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明明对生命并不祈求的人竟然再一次活了下来,这半个月她弄清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还有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担心的家人,不是只存微弱记忆中的片段。
摸着脖子上的木晶珠,这是爷爷留下来的东西,让她想起了年幼时唯一温暖的模糊记忆,爷爷最后的微笑,还有递给自己木晶珠的安心,她一直还记着。
“昔儿?”柳母看着自家女儿又开始发呆,担心的喊了一声。
阮存昔看着面前满眼写着担忧的母亲,心里竟有些酸楚,原来母亲的关爱是这样感觉?只是这感觉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阮存昔低下头,躲开视线。“我出去看看,没事的。”想到门口闹事的人,阮存昔的眼神便是一冷。
“可是……好,母亲陪你去。”看着女儿的眼神,柳母终是没再劝。
阮存昔点点头,随即转身朝大门走去,麦穗赶紧跑去前面,她要防止那些泼妇伤到小姐。
门打开,外面的声音清晰起来。
“咱们在这地方住这么些年了也没出什么事儿,这家刚来就寻死寻活的?这让我们这个年怎么过?听说以前是个大官,是个闺秀,怎么着也应该去城门上那跳一跳才符合大家小姐的名声呢!”
“就是,这时候寻死可不是找我们的晦气吗?马上都要过年了,你说要出个死人,每天吊唁哭嚎的……”
“大家伙都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忍不下,若是真要死可不能死我们这儿了!”
听到这些话,柳母就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艾姨娘也皱紧了眉头帮柳母顺气。这些人就是来找事儿的,理由都找的不像样!
麦穗听了,恨不得上去甩那个婆娘几个耳刮子,左一个死有一个死,这是诅咒她们家小姐呢!
“放肆!”麦穗大吼了一声,“你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什么混账话!我们家小姐何时要寻死了!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即刻报官,到时候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大嗓门叫喊!”她家小姐早前在阮家被救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提寻死的事情,怎么就传到了这些八竿子打不着人耳朵里,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
“喲?这是哪儿的丫头片子?口气大的很呢!报官?你家以前不就是个官吗?这是报的哪门子?”
“咱们可不是吓大的,本来也是你家没理,还要威胁人?我们早就听说你家的小姐被退婚,不久前就自己吊过一回,谁知道还会不会想法子避开你们?你可看紧着点儿,我们还要好好过年的。”一个婆子摸着自己的鬓角,趾高气昂的说着。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当自己是谁呢?还管到我们家头上来了!”麦穗气的就要往上冲,阮存昔拉住了她。
“小姐,我去撕了她们的嘴!”
阮存昔给了退下的眼神,自己走了过去,麦穗还是跟在小姐身边护着。门外纠集了一群人,大多都是看热闹的,闹事的就那两个婆子,看样子不过三十岁的模样,衣着打扮均是鲜艳的很,看着不像是正家太太,这做派倒是像个妾侍姨娘。
“你就是那个要死没死的大小姐?”带头的婆娘上下打量了阮存昔一眼,啧啧出声:“长倒是有几分劲儿。”
这评头论足的样子像极了春楼的老鸨子,让人恶心。
如今他们阮家被撸了官身,自然都是平头百姓,他们这些人看着原本高高在上俯视他们的,如今都和他们一样在泥里,心里透着那股子说不出来的舒爽和平衡。
阮存昔个子不高,但身姿挺拔,仪容端方的站在他们面前,对于他们投来的视线不闪不避,只是冷淡地看着,那股气势生生拔高了好几米,门口一群人不自觉就吞了吞口水。
“听说你们对我有几句说道?”半晌,阮存昔终于开了口,这话是对中间那个婆子说的,很明显,这群人都以她为首。
那婆子怪笑一声:“我哪儿敢对您说道?不过是大家伙儿来评个理,我们也都是左邻右舍的,你家这么闹死闹活,咱们可担不起您这邻居......”
“那按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搬走?”
婆子眼睛一转,“这是你家的决定,我们可干涉不得,只不过毕竟我们也是受了惊吓的,总也......”
阮存昔嘴角上扬,这是要精神损失费来了?
“既然知道你们干涉不得,那还杵在这儿闹什么?且不说我寻死之事是怎么传到你们耳朵里的,你们既打听了想必也是关心。我不好死在家里,若不然吊在你们府门上如何?”阮存昔眯着眼带笑,说出的话却像腊月冰霜戳进众人心里。这儿站着的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要真是被吊死在自家门口,那是要到十八年的霉运的,家里的姑娘小子都别想成婚了!
“莫不是你们还想要讨要点儿什么?说不得小女就只能托梦给你们送去。”阮存昔走近了几步,脸上苍白的面容就像地狱归来的鬼魂,丝毫没有之前大家闺秀的模样,只见阴森可怖。
几个站在前面的人都纷纷后退了几步,纷纷站到了台阶下面。
那婆子有些气短,她家里也不少的姑娘,要是这小贱人真吊在自家门口,老爷还不打死她!
“我们可不怕!你别在这儿吓唬我们!”这话听着就是一股子害怕的味道。
阮存昔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三花巷口赵家的吧?”
看着那婆子突然瞪大的眼睛,阮存昔知道自己猜对了,这附近大点的院子,除了自个家之外就只有三花巷口的赵家和东边街口的钱家了。早前自己不说话的时候,每天都听着麦穗东拉西扯的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无用情报,其中重点提了这两家看起来还算富庶的院子。
“那你该是钱家的了。”阮存昔肯定的语气让另外一个婆子直接后退了好几步,这时候人们才开始想到破船还有三千钉呢,混迹官场的人就算倒了,似乎也不是他们这种一辈子小老百姓的人招惹得起的。
她这出来也是为了些利,家里可都不知道,要是连累家里出什么事,那她绝对是活不成!
“阮小姐,我我错了!”那钱家的婆子立时就鞠了躬陪笑道:“我也不是非要来打搅您,只是听人胡说了几句,一时昏了头才来找您,我这就走,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