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创业,总有志同道合者;如果你想堕落,总有同流合污者。”韩梅与王帅干了一杯道,然后起身带着牛影走了。
第二天,余梦和老牛拎着包向韩梅请假找儿子,韩梅同意了。
韩梅也要回老家看看孩子和公婆,然后去探监,再给孩子办理转学手续接到城里来。
王帅一个人干不了工作,便专心研究食疗,照着书做各种滋补养生汤,自己做自己品偿,也乐在其中。
公公的身体不太好,经常流鼻血,肚子有时候会疼,一直在扛着不愿就医,韩梅决定探监回来带他去医院看看。
孩子厌倦了学校,厌倦了学习,他们感觉总是被歧视,甚至被排挤,他们希望爸爸能够早点回来。
监狱离他工作的地方只有半个小时车程,离家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但她选择先回家后探监,因为她要把家里的情况和家人要说的话带给刘良民。
她乘上六点半最早的那班公交车,但她并不急着见他,她在车上思考怎样见他,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精神状态应该不会好。
因为他本性善良软弱敏感,经不起太大的挫折,当害怕大于善良时他选择肇事逃逸,当软弱被逼到墙角时,他选择杀人。
他需要一个强大的人能够给于他精神力量,帮助他战胜内心的脆弱和对抗外界的恐惧,她必须以坚强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狱警告诉她,刘良民精神状态在入监时还好,可后来一直萎靡不振,思想政治教育不理想,怕出意外一直关单间,希望家属探监时能给于他积极向上的心态。
韩梅说,我了解他,早就猜到他会这样,放心吧。
铁窗里的刘良民满脸沧桑,短短的头发参杂着银丝,瘦下去的脸上多了几条浅浅的皱纹,一双悲伤的眼神充满着绝望,看上去象个五六十岁的大爷。
韩梅看了顿时感觉心如火烤,这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这到低是不是刘良民。
她想问他在里面还好吗,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她不忍心问这句话,她只好试探地鼓励刘良民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日岀来,看看他的反应。
刘良民顿时泪如雨下,哭的象个孩子似的,一边哭一边说,你改嫁吧,别再等我了,我这辈子可能老死监狱了。
韩梅的态度表现的很坚定,一定要等他岀来,她要给他希望,给他重获自由的决心和力量。
“我在B市里开了两个饭店,每月有两三万收入,我还要把饭店做大做多做强,等你出来了照样可以过上好生活。”
良久,他哭泣渐止,然后调节一下悲伤的情绪,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说:“就算我能出来,也是一个没用的老头了。
你带孩子改嫁吧,嫁给一个好男人总比等我这个废物要好很多,我没用,对不起你们。”
“如果你不能好好改造才是真正的对不起我们,才是真正的废物,你应该振作起来象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象个柔弱的小女人只会哭鼻子流眼泪,生活和命运从来不相信眼泪。”
韩梅始终保持坚强的态度,因为刘良民脆弱的心灵早以使他的精神崩溃,她看得岀来他的精神长期处于颓废状态,他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人给于他精神上的支撑和思想上的引导,而不是一个只会陪哭的女人。
刘良民没有想到一向柔弱的老婆会变成男人一样坚强,仿佛经过机器加工改造过的一样,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他的老婆。
他挺直了身体,振作了一下,用袖子擦干眼泪和鼻涕,问道:“孩子和爸妈还好吗?”
“他们都挺好,我们都希望你好好改造早日重获自由,可是你的表现太令我们失望了,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活的这么颓废窝囊。”
刘良民点了点头,略带惭愧地说:“犯了这么大的罪,我看不到活着的意义和重获自由的希望,我彻底被命运抛弃了,我没有勇气和决心熬下去。”
“你杀刘海,沒有人怪你,全村人都说你是为民除害。”
“真的!”刘良民顿感惊讶。
“真的!”韩梅坚定地点了点头说,“你想,刘海是个什么东西,谁不厌恶他,你干了多少人想干而不敢干的事,因此人们都怀念你,希望你能早点出来。”
刘良民以为自己罪大恶极,令人唾弃,没想到别人对他的看法有这么好,这给了他的灵魂极大的扶慰。
“你要好好改造,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
他点了点头,再次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我肇事逃逸的事一直让我感到丢人现眼,我心里一直堵得难受,好后悔,一直不敢面对自己,我恨自己的懦弱。”
“你能悔恨,说明你本性善良,只是一时糊涂,亲戚朋友和认识你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一直以为别人都在唾骂我,看不起我,没想到别人会这么理解我。”
“所以你应该极积改造,争取早日出来重新做人,而不是自暴自弃,让别人觉得你不知悔改,窝囊透顶。”
刘良民深深地点了点头,心胸开阔了很多,眼前豁然开朗。
“我一定好好改造,将来重新做人,做一个有担当的好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等你做男子汉的时候我就可以重新做女人了,我就不用象男人一样坚强勇敢了。”
…
探监出来时韩梅的心情非常沉重,她明白刘良民的自由之路还很遥远,她暗下决心要干岀一翻事业,决不能向命运低头。
…
“韩老板!”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让韩梅一愣,她抬起头一看,是余梦,老牛跟在后面向她小跑着来。
“真的是你。”余梦跑过来惊讶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韩梅也惊讶道。
“我们打听到孩子是关在这里的,你也来探监的?”老牛好奇地问。
“是的。”韩梅勉强地点点头。
“是你什么人?”余梦压低声问,“探监的时候我们好告诉那孩子,让他们在里面好有个照应。”
韩梅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在社会上是好人远多于坏人,在监狱里恰恰相反。
“是我老公,叫刘良民。”韩梅也小声回答。
“阿!”他们惊讶了一下。
余梦更加小声,不无同情地说:“没想到你也那么命运多舛!”
“他犯的什么事啊?”老牛也同情地问道。
“杀人!”韩梅沉思片刻勉为其难地回答。
老牛和余梦惊讶地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他和老牛一样是个老实人,被痞子逼急了才杀的人,被判了无期,你可以跟孩子说清楚,让他们相互照顾一下。”
老牛和余梦连连点头答应下来,韩梅突然着急道:“你们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两个人急急忙忙地走向凄凉的监狱大门,韩梅看着那一对匆忙的背影,一股凄憷之情涌向心头。
那里关着多少无奈与罪恶的灵魂,他们与世隔绝,在苦闷的监狱里接受漫长的改造和洗礼,自由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奢侈。
这个看起来美好自由的世界,隐藏着多少黑暗与罪恶,无奈与残酷,堕落与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