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怎么了?啊?这狗皇帝疯了吧?对,肯定疯了。
我一出门槛心里就心里诅咒着胡亥。一旁的老女官一边帮我解绑一边说:“娘娘,奴婢名康娘。以后就是娘娘的贴身侍婢了。”我笑着说:“康娘不必拘束,直接唤我阿焉就好。我这人吧,最见不得别人喊我什么尊贵的称号,听了就有点鸡皮疙瘩。”康娘笑了笑:“娘娘,这尊称还是得喊得。”原来,皮囊好看的女人到了年老也真的会风韵犹存。我顺着她的方向望到了来时的漂亮宫殿。康娘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道:“娘娘看的是阿房宫。是先帝还未完工的华丽宫殿,也是皇帝的禁忌。娘娘看看便好。”我回笑。原来那个狗皇帝还有禁忌?额哈。真是傲娇啊。我望了望四周,还是要决心逃走。现在看来皇宫周密,得用很长时间策划。
一路上我记下了多处出口房檐处,以备不时之需。康娘一直带着我向西走,进入一宫。刚跨进门槛,我就被眼前的美景惊到了。康娘先是领着我到洗浴房,帮我打好热水。我缓缓脱下身上的铠甲红袍,小心翼翼地褪下早已被血浸硬的红衣。进入浴桶,身上的伤隐隐疼痛,水也渐渐变成了红色。我看着眼前烟雾袅袅,缓缓闭上眼。到底,阴莺是谁呢。我和她,肯定是有关联了。是亲朋?是亲戚?是姐妹?难道,是我?不!我猛地睁开眼,怎么可能是我自己?不可能,不可能。虞焉你想什么呢!还是想想怎么逃离皇宫吧。
外头康娘敲门:“娘娘,衣裳换什么颜色?”我想都没想张口道:“红衣。”门外先是一片静谧,接着门打开,一件红衣就摆在了屏风上。我泡好后穿上红衣,竟是出奇的合身。可能前段时间军营监狱里摸索多了,有些宽松。倒是好看,比小朔挑的好太多。想起小朔,眼里一沉。不知小朔在军营里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康娘看着我出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星光,后又恢复了平静:“娘娘,这里就是皇帝命我带您来的舜殊宫。这里先前是先帝时期国师居住的地方。”我环顾四周,整洁十分,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的,我喃喃地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这件红衣很得我心。”康娘顿了一下,我转头望向她,思索着我是否犯了什么禁忌。
“娘娘可认得或听闻过阴莺姑娘?”康娘道。我茫然:“啊。在外面倒是听说过阴莺姑娘的不少事迹,可实是不认得的。康娘,我可是说错了什么话么?”我小心翼翼地瞄着康娘。康娘倒是叹了口气:“娘娘多虑,娘娘并无说错话。只是,娘娘和阴姑娘太像了??????”
接着,康娘就讲述了一件令我毛骨悚然的深宫故事。
康娘从胡亥小时就带他,名义上是胡亥的奶娘。胡亥天生比不上大公子扶苏,因此出生起也受了不少气,但胡亥并不抱怨。胡亥小时秦始皇嬴政带他拜访神秘的沛国。胡亥在那里遇见了沛国九公主阴莺,两人日久生情。胡亥回国后日日夜夜思念阴莺,也在努力让自己变强。后沛国灭,胡亥赶去沛国,阴莺被扶苏接走安全起来。长大后的阴莺便成了咸阳怡红院花魁九尾。再之后的事,监狱长也向我讲过。阴莺成了大秦护国大国师,扶苏死后失踪。
原来那咸阳花魁、大秦国师还有另一身份——沛国遗孤。
震惊间,康娘叹了口气,缓缓道:“娘娘,奴婢有些话虽知不可讲,但奴婢实在是不想见皇帝的彻夜痛苦。娘娘,您刚刚与奴婢说的那句话,便是阴姑娘第一次来皇宫与奴婢讲的。您的身上有太多和阴姑娘相似的地方,巧合到奴婢都不得不怀疑。”康娘转身,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池塘边的莲花,“阴姑娘喜欢莲花,皇帝就在舜殊宫里开挖池塘,种了一排一排的莲花。阴姑娘喜欢海棠,皇帝就在舜殊宫里开垦花园,种了一树一树的海棠。阴姑娘喜欢喝酒,皇帝就在舜殊宫里筹建酒窖,搬了一坛坛上好佳酿。阴姑娘喜欢红衣,皇帝买了许多件红衣摆在舜殊宫中??????娘娘,奴婢以前见过阴姑娘,您与阴姑娘,无论是外貌还是脾性都像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奴婢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皇帝也只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孩子。”
我听完,眼帘微垂:“康娘,我很理解你。阴莺,我之前的确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也仅仅是听说,我没见过她,更不认得她。何况,我半年前失忆了,你再给我些时日我仔细想想。好吗?”
康娘点点头,我清晰地看见她湿润的眼眶。
夜。
我偷偷轻功飞上房檐,拿起从酒窖里顺揩过来的两坛酒。我迫不及待地掀开,闻了一下。这莫不是最最出名的女儿红!啊呀呀!真是!狗皇帝倒是不吝啬,这么高调的酒,装满了整个酒窖。哈哈哈,这下我有的喝喽!
酒香一下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我抿了口小酒,眯着眼,打量着四周的结构,脑中的线路渐渐明了。
“你又偷偷到房檐上喝酒啊。”一声音突然响起。我一下脚一歪,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挽上了我的腰,一转,身前就是一片黑衣颜色。衣服上有着淡淡的香气。待我们站稳,我才抬头看清胡亥。他已褪去玄黑龙袍,换上一件平常的黑泽衣裳。龙冠摘下,束起高高发髻。时间仿佛又静止在这一秒,我怔怔地望着胡亥,总感觉次曾相识。初遇项羽抱虞姬时的绞心疼痛再次袭来。
“怎么,朕的脸有那么好看?”胡亥似笑非笑,显出一脸的流氓相。我回过神来,身子一斜,站稳脚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灌了口酒。胡亥手背在背后,笑得很暧昧。他轻轻坐到我旁边,我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将衣服捂好。胡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连忙道:“笑??????笑什么笑!”我感受到脸上的热度,瞄向胡亥。他倒是依旧和刚刚一样笑着,顺手拐过我旁边的另一坛女儿红,一口闷下去。
我诧异——
原来,皇帝也是会喝酒的啊。
“你这什么思维啊。朕身为皇帝也是人好不!怎么可能滴酒不沾!你怕是对皇帝有些误解啊。九五之尊也有和平常人一样的七情六欲。”胡亥听闻我的想法后气愤道。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皇帝不都是那种文邹邹的书生么。我道:“对啊,从舜殊宫便可以看出皇帝您对阴姑娘的痴情,怎会不懂借酒消愁。”胡亥一下沉静下来,过会儿沉声道:“你都知道了。”我点点头。
后我熟睡了。康娘说是皇帝将我抱回寝宫。只不过我记得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
“岁岁年年人不同。幸好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