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刘海垂头丧气地又找到刘良民,一屁股坐在堂屋正门的椅子上,说:“我的手气真背,你借给我的钱又输光了,你再借五千给我,我一定能翻本。”
刘良民和韩梅面面相觑,片刻,刘良民给刘海递了一支烟,韩梅给刘海倒了一杯绿茶。
刘良民打着打火机给刘海点上烟说:“我已经失业了,家里结据,这样吧,我借给你的钱不用还了,就当封口费了,你看怎么样?”
“你啥意思啊!”刘海斜着眼盯着刘良民片刻道,“你不想借就直说,干嘛说这种话,啥叫封口费呀?你怕我举报你是吧?你信不过我是吧?我来讹诈你的是吧?”
刘良民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立刻服软解释道:“我不是,我家里结据,我失业了,我…”
“行了,甭说了。”他扔掉手里的烟生气地站起来说,“我把你当好朋友你看不起我是吧,行!我不借了,那五千块钱过几天我一分不少还给你,你等着坐牢吧。”
说完,刘海大步流星地走了,刘良民吓坏了,赶紧将他拦下来,低三下四地赔着笑脸道:“有有有…我叫你嫂子去银行取行不?你别生气呀!来来来…,坐下喝杯茶聊聊天,等一等,别急着走嘛。”
刘海向刘良民的胸口捶了一拳,笑道:“这才够朋友嘛!”
刘良民喊来韩梅,要她到银行取五千块钱来,然后拉着刘海又坐下来,刘海一边抽烟喝茶一边聊最近赌钱输光的经过。
听着刘海的诉说,刘良民的心在流血,那可是我早出晚归夙兴夜寐栉风沐雨挣来的血汗钱,你个畜牲输的那么痛快。
他恨地牙痒痒,却又不得不象个孙子一样赔着笑脸曲意逢迎。
韩梅回来了,刘海拿到钱吹着口哨得意洋洋地走了。
韩梅扒在桌子上呜呜呜…地哭起来,刘良民关上门咒骂刘海不是人。
哭完骂后,两个人不得不面对现实,韩梅说:“咋办?以后他还会来找你要钱的,你就这样低三下四地满足他。”
刘良民挠起头来,一筹莫展。
“你还是去自首吧。”
“自首!”刘良民看着韩梅,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肇事逃逸是要坐牢的,你让我去坐牢啊!”
“刘海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把你当成取钱机的,总有一天你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还是要举报你的。”
“不行、不行、不行…”刘良民把头摇的象个拨浪鼓似的,“我不能坐牢,我受点委屈没事,可这对下一代影响太坏了,我们的孩子会被歧视的。”
“那你说怎么办?”韩梅气愤地说,“他把你的钱敲诈勒索完了还是要举报你的,你迟早要进监狱,你不如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岀来后再堂堂正正跟刘海要钱。”
刘良民愤恨于胸,脑海却一片空白,他紧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他没有想到办法,却看到刘海那枯瘦丑陋的面孔。
他睁开眼睛,抓起儿子的小汽车狠狠地摔到了墙上,小汽车粉身碎骨,碎片四散崩裂。
儿子看到了这一幕,哇哇…地哭起来,女儿愣愣地看着爸爸,不知说什么好。
他再一次后悔车祸的那一刻他丢掉了良知选择了逃逸,可是他没有勇气去承担责任,更没有勇气去自首,他只能屈辱地活着。
刘海不但赌钱,而且他经常光顾足浴城、按摩院、蒸桑城…刘良民在他眼中只是一头能干有钱又老实的肥牛,饿了就宰他一刀。
这一天,刘海赢了钱,心里很高兴,他买了一瓶老白干和一斤牛肉,准备回家好好享受一下。
可突然觉得自己喝也没啥意思,这赢钱多亏了刘良民那小子,而且他老婆长得挺漂亮的,顺便泡一下,于是决定找刘良民喝酒。
刘良民见刘海提着酒肉来,受宠若惊,以为这小子有感恩之心,说不定会还他钱呢。
于是,刘良民吩咐韩梅炒了几个小菜,家里还有一瓶五粮液也拿出来了,两人推杯换盏,畅聊人生,从五点一直喝到九点多。
两个孩子早已吃过睡着了,这时喝醉的刘海提出今晚留宿,同样喝醉的刘良民爽快地答应下来。
他吩咐韩梅准备铺盖,韩梅起身准备离开时,刘海却叫住了她,他要求今晚韩梅陪他睡。
刘良民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刘海伸手将韩梅拉到怀里紧紧抱住又亲又吻,任凭韩梅怎么挣扎刘海却视作无人。
刘良民气极败坏,酒也醒了大半,他这才看清刘海的险恶用心,原来他今天找我喝酒是这图谋。
他立刻拉开了刘海,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想干嘛!”
“我想玩你老婆,你最好实相点,否则,我明天就让你进监狱,等你进了监狱你老婆就是我的。”
说完,刘海向刘良民蔑视地笑起来。
“你混蛋!”韩梅骂道,“你是不要脸的臭流氓!”
刘良民恼羞成怒,他跑到厨房操起一把菜刀回来,吼道:“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杀了你,如果你不想死,现在就给我滚蛋。”
如果是平常,刘海会害怕的,可此时的刘海在酒精的麻痹下失去了恐惧感。
他继续耍流氓道:“老子花你的钱还要玩你的女人,老子就不信你敢杀我。”
说完,他又把韩梅揽入怀中又亲又吻,韩梅一边推一边骂。
此时的刘良民,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韩梅吓坏了,血浅了韩梅一脸,刘良民蓦然清醒,看着地上滚动的人头,如泉涌般的鲜血从脖子流出,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几个邻居听到了吵架声,陆续进来,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又吓得纷纷离去。
刘良民明白,他再也逃不了了,他必须自首,他亲吻了一下熟睡的女儿,又亲吻了一下熟睡的儿子。
告诉哭泣的韩梅,明天给儿子买一辆小汽车,告诉他爸爸对不起他和姐姐。
告诫他们无论做错了什么事都不要逃避责任,无论想要什么都不要用良知去换,无论与什么人打交道都不要降低自己的尊严和人格,堂堂正正地活着。
他紧紧地抱住韩梅说:“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不能和你白头到老,没法把孩子拉扯大,又不能为父母敬孝,是我的懦弱害了你们,也毁了这个家。
我走了后,你可以嫁给别人,嫁给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不要嫁给我这样没有担当的懦夫。”
他拨打了110,很快一辆警车停在了家门口,被带走的那一刻,他回首看了一眼这个家,这个家就象被他摔碎的小汽车,再也没有办法拼装好了。
车子走了,他仿佛听到了儿子哇哇…的哭声,仿佛看到了女儿愣愣的眼神,仿佛闻到了妻子的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