如此失败:自太学河东分院结业后先后在府城交运司下属运械处及联邦驻湖阴交通行担任执事已有七载,却没能处理好工作、个人与家庭之间的关系,加之时代潮流背离本心,偏偏却选择逆潮流而行因而还未结婚生子。
常言道三年是一道坎儿,两份三年多时间的工作让王秀锋有了去职静心的打算,在同事们百般不解的情况下毅然离职然后选择一个山清水秀的城市进行修整。同时准备捡起早已丢下多年的笔头再度进行小说创作,可是提笔忘言,往往略显单调的辞藻并不能准确表达出内心的想法。心情烦闷之下王秀锋投身地市,希望可以通过投资增加财富,却因错信国办牙行苟祥运总管对未来的看法导致身家大幅缩水,连在府城购置房产都成了奢望。
星历5015年,随着帝国与联邦之间发展理念冲突的愈发激烈,王秀锋前往联邦各邦国周游散心的打算也只能束之高阁。经过一年多的蹉跎,无房未婚的他把剩余大部分钱财留给家人后决定找回初心,自求我道。
何为道?道是道理,道是道路,道是一切有形、无形之始末。
见世如火宅苦海,而寻求五蕴皆空,达彼岸,是佛法。于火宅苦海中行走,不求彼岸,不参无常,是人间沧桑。参透无常,化身无常,是道。
而他的道是?
星历5015年九月十八日,距离明帝国大理寺卿被杀案已有小半月余,今天正是三司会审之日。法堂之上,望着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邀请的全球各路风媒机构,王秀锋不忧不惧、不惊不喜。
“王秀锋,你于星历5015年九月七日晚十时于玄武大街当街刺杀大理寺卿吴惜致其死亡,你可知罪?”随着庭审程序证据确认后三法司主审大声呵斥道。
望了望满庭风媒,最后凝视着家人、亲朋及同事所坐方向,王秀锋不紧不慢说道:“杀人犯法,可我无罪孽。我族三千年历史,五百年一轮回,禅让分封、军功封侯、士族天下、科举取士、土地兼并、金钱至上,现如今礼崩乐坏,其何故也……”。
“肃静”。看着因此番出人意料发言导致的满庭私语,主审官心急如焚。
待满庭私语声消失,王秀锋继续说道:“帝国立国百余年,本该是鲜花似锦、烈火烹油的大好时代,可是庙堂之上衮衮诸公不知民间疾苦,街头巷尾虎狼胥吏行事无法无天。上不知有道,下糊涂效仿……”。
“够了”。感觉有点儿失控的主审官连忙呵斥。要知道满庭风媒大部分是属于联邦各邦国的主流机构,影响巨大,再说下去就影响帝国形象了。
“根据帝国刑律,嫌犯王秀锋故意杀人罪名成立,鉴于其影响恶劣,一个月后执行死刑。”
啪。。。庭审结束。
不提帝国及联邦各邦国的哗然舆论。囚房内,原大理寺卿之子吴强望着身形削瘦的王秀锋威胁道:“如此行事,不怕我吴家报复你的家人亲朋吗?”
“我的道就是遵从本心,内心告诉我你爹他该死。至于其他,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王秀锋淡淡说到。“再说如此大的案件,全球都在盯着,你们敢有动作吗?”
看着吴强满目狰狞,王秀锋继续说到:“作为帝都纨绔,你难道不知道马上就要内阁调整了?你以为新阁首会不会拿这件事开刀?别幼稚了。”
“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建议你吴家马上准备转移往联邦吧……”。听着身后传来的话音,吴强快步走出囚牢,面色阴沉如水。
半个月后,看着手中报纸头版的醒目标题:“明帝国原大理寺卿之子被发现暗杀于联邦鹰国豪华城堡内”,王秀锋晒然而笑。
星历5015年十月十七日,在见过家人、亲朋及同事最后一面后,王秀锋静静坐在囚房内,不悲不喜。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幼年时的体弱多病,少年时的懵懂无知,青年时的蠢蠢欲动,太学时的博览群书,工作中的喜怒哀乐,生活中的一塌糊涂,感情中的畏缩不前……
不由的长身而起,慨而歌曰: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星历5015年十月十八日,阴。
静静地躺在医疗舱内的王秀锋看着旁边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操作室外面的各色人等,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请问最后有什么要求吗?”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工作人员柔声问道。
“我想听《最后的莫西干人》、《故乡的原风景》这两首曲子,谢谢。”
看着医疗舱舱盖落下,听着悠扬空灵的曲子,感受着药物缓缓注入体内。王秀锋感觉内心的平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无物无我……
当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王秀锋无目不能看、无口不能说、无鼻不能嗅、无耳不能听、无感不能触。但他知道自己是以意识体的形式而存在,或者可以说是一段特殊的电磁波。感受着无边空间内的无数意识体,王秀锋明悟这是自古以来还未衰减消亡的。
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凭空出现包裹着他的意识体突破空间前往不可知之处,一切又都恢复平静。王秀锋不知道的是这股力量同时在增强他的意识体,尤其是最核心处的真灵。却原来是随着刺杀事件的持续发酵,水球星万亿民众所思所想的种种情绪无意识的结合在一起形成的巨大力量,保护着王秀锋意识真灵的同时突破空间,去往不可知之处。
而水球星,当帝国发现王秀锋的尸身水火不侵、金刚不坏这一现象后,在进一步慢慢研究的同时也秘密供奉起来。当然,对其家人亲朋的暗中保护也同步进行着。
水球星,星历5015年,岁月继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