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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津巴布韦:我看到了月光彩虹

受当地人蛊惑,我在维多利亚大瀑布公园关门前,藏起来,不出去。他们没有骗我。我真的看到了月光彩虹,正好悬挂在魔鬼瀑布上方。明月与彩虹交相辉映。我曾经的梦境,在现实中,美得令人窒息。我想起,我们一起看过的烟花、昙花、流星。绚烂的,都消失得这样迅疾。逝去的,只是那一抹短暂的彩虹。留下的,却是永远不去的光影。人生即如是。

幻彩

大学,出门前,总是不停看天。天一阴,心就烦。现在知道,阴雨天,也有好景致。

披着雨衣,我的全身还是湿湿的。但彩虹一会儿出来一道,一会儿出来一道,煞是惊人。

“眼下的季节,月圆之夜,又刚下过雨,一定能看到月光彩虹。”我受当地人蛊惑,在维多利亚大瀑布公园关门前,藏起来,不出去。

我看到两个大石头的石缝间亭亭玉立着一棵植物,顶端开着一朵艳丽、奇怪的花。花瓣竟然向后反卷,瓣缘呈波浪状。这也太超越我常见的现实了吧?一问,原来是他们的国花--光荣的百合花。

“这个你认识吗?”他们托着一棵树上低垂下来的绿果子问我。“不就是橘子吗?”

他们摇头:“这是给猴子吃的。”

津巴布韦通货膨胀,1000亿津元,在当地市场上只能买4个橘子;买白糖,排队要排出两里地。但这里非常干净,人们开朗、热情。

黑夜渐渐来临。

人类的概念大多过于宽泛。黑夜,其实并不黑,而是无限的蓝。这世上有多少东西是超出我们习以为常的想象的,这世界就有多美好。

维多利亚瀑布,世界七大自然奇迹之一。其实,它现已改名为“莫西·奥亚·贞亚”,当地方言意思是“雷声轰鸣的水雾”。你站到这里,感觉这名字实属贴切。

习惯的力量太强大,人们还是叫它从前的名字。

你能想象吗?这瀑布有1676米宽。它也是世界三大瀑布中落差最大的。

飞溅起的水雾,有1.6公里之高,白天看,壮观无比,现在看,味道又不一样。我还没想出这感受到底怎么形容,就被他们领着前行了。

维多利亚瀑布很绝妙的一点是它的彩虹。魔鬼瀑、主瀑布、靴子瀑、彩虹瀑、扶手椅子瀑,到处都能看到彩虹。彩虹瀑,更是可以同时看到数道彩虹。

我以为看月光彩虹,自然在彩虹出现频率最高的彩虹瀑,结果,却是在魔鬼瀑。

魔鬼瀑源于一个当地传说:如果有人夜间做了噩梦,或是有预兆说灾难将降临,便捉来鸡或羊,从这里扔到瀑布下的河中,让巨浪将其冲走,厄运也将随之远去。

一个人能力是否强大,不是看他(她)如何对待幸福,而是看他(她)如何面对厄运。正如从一个人对死亡的态度,能看出他(她)的品质。我想起在死亡面前淡定从容的S。

我永远无法忘记看到月光彩虹那一刻。

月光彩虹正好悬挂在魔鬼瀑布上方,明月与彩虹交相辉映,这冷艳而神秘的月光彩虹,是自然升华出的最华美篇章。

这美景令人颤动,令人窒息。周遭静默之极,没一个人说话。

他们都能预测到,那说明这样的景色,绝非今日仅有。月光亘古照耀,瀑布经年高歌。它们自由的灵魂,相交出这神秘的幻彩。世间万物,都有灵魂。

这样的光辉,照进我的心底。我小心地把这份珍贵盛放起来,心怀感动。“一道奇怪的光,温润、柔和。这光接着走进一大片雨里。然后,彩虹出现了。”这不就是我梦里出现的奇幻风景吗?

我想起林晨说的光年。一定有某些时刻,我们有限的生命超出其局限,与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东西相遇。地心深处的能量,天外之音,海王星的蓝色光芒,那些逝去生命曾带着的热情……我的眼泪,静静地流下。为这摄人心魄的美景,也为这变幻无穷的人生。

传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7秒之后,它什么都忘记了,一切对它又是崭新的。所以即使在小小的鱼缸里,它都不会寂寞无聊,一切都在无穷变化。现在科学家研究发现,鱼有长达5个月的记忆。我觉得5个月更美好,它留下思考的余地,回味的从容。

我知道这一刻留不住,我只希望它长些。我第一次面对美景,担心它的离去。我想起从前,你每晚临睡前的不舍。我想起林晨看到猴面包树开花时因喜悦而生的担心。可是突然,我的心,挣脱出紧张、不舍、爱情,一切羁绊,翩翩起舞,舞到天际,彩虹之上,开始遨游。

不管多久,它出现过,这已足够。

我回过神来,一切果然都是心之所困,刚才的静默,是因为我们对彩虹的过度凝视而忽视周遭,瀑布还在轰鸣,伴送赞比西河滚滚东去。

月光彩虹消失了,月挂蓝紫天幕,瀑布随风送来清凉雨丝。我们一起看过烟花、昙花、流星。绚烂的,都消失得过于迅速。逝去的,只是那一抹短暂的彩虹;留下的,却是永远不去的光影。我们的生命,也如此,不在于长短,而是质量,在于它是否绽放过。

自然界从没有神伤难复,它敢于遗忘,才变幻多姿。我们也不该对逝去的愁肠百结,进而怀疑人生。我们该有更好的方式纪念那些离开的事物。

我们能看到多远、多高,在于我们敢站在哪里。今天,我一度想退缩,觉得会受骗。

我最终相信了他们,因而才如此幸运地碰触到梦境。这是相信的美好。我身边有个美国摄影师。等待月光彩虹出现时,他说他看过Sundog,那是拥有彩虹般颜色的云朵。太阳狗,这名字好奇怪。

现在,他当场翻看。“我拍下了月光彩虹!我拍下了月光彩虹!”他兴奋得嗷嗷直叫。

我的卡片机只拍下暗沉沉的背景,对那奇妙精绝的一笔,没有一点反应。我们的心灵,也常常这样吧?

突然想起臧克家的《幻光》:“人生永远追逐着幻光,但是谁把幻光看作幻光,谁便沉入无底的苦海。”传说,臧克家数学零分,闻一多却因为这三句话而录取他到山东大学。

在非洲走到现在,我突然觉得,其实追求也无非外物,并不是生活的本质。

几天后我在网上查,知道Sundog是幻日。它的名字,像那摄影师的描述一样神奇。

我也顺便查了下那光荣的百合花,中文叫嘉兰,翻译得真好。雨后的天空出现两道彩虹。那是我曾经在梦中见过的。繁华过境,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但我已没有抱怨,没有恨,我的心很平静。

魔法云

我在向自然的雄奇美妙探进时,也开始为平凡朴素的风景感动。碧海青天,山川日月,我渐渐开始懂了来自它们的无声语言。我第一次仔细去想“物语”。恍然大悟。

我也从风景里,看出人生。我就微笑,抬头看你,这人生的阴郁。我当你是风景,你又如何?

什么样的人生,取决于自己的态度。同样的黄昏,你看到的可以是沉暮,你也可以看得更远,看到明日的晨曦。

人就像船。大多时候都被拴着。解缆上船时,你会不会丢下自己的曾经?

人生有欢笑,但也可能遭遇不幸。忘记命运,学会成长。明月可以入怀,命运也能如花。是蓝色妖姬,还是曼陀罗大毒花,一切皆能笑看。

春天在眼里,更在心里。心若麻木,等意识到春时,夏天往往都站在身后了。

如果再见面,我会问你:每年,你是从哪里看到第一眼的春天?你会觉得我这个问题很傻吗?

消息遥远,不知你现在怎样。怀念,也是我们拥有某事某人的方式。

我是这样走着,才看到人生的开阔、生活的美妙。而我自由的身心,在哪天我回归原来的生活时,会不会有所阻碍?在纯城市生活的快捷紧迫里,是否还能游刃有余地拥有诗意和丰美。很多年前,我会为一片小白云高兴起来。这时,我遇到了林小茜。我知道了,我可以。

我受人之托,空降到一个网络选秀的32强。这已内定的选秀,被人看出破绽,差不多变成闹剧。蔻蔻是真正海选上来的,一路向更强迈进,一路赢得人气和尊重。我后来到那网站,仅为看蔻蔻的文章。我们从网友变身为现实好友,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林小茜是她的闺密,我与她至今不曾谋面。但见不见面,又有何关系?我从她的文字中,就得到丰富芬芳的滋养--“蜘蛛兰,长在深圳的路边、山中。名字张牙舞爪得可怕,气质却仍有兰之空灵。被成片栽种成路边的景观花时,饱受风尘尾气略显狼藉。一旦蛰伏于山中水边,生出凛冽的沉静:承清晨之露,舒展柔软橙蕊,在喊山人的长啸里,叶片似剑随风盈盈。”

“城市里的美好和丑陋如双生子,我们没有超能力任性地只留在最好的时光里。但我们还可以选择,音乐、诗歌、书籍、电影一切让灵魂更丰满的事物。保有敏锐触觉,懂得拒绝和抵抗,坚守诗意初心。这样,即便我们仍在这座城池为生活左奔右突,也还有来自美好的力量,借此踽踽前行。”

“为了比不完美的生活仅仅好那么一丁儿点,值得用最绚烂的形式,穷尽所有力气。”

“愿人们心中,每天开出一朵花。”“一字一句说到心里,保有初心,要坚持。”

“天空斗转星移,树干于夜凛冽,于日辉煌。海鸟掠过日出的惊涛,天地是它的。岩石镌刻蛮荒记忆,有流星划在心上。人站在离太阳最近的金色天空里起舞。密林之深绿总有阳光会抵达。时间的风景里,美好和阴暗如双生子,转念逢生。你怎么舍得不努力好好的。”

“真好啊,暑假将过,你要做的事倒数近百。摊开一段好夜色,折一汪大海到心里。肩头是港湾,微笑是晴朗。不问相思几许,都是满心欢喜。真真是,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保持好奇心和学习力,是逆生长的法宝。”

“在彼此的人生里提供怀抱和陪伴。而现实是,和好朋友同住一座城已无比幸福。”

“坐着大篷车,一路唱歌,只为纯粹的音乐梦想。对音乐的热爱High到骨子里,大笑忘情。翻出珍藏的StephenMackey的插画,Mark一下两个怪咖在月圆之夜做自己,做唯一的,最喜欢的自己。唯有热爱,才不会让自己在岁月里速朽。但愿我亲爱的朋友们,可以为了某个执念剧烈鲜艳,一瞬也好。”

……林小茜是云朵控。一朵好云,就能高兴半天。

原来我也喜欢看云,拍云。它们的飘移,让人想到人生的流转。它们的飘逸,让人想到人生应该自由。现在,一看到云,我就想起林小茜,心里立刻空明澄澈,充满美好的正能量。

自然,人心,都有最好的营养。现代社会是日新月异,快速匆忙。速、时、简、新,但那又何妨?

春天的新鲜绿野、夏夜的满天繁星、秋日晴万里、冬日雪花飘。周遭局促,我们抬头看风景。

风生水起,石破天惊,一切安然看待。仙境就在心彼端,何时何地,皆有好风光。春茶一盏,小酒一杯,一碟小瓜子,也能嗑出欢喜来。生命不该有一点浪费,即便是残荷,也留得听雨声。原来我犹疑、彷徨,努力寻找安心处。不求安心之处,心自然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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