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五年间,朝堂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三方势力互下黑手,让人胆战心惊。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只要一根导火索,就会让他们彻底的撕破脸。
而阴谋已经悄然而至。
天还没亮,户部尚书陶文渊带着随从从家里向皇宫走去。看着漆黑的路,陶文渊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阵心悸,他犹豫的停了下脚步。
随从在身后,看着陶文渊皱着眉头,不解的问:“大人,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有什么不妥吗?”
陶文渊方正的脸上恍惚了一下,慢慢摇摇头:“没事,快走吧。朝会要开始了!”
陶文渊压下心里的不安朝前方走去。漆黑的夜里,他没发现的是两边房顶的蒙面黑衣人,正悄悄的跟在他身后。
随从最先发现不对,他迅速把陶文渊护到身后,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群黑衣人,神情有一点慌张:“你们是谁?”
但是黑衣人根本不搭理他的话,举着刀一步步走过去。
陶文渊看着步步紧逼的黑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慌乱。他冷哼一声:“以为杀了我,你们的罪行就能永远掩盖住吗?”
黑衣人头领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随从,听了陶文渊的话压低了声音:“我的任务就是杀了你,其他的跟我没关系。陶大人,走好!”
说完,拿着手里还在滴血的刀利落的解决了陶文渊的命。
黑衣人头领看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两个人,打了个撤退的手势,一群人瞬间在朦胧的雾气中消失。
天渐渐有了亮光,早朝的大臣陆陆续续的来到大殿上。右相陈宁看了四周没有发现陶文渊的身影,他皱了下眉头。
对着站在后面的户部侍郎乔惟问道:“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淘大人?”
乔惟因为昨晚跟着朋友去酒楼里喝了两杯,下半夜才睡下。这会正是困的时候,所以一来到这,他就赶紧闭眼休息一会。这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他一吓立刻惊醒,看着右相大人不耐烦的脸色,战战兢兢的回道:“我早上一向都是比淘大人来的晚一些,不过今天确实很奇怪。都这会了,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陈宁的脸色已然有些难看,陶文渊昨天晚上派人给他一封信,上面清楚的写着关于最近的局势,他已经找到关键性的证据。为了保密,他没在信上透露出来。
而现在天都快大亮了,还没看到他的身影。陈宁的心里就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他理出头绪,李明哲坐在龙椅上就看到陈宁的旁边空着的位置。他惊讶的挑了下眉:“陶爱卿今天还没到吗?”
大臣们一听,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陶文渊站的位置。一个个在心里顿时也有点惊讶,毕竟平时陶文渊都是来得最早的那个。听皇上的语气,也是不知道他今天会不来。没请假还没来,有好戏看了。
其他两派的大臣,脸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陈宁严肃着一张脸,刚伸出手准备替陶文渊请罪,就听到殿外传来的喧哗声。
李明哲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声响,他给身边的太监总管陈文使了个眼色。陈文会意的低下头,快步走到殿外。
大臣们都察觉到殿外的异样,一个个都小声的交头接耳。
陈文很快把穿着大理寺服饰的官员领了进来,然后快步走向皇上身边,低耳了几句。李明哲听了陈文的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大臣们看着他的脸色,纷纷噤若寒蝉,整个大殿倏得安静的让人发慌。
李明哲沉声对着躬身站在下面的大理寺丞说道:“把你刚才的话再大声重复一遍!”
大理寺丞周明也知道他将要说的话会引发怎样的震动,但是谁叫今天偏偏是他值班呢!他只能鼓起勇气再次说了一遍:“回禀圣上,今天一早就有人来报案。说在正崇门街发现了两具尸体,属下听闻立刻带人前去查看。结果……是陶文渊大人和其随从的尸体。”
“你说什么?!”陈宁一下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明,整个身子像站不住似的晃了两下。
身后的乔惟眼明手快的及时上前扶住陈宁的胳膊,却不敢多说一句。
朝堂上因为周明的这句话瞬间炸开了锅,没有人能想到堂堂户部尚书居然就这样死在了上朝的路上!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和多大的胆子,才敢做的出这样暗杀朝廷命官的事!
陈宁费力稳住自己的身子,缓缓推开乔惟的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跪在了地上,声嘶力竭的喊道:“圣上!淘大人为官数十载,从来都是一身正气与人为善。如今,却有人对他下这样的毒手!请您一定要为他查明真相,严惩凶手!”
陈宁身后的官员看到他跪下,也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高喊:“请您一定要为淘大人查明真相,找到凶手!”
李明哲沉着脸看着跪倒在地的官员,亲自走下来把陈宁扶起来。看着陈宁悲痛的神情,他一字一句的保证:“爱卿放心,不管是谁谋划了这件事,参与了这件事。我一定追查到底,给陶爱卿一个交代!”
说着转身大步坐在龙椅上,神情严肃:“房海清!”
站在第二排的大理寺卿听到李明哲的声音,立刻跨一步出来:“臣在!”
“立刻调集所有人手,全力追查陶文渊案件!不管查到谁,绝不允许包庇!给你三天时间,明白没有!”
房明清的嘴里泛起了苦涩,这可不是好查的。可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臣领旨!”
李明哲的眼睛缓缓的扫过几位重臣的脸:“希望这件事跟最近朝堂上的局势没有任何关系,否则我绝不轻饶!不管是谁!退朝!”
陈宁蹒跚着转身走出大殿,身边跟着的都是他们一派的朝臣。每个人都低沉的着脸,跟在陈宁背后不敢吭声。
中书令谷正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拍了拍陈宁的肩膀:“节哀。”
陈宁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拱了下手,就带着身后的人走了。
谷正风叹口气,也快步走了。
左相赵今为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冷笑了一声。
一天的时间眨眼过去,谷正风回到府里,神情疲惫的坐在书房里,闭上了眼睛。
他一整天都沉浸在陶文渊被杀的事件里,连办公都没有心情。
最近的局势让他越发的胆战心惊,陶文渊的死更是让他看到了风雨欲来之势!
如今皇后刚死,左相一派式微。右相有太后支持一向都是独占鳌头,而他们这派本身就都是出自寒门,没有任何资源,全靠圣上抬举。
可有人却在这个时候杀了太后党的中流砥柱陶文渊,可以说真的很胆大妄为!
他今天一直在想这件事跟左相赵今为是不是有关系,他知道陈宁心里肯定怀疑的是赵今为和他。但是因为他没下手,所以他知道最大的可能就是赵今为。
可是他没想明白的是,杀了陶文渊对赵今为的好处在哪?值得让他冒如此大的险!
“咚咚咚……”
谷正风听到敲门声,才睁开眼睛:“进来。”
谷夫人推门进去,看到谷正风坐在书桌后面。温柔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神情:“你呀,一回来就躲在书房里。天都黑了,晨儿和依儿早就等着你开饭了!”
谷正风这才恍然抬头看了眼外面,原来不知不觉的天都黑了。
看着谷夫人脸上嗔怒的表情,他急忙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我在想事情,一时没有注意到。下次让小厮来说一声就行,你又何必亲自来呢。”
两人一路温情脉脉的走到膳厅,谷正风抬头就看见儿子和女儿都已经到了。
谷瑶晨和谷瑶依看见谷正风和谷夫人相伴而来,立刻站起身,自然的喊道:“爹,娘。”
“坐下吧。”
几人坐定,谷瑶依看着谷正风隐隐皱着的眉头。想起了自己白天听到的风声,试探的说:“爹,您是在为陶文渊大人的案件担心吗?”
谷正风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这么快连你都知道了?”
谷瑶晨听了姐姐跟他的爹的对话,咽下嘴里的饭菜,接口道:“可不是吗,整个长安都传遍了。都在说陶大人是被……额……杀的。”谷瑶晨撇了眼谷正风的脸色,到底没敢把左相的名字说出来。
虽然谷瑶晨没说出来,但是谷正风一下就猜出他的未尽之意,这让他的心里倏得不安起来。
谷瑶依也皱着眉头,她也觉得这件事特别蹊跷,让人隐隐的感到不安。
她索性放下了筷子:“爹,大理寺现在有查出什么吗?”
谷正风缓缓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事关重大,大理寺查出什么也都是直接禀告给圣上,我也……无权过问。”
无权过问……这四个字代表的含义让人心惊。最坏的结果显然已经出现了,谷正风也在圣上的怀疑范围呢。所以这件事,他无权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