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秦鸢都没有离开房间，晚饭也是让沈云涣送到她门口。
虽然已经解决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但是短时间内秦鸢依旧不想面对他，尤其是……再次拥抱过后。
或许是因为羞赧、或许是因为她无法说服自己。
次日，秦鸢在挣扎中醒来，今天再继续躲他恐怕会显得她耿耿于怀。她坐在床上深呼吸，穿好家居服之后推门出去。
结果并没有在小楼里看到沈云涣。
她走下楼，透过窗户看见他正站在溪边，抬着手晃来晃去。
她悄悄踱步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
沈云涣被吓了一跳，半边身子都跟着颤抖。他诧异地扭头，在看到是她之后叹了口气，有些埋怨道：“吓死我了……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秦鸢说：“睡醒了就起来了……”她又问：“你起得不比我早多了，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沈云涣扯了下嘴角：“晨练。”
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沈云涣就睁开了眼睛，倒不是他不想多睡一会儿，而是他身体里的意念突然翻涌起来，把他震醒了。
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是念力要再次增长的反应，可能是因为前几日连续的赶路，意念消耗比较多，所以迎来了一次小规模的增强。
他没有看时间，所以并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是外面的天空微微泛起青白时，不断涌动的意念才渐渐平息。
天亮了，想再接着睡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洗漱，出去测试一下这次增强了多少。
他来到屋外的溪边，一眼就看到那块他刚刚获得异能后不久时、根本无法挪动的巨石。从嵘东到如今身处的南陵，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他的异能神语者也在不断成长。
如果此时再让他面对尸人，他也能比以往表现得更加轻松，那块巨石早已不够成为他衡量实力的标准。
于是他将目标放在了溪水上。
他半阖着眼睛，神语者悄无声息发动，看不见的意念像他无限延伸出去的手指，将小楼门前、到远处的这一段溪水控制，然后慢慢抬起，在看不见的水下，溪水竟然被抬离了河床。
小楼前的这条溪流只是空间里水系的一条小小分支，就如同大树枝干上最小的那一根树枝，但它是一条活水，不仅要承受水本身的重量，其中还有上游水流的冲击力。
这显然有些超出他的能力，他皱着眉抬起手，更多意念释放出去，溪水已经被抬起了几公分。
因为有一段距离的水流被控制不能继续流动，所以更远处的河道里已经慢慢断流，而上游的水还在不断注入这一段被控制的范围内，他需要控制的重量越来越大。
就在他已经感觉快要接近他的极限时，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在空间里，能接近他的人类也只有秦鸢了。
他吓得立刻收回所有的意念，被控制的溪水全部落回河床中，发出一阵不太引人注意的水流声。
秦鸢没有注意到面前的水面下降了几公分，她很好奇沈云涣在这里做什么。
晨练？她从来不知道他有晨练的习惯。
察觉到她眼神中毫不掩饰的质疑，沈云涣笑了笑，说：“我今天也醒得很早，反正没事做，就出来走了几圈，当做晨练了。”
秦鸢狐疑地盯了他几秒钟，没再说话，转头回去了。
沈云涣也赶紧跟在她后面走向小楼。
秦鸢去洗漱的时候，沈云涣就开始做早饭，这顿饭他们吃得都不太舒坦，一是两人心里都还想着昨天的事，二是沈云涣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悚中没有缓过来，生怕被她看出端倪。
于是全都只顾着闷头吃喝，就怕抬起头和对方眼神交汇。
早饭过后，秦鸢和他一起把碗筷放进水池，然后她就干站着在旁边看他洗。
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又无从开口。她的脚不断在地上踩出轻微的响声，都被洗碗时的水流声掩盖。
最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我、我出去一下。”
沈云涣还没来得及问她出去做什么，她就一溜烟跑进更衣室，换了身很厚的衣服，然后夺门而出。
他好笑地摇摇头——她又逃跑了。
“出去一下”只是离开那样尴尬境地的借口，继续面对对方，他们两个都会不自在，所以暂时分开，对他们俩都好。
索性出去看看雪停了没有。
她打开空间裂缝，呼啸的寒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外面的雪依旧下得很大，她离开空间，踩在松软的雪地上，脚掌直接陷了进去，一直埋到她的膝盖，迎面而来的风里夹杂着密集的雪花，全部拍打在她的身上脸上。
虽然穿了很厚的衣服和鞋，仍然挡不住凉意渗透进来，她口中发出“嘶——”的一声，适应了这种寒冷之后，才迈步往远处走去。
她和沈云涣进入空间时是找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以免打开空间时被其他人看到，所以想看看公路上是什么情况，还得往外走一走。
走到这片山林的边缘，往下看就能看到嵌在山体之间的公路，只是此时公路也已经完全被雪覆盖，和山上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秦鸢叹了口气。雪不停，他们举步维艰；可雪停了之后，积雪也不会立刻融化，看来想离开南陵还十分困难。
她转身往回走，准备回到之前那个隐蔽的位置进入空间。
可谁知，当她转过身，面前突然出现两个半大的孩子。
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十分厚重的衣物，将他们瘦弱的身子完全包裹，只剩下冻得通红的脸露在外面。
他们拉着手并排站，齐齐扬起头盯着秦鸢，黑白分明的眼球一动不动，其中没有丝毫感情的波动，被这样的眼睛盯住，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秦鸢也被吓得心脏漏了一拍，她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了她，谁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的，如果他们看到了她从空间出来，那她只能……
她的眼神不可查觉地穆然一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