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我又见到那日同你一起走的女子了,只不过这回你牵着我的手,同我站在一起。
三月份的时候我们结婚了,彼时,你在,姆妈在,阿哥和阿城都在,桃花灼灼,正是宜室宜家之时。
那个女子原来叫赵小晴,她是地下工作人员,而你也是,原来自你和我分别之后,你心灰意冷去了北平,加入了共产党地下组织,把自己投身于战争中,你说只有自己忙起来才不会想起我,我听了却是心痛。
“终于抱的美人归了,不容易啊。”
小晴的调笑让你红了耳朵,你侧眼看着我,很肯定的点点头,“对,不容易,她终于是我的了。”
此后,我倒是同小晴成为了好朋友,她告诉我原来你们那日去金华堂是为了去街头拿药品,在这场战争中,药品的作用不可忽视,而碰见我是你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你自是高兴的,可为了不让我被人怀疑,硬是逼着自己装作与我无什关系,我在心里笑你果然是个大傻子。当然,这些都是日后我也加入了组织后小晴才同我说的。
三月的天气极好,春天的花香到处都是,毛郎先生被日本召回了国,围在傅家周边的日本士兵走了,姆妈的病也逐渐好转,她也不再排斥你,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走去。
可我忘了,战争下是容不得安稳的。
上海也遭到了敌军轰炸,就算租界里也乱了起来,很多人都准备乘船离开上海,小晴来的时候,正是三月下第一场大雨的日子,雷雨交加,我这才知道原来阿哥一直在暗中帮助前线战争,供给药品与军火,但阿哥的身份被人暴露了,小晴从上头得到了消息,来告知我们要连夜离开上海,这样才能确保阿哥安全。
我心中大惊,一下子便慌了,倒是你立马开始着手收拾着,给足了家中仆人钱让他们散去,我知晓,此行一走,恐怕凶多吉少。
再次来到上海码头,却是如此心境,幸好有你在身旁,未走丢。
你先把阿城和姆妈送进船去,回头伸了手给我示意我先上去,待刚握住时,耳边却响了一声枪响,有什么东西倒在了我的脚边,鲜血有些热乎,你立马把我拉上了船,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眼前一黑之前,耳边是混乱的脚步声和码头上人人的惊叫声,你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抱紧了我颤抖的身子。
“阿朝,别看。”
是闪电照亮了海上的黑夜,过后有雷声,雨水冲走我脸上的血,是阿哥的,阿哥倒在了地上,阿哥走了。
过后一月,姆妈也离我而去。
此后午夜梦回,我只有紧紧依偎着你,才能觉得心里不再空荡,你会轻拍我的背,只要察觉我有一点点异样,便会立马清醒,任我紧紧的抱住你,你一声声地叫我阿朝,似要把我从噩梦中拉回来,每每惊醒,你在身旁就是我最有效的安心药。
我把阿城送去了美国,我和你则来到了江南一带,这里有另一个组织的据点,江南多雨,你被抓走的那天细雨绵绵,没有雷鸣没有闪电,我却好似看到了那日上海码头。
我紧紧的抓住你了手,不让你走,拿着枪的那人说是你写的文章犯了错误,要只是这个又怎会是这么大阵势抓人,我知道这是个借口,紧紧拉着你不让你走,我怕也许这一走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杜夫人还是放手的好,否则我们可不知道会做什么事。”
领头的人恶狠狠的对我这样说,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就要过来拉我,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发火,对人恶狠狠的说滚,竟硬生生的吓得他们不敢碰我。
“阿朝,别怕,我过些日子便回来了。”
你对我永远是眉眼带笑,就算是当下,你也是嘴角带着笑意擦去我的眼泪,吻了吻我的嘴角,可进了监狱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出来的。
你走之后,小晴来了,她告诉我会把你救出来的,我不敢去想你在里面会受什么苦,我把傅家还留着的所有资本全部卖了出去,为了救你,我愿意倾家荡产,我不是傅二小姐,我只是杜夫人。
我去监狱接你的那天,江南的梨花开了,你还是穿着那日离开家的衣服,只不过白色衬衣上血迹斑斑,嘴角还有血迹,我不敢碰你,这一日眼泪特别多。
“疼吗?”
“阿朝过的不好,我才会疼啊。”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