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没有进件，下午活又多的手忙脚乱。
前面那些陆续过来交稿的还好些，起码属于书苑签约作者，内容毋须过度审查，规范红线人人皆知。
最麻烦的是在17:14，离规定下班时间仅差16分钟之时，一位非书苑签约的无等级新人写手拉着辆手推车急匆匆进入书苑。堆满手推车上满当当的纸张就是他想要交易的稿件。
众所周知，书苑向来是鼓励写手从事大部头稿件的创作，毕竟重量决定价格。写的越多，称的越重，写手能得到的积分就越多，而书苑在最后的去稿环节也能获得更大收益。
不过这一提倡式收稿是基于特定内在前提，某种程度上也能称作潜规则的就是写手等级衡量。
在北方女王掌控下的界块，不止葬爱埋恨宽恕书苑一家在收取稿件，写手可以自由选择签约交易，而被行业内评定等级越高的写手自然拥有更多的特权，书苑鼓励超长稿件创作的通常也是这类写手。
但新人写手在未与任何收稿方签约，创作质量无法保障的情况下盲目进行大部头写作，一般会有两种结局。
一是直接拒收，收稿方不允许有这种低质超重进件；二是由于新人文字实在灵气四溢，稿件质量上乘而照常签约收稿，从而一步跨入高级写手俱乐部。
只是多数情况通常都是前者。
当然，这世界最多的还是第三者。
这第三种情况就是，在既定单价上打折进件。
对此行业内也有两句专门术语，按照稿件所属分类单价的30%进件称作打手折，70%单价进件称作打腿折。
而在收稿这件事上从来不拒人于门外的书苑，工作人员脸上笑嘻嘻地迎入这位新人写手和他的手推车稿件。
首先是新人写手的资料录入。在李凡开始做这工作之时，祭霓苔美正打算将整部手推车连同所有稿件，一起推入嵌在进件台后墙壁内部的Y光扫描间里，毕竟这已经不是手持式能解决的问题了。
随着真实姓名、现今住址和好人卡编码等基础信息的一一收集完毕，写手资料录入阶段来到了重点环节。
既然作为写手，那他必须拥有自己异于真实姓名形式的笔名。而之所以有这种不成文规定，是因为据说，将真实姓名用作笔名的人都活不长。
李凡指着光屏上“写手之家”系统里笔名那项空白，向眼前这位将衬衫系到顶扣的中年新人男写手示意着，希望他在呼吸间能给到自己一个系统内未被注册过的笔名。
很明显他根本做不到。
一个又一个合心意的笔名键入空白又接连提醒已被注册，像什么土豆海带西蓝花、韭菜烧卖大冬瓜之类的，都显示花名有主。
在李凡早已习以为常都没不耐烦的时候，倒是中年新人男写手先忍不住焦躁起来。
“你可以往专业术语上靠，比如金融或者医学类的，有很多注册空白。”李凡基于工作职责要求善意提醒道。
最后在祭霓苔美盯着的Y光扫描间外光屏上即将显示出稿件基本参数的时候，终于敲定“在手之鸟”这个四字笔名。
资料录入完成后剩下的签约就简单多了，一式两份刷刷写名，这时稿件手推车也从扫描间里被拉了出来。
“参数如何？”李凡转向祭霓苔美。
“新人写作之前明显有做过功课，纸张文字什么的大致符合规定，就是内容毫无新意，情节重复单调，行文注水严重，质量可以说是非常一般了。”
祭霓苔美拍了拍手推车上堆得高高的稿件，发出噗的一声闷响：“虽然量大管饱，但腿折是打不了的，我建议打手折。”
李凡点头表示赞同，随即立刻行动起来，将手推车上堆叠的稿件搬作几次。这时候进件台上摆着的那电子秤也不好用了，必须要用电子台秤才行。
一圈忙活下来，称重机器里照常弹出价格小票：
类别：仙侠修真
单价（积分/kg）：20*30%
净重（kg）：27.010
总价：162
“哇，不错的收获，这堆稿件算下来都快抵上我两个月的收入了。”
李凡将价格小票递给写手“在手之鸟”时，不忘照例羡慕一番，同时示意其前往进件台对面结算台进行稿费的积分领取。
谁知道“在手之鸟”接过小票，闻言居然呆呆看向李凡，随即不禁手抖起来：“两个，两个月收入……可我写了整整一年半才有162积分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写小说死路一条，死路一条……”
看着“在手之鸟”艰难转身走向结算台，进件台前的祭霓苔美不禁擦了擦冷汗，而一旁李凡则面无表情：“写小说发财完全OK。”
这时已经快到下午六点，整个书苑只剩下一楼的三人。对面结算台的肥姨也在新人写手领取完积分离开后，粗声粗气骂骂咧咧提上粉红色猪形包包，飞也似的消失于书苑所在街道尽头。
并不明显的天光在入秋天幕之上快速逝去，相信再过不了半小时，能源灯就该为夜色点亮。
“呐，奖励，你选个。”
在李凡收拾完也准备回家的时候，祭霓苔美摇晃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纸盒子，对他说道。
“什么奖励？”李凡说着朝纸盒里扫了一眼，看见空荡荡角落里挨着两块明珠能源，高低品质各一颗。
“就之前说的上月去稿奖励啊，五点多时候送过来的，当时我们都在忙，不好彩被挑剩下唯一的低品质明珠能源，其余都是高品的。”
“原来奖励是发能源啊，难怪你今天早上没去兑换，我怎么都不知道？”李凡一把抓起空荡纸盒里的两块明珠能源。
祭霓苔美闻言点着鞋尖：“你又没问我。”
“嘿嘿，只要亲我一下，我就把这两块能源都给你。”李凡示意手上捏着的明珠能源，像转着两颗核桃。
由于不知道会发放能源奖励，李凡早上去兑换了一块41积分的低品质玩偶能源，这已经够他用一个月还剩了。积分能源的兑换每个月初都会开放一次。
“切，我家里的还能用大半月呢，随便拿哪块都一样。赶紧的，我要回去了。”
“都不好玩，给你给你。”
李凡说着将两块明珠能源重新丢进祭霓苔美抱着的纸盒里，转身准备离开书苑。
谁知道才走出不远，祭霓苔美竟然笑着跳着一下子蹦到他背上，幸亏他底盘稳撑得住才不至于五体投地。
“我回家谢谢啦。”祭霓苔美一蹦一溜动作敏捷异常，李凡刚抬起头她就跑远了。
摸了摸微微湿润的侧脸颊，又捏了捏卫衣口袋，李凡伸手拿出看看，是一块低品质明珠能源。
“这丫头，又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