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从官道上徒步而行,却只有李隆翼一人脸露疲态,此时正在路边歇息。
陆谷风指指官道上的岔道,看向李隆翼问:“此去便是京畿八县之一的礼县,我们是否可以走这条路?”
李隆翼急忙摇摇头,解释道:“京畿八县,乃是历代皇上给嫡亲后代的封地,由于地理上八县围绕着京都梁阳,外敌入侵时,可以作为抵御敌人的前哨,内部动乱的话,可成为京都梁阳的第一援兵。”
他眼中思念一闪,继续道:“自我朝高祖皇帝起,京畿八县便一直是给皇子所留的封地,父皇他也是一样的。八县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其中孝、礼两县如今分封与我大哥,也是太子殿下。而我的分封是义县,五县分属我的其余五位兄弟。如若三位不嫌弃,到我义县一行,定必一尽地主之谊。”
于是四人在京畿外围绕了小半圈,终于在日落之际到达了义县。
说是县,可单单是几乎高入丛云的城门便颠覆了陆谷风对县的认知。四人缓步走进城门,很快便有两名卫兵上前盘问,石头正欲说话,李隆翼则抢在了众人前头,跟卫兵道:“我等四人只是到此借宿,明日便从官道去梁阳。”说罢,还从怀中揣出一两颗小碎银,递给了那位上前盘问的卫兵。
这下卫兵脸色一变,严肃道:“这是要行贿?还不赶紧收起臭钱,给我滚!不然统统抓走!”
听到手下士兵如此尊规守矩,李隆翼自然是欣慰,随即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一张羊皮纸,示意给卫兵。
也不知上面写了些什么,卫兵看过后,便把四人放行了。
穿过极厚的城墙,此时四人已然在县城大道上缓步行走,四人除了李孟淇外,其余三人都是长舒一口气。走在大街上,四位少年人都变得活跃起来,看着四周慢慢开始灯火阑珊,街边铺子开始变得人山人海,就连陆谷风此时看向李隆翼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有些欣赏之色。
此时李孟淇走到一旁的卖胭脂的摊子,开始左挑右看起来,三名少年相视一笑,果然天下女人都爱美。李孟淇最后拿起了两个瓶子,正欲从怀中掏钱,此时李隆翼忽然杀出,竟然开始与胭脂摊的妇人开始讨价还价起来,那还价功力之高,顿时让众人大开眼界。
最后,四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家酒楼处停下脚步。店家看见李隆翼进来,顿时眉开眼笑道:“龙公子,这好长时间不见,去哪里风流快活,也不带上小的去见识见识。”
李隆翼摆摆手,回答道:“去去去!哪来的风流快活,小爷平日里就忙得很。掌柜的赶紧,去给我安排一下最大的厢房,今日我与朋友要把酒言欢。”
掌柜的一脸笑容地便带着四人到了三楼上了的一间厢房。石头最先推门而入,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吓得陆谷风与李孟淇先后夺门而入。身后的李隆翼则是语气平和道:“不用惊慌,定是我石头兄弟被房中景物所惊。”
陆谷风与李孟淇此时看见房内摆设,也是微微错愕。只见四处除了各种珍贵金玉摆设外,还有很多他们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儿,尤其是房门正中的一座机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其上。
此时李隆翼进门,向众人解释道:“这是一个钟,所谓钟便是西域人用来看时辰的事物。”话说到此,眼前铜制的大钟上方,忽然打开了一扇小门,一只黄铜小鸟从中扇着飞出,不断发出叮咚之声。
随即整个大钟上的其余物件全数开始动弹起来,场面极为新奇好玩。有舞者偏偏起舞,有乐队不断轻敲锣鼓,更有不知是何动物,它们身形巨大,正在甩动长鼻,此情此景如同一幅狂欢的画作,只是此画作生动了许多。
从震撼中走出,此时四人已经围坐起来,台面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实在让人食指大动。于是四人在喝过第一被酒后,便开始了这场饕餮盛宴。
就在众人胡吃海喝之时,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两名汉子推门而入。为首一人身着干练劲服,一身精壮肌肉就连衣服也无法掩盖,脸上棱角分明,却是用眼罩盖住了左眼,身上兵家霸气,顿时让陆谷风等修道中人心生畏惧。
只听他单膝跪地,用他浑厚的声音道:“龙公子回到义县,为何不先回府中?”
李隆翼头也没回,只是平静道:“本皇子正在陪朋友用膳,无需大惊小怪。还有,他们都知道吾之身份为四皇子,有何事,程护卫直说便是,无需顾忌。”
两人听罢,皆是应声退往一旁等待。四人用膳喝酒一只到深夜,三名少年是全都喝得酩酊大醉。此时一位男子敲门回报道:“程大人,罗大人,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回府。”
此时那名罗姓男子才缓缓走向餐桌上唯一一位清醒的李孟淇面前,躬身行礼道:“姑娘,你看你的朋友皆已喝高,不如随我等一起回皇子府邸歇息一夜,明日清晨再作去留。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李孟淇看着眼前三名醉汉,自然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点头答应。随即三人就被送到楼下马车,摇摇晃晃地便向着县城东面而去。
马车路上十分稳定,除了一丝摇晃外,并无剧烈颠簸。也不知摇了多久,马车停下,李孟淇掀开帘子,便瞧见一群女眷早已在门口等待。此时见马车已到,一名宫装华服少女模样的女子带着两名婢女,已然立刻跑到前面一部马车处,搀扶着醉倒的李隆翼下车回府。
其余三人也在皇子府仆人的帮助下,各自进入客房。李孟淇是陪着陆谷风进房的,她吩咐了两名婢女去照顾石头后,自己则留下来照顾陆谷风。
此时她在后厨亲自煮着明日给陆谷风醒酒的解酒茶,心中却是为今晚的忙碌感到丝丝满足,或许这便是少女心事,总是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就在李孟淇陶醉于情窦初开之间,一名宫装女子走入后厨,见李孟淇也在,她不禁有些惊讶,连忙施礼道:“不知客人在此,轩沂失礼了。”
前者听见说话声,这才猛然回头看去,一名螓首蛾眉、肤如凝脂的宫装女子正优雅地向自己行礼。李孟淇连忙放下手中厨具,欠身回礼道:“是在下失礼了,未问准过便用了皇子府的厨房。”
两人一番客套后,李孟淇以回去照顾挚友为由,先行告退了。留下的轩沂忽然随手拍飞了身前的瓶罐,眼中狠辣一闪而过,口中自言自语骂道:“妖艳贱货!勾人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