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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前半生

夜晚。黑色的天幕上布满了闪烁着的星星,它们在天上,俯视人间。就看着,人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颠沛流离,生死轮回。

时间对它们来说不值一提,睡一觉,便过去了千百年,它们还是它们,而它们上一次见过人间的那个人,早不知道沉睡了多久了。

阿伟又一次喝的烂醉,摇摇晃晃的走回家。

母亲陈淑兰看他又喝的这么多,连忙上前扶住他。

“你怎么又喝酒啊?就不能少喝点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却有几分无奈。

终于把他扶到椅子上。

“儿子这样你也不管是吗?”母亲有些发怒的语气,对父亲李正元吼道。

“我管不起,你自己管吧。”父亲抽着烟,不曾抬眼看一下,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你不管?你是他爹你不管?你不管谁管?你这个爹就是这么当的?”

两个人就这样吵起来。

在陈淑兰眼里,李正元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一辈子庸庸碌碌,没有上进心,干着最轻松的活,领着最少的薪水。还没她一个女人能干。

从来不顾家,一个闷葫芦,商量事情常常问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自私,自己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总之,这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一点优点都找不出。

她常常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一个人?这日子还怎么过。

“……”

争吵还在继续,阿伟站了起来,晃晃荡荡又走到了街上,已经不早了,街上没什么人。

天上的星星依旧闪烁,就这样看他的笑话。

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仍然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阿伟每天不是在家睡觉,就是网吧打游戏。

他也曾说不甘于这样平庸的生活,可他却从未做过努力去改变。

阿伟以为自己也算有抱负,只是生活不尽人意。

可他不知道有一句话说过,渴望不平凡才是最平凡的。

一个人走在街头,他又一次思考起了人生,他想结束这样的生活,却又不想为结束这样的生活付出些什么。

真是可悲啊。

高中时,阿伟决心不读书了,陈淑兰找到逃课的他,求他继续读。可他无动于衷。

陈淑兰自己没念过书,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点文化,不像自己这样平庸一辈子。

可那时阿伟总说,“你以为读书就那么有用吗?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的多的是!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打工赚钱,和以后出去都一样!”

陈淑兰说不过他,她只是知道,多读点书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可那时的少年是十分倔。最后还是辍了学。

原来,人们做不到的事情就找做了没用这个借口。

阿伟本以为自己能开始赚钱了,可他找一些临时工,做段时间,领了第一份工资就不干了。开始没日没夜的在外面玩,几天不着家。

钱很快挥霍完,他就回家来。家里有饭给他吃,有床给他睡。他没钱了,就会回家来。有钱的时候,却从来不会。

原本这个年纪的人,就算没有到能反哺的阶段,但至少该养得活自己了吧?可他,却啃了二十多年的老。若是家里是有钱人家也就罢了,可偏偏是条件不太好的。

阿伟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会考虑自己承担后果。说风就是雨。替他收拾烂摊子的从来都是家里人。

月光洒下,今天是满月,月亮很圆,也很亮,它照亮了阿伟脚下的路,却始终照不亮他人生的路。

就像,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没人能叫醒阿伟。

刚下过雨,有些凉意,就像阿伟的内心一样冷冽。他自觉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对未来丧失了热情。

他想起了几年前交的一个女朋友,因为没钱,最后不了了之了。不由感叹生活不易,自己的不易。

世界很大,惨的人有很多,可怜的人也很多。但我认为,不是所有惨的人,都是可怜的。

就像一个杀人犯,假如他到大街上无缘无故砍了一个人的胳膊,最后被抓了。杀人犯被判了死刑,而那个受害者只是没了一条手臂,这样看来,杀人犯似乎更惨,他连命都没了呢。所以,难道就说杀人犯更可怜吗?

不,不是的。那不是可怜,绝不是,那是活该,是罪有应得。

就像阿伟,他的惨只能叫活该,而不是可怜。永远不会是。

他的前半生也许就这样,碌碌无为,如同行尸走肉。

可是。

他的结局从来不是命运,是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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