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离京
第二天,刘忠刘大管家亲自向林府报信。
“少夫人与丫环秋环昨夜突发疾病,经陈太医诊断为时疫,林大人以及林少爷你们怎么打算?是把少夫人接回家还是留在侯府内?”刘忠恭声问道。
“整天说什么欲求不得,这才刚刚成亲就突发疾病,我不信。”林诚雨猛地一脚把身边的太师椅踢得粉碎。“我倒要去问问看他沈浩然是怎么对待我姐姐的?说什么视如珍宝,成亲第一天就突染时疫。我要去把姐姐接回家,不能让他留在你们侯府等死。”林诚雨怒气冲冲的就向外走去。
“你给我回来,你老子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林伯涛怒喝一声。
林诚雨闻言悻悻的停下身来。“爹,难道就任由姐姐在他们家等死。”
“你给我住嘴。给我滚到书房去,没有我的话不准你踏出去半步。”林伯涛咳嗦连连,用来擦拭的手绢隐隐可见血迹。
“刘管家,既然小女已经和浩然拜过堂成亲了,那她无论生死就是你们威远侯府的人。万万没有再接回来的道理。再退一步来说,我这家中你也看到了。只有我们父子两个老弱病残,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刘管家替我转告侯爷及夫人让他们费心了。哪怕,哪怕治不好了,那也是小女的命不好,一切与侯府无关。”林伯涛强拖病躯向刘管家做了一个大揖。
“林大人这可使不得。”刘忠急忙向一边闪去。“老奴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怎么能当的起林大人。既然林大人已经这么说了。那老奴这就回去禀报老爷和夫人。”刘忠躬身行礼道。
“来人那,给我送送刘管家。”
看着刘忠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林伯涛的脸色变得铁青。
“爹”林诚雨看着瘦弱的父亲突然有些害怕。
“给我滚回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门半步,出去我打断你的狗腿。”林伯涛低声喝道。“林大,林二,给我带人看好少爷。”
林诚雨在被林大,林二带回去的路上隐约听见正堂内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
十日后,威远侯府发出讣告。其少夫人因染时疫不治身亡。因其是时疫而亡,不设灵堂,不受祭拜。本应立即安葬,但因少侯爷怜惜特停灵7日后火葬,因时疫不入族墓。因无夫妻之实不入族谱。
讣告已经发出,满京城一片哗然,有人为之惋惜,有人为之悲伤。有人为之兴奋,有人从中看到机会。
“竖子欺人太甚。”林伯涛听到消息后,狂吐几口鲜血。
威远侯府大门紧闭,如果不是门口的白幡,以及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诵经声。没人会想到这里刚去世了新婚的少夫人。
威远侯府家庙中间,一口漆黑的楠木棺材停放在那里。道士和尚们在院中彩棚下做着水陆道场。只有两个丫环跪坐在门口烧着纸钱,听着热闹,看着冷清。
沈浩然满脸憔悴,与往日的京城佳公子判若二人。
“少爷,你伤还没好,还是不要进去了。少奶奶是时疫而亡会传染的。”门口的丫环阻拦道。
沈浩然星目一瞪又颓然道“我只是进去给萧语上柱香,太冷清了。没事的。”
管家刘忠在后面挥了挥手,丫环这才让开去路。
沈浩然缓步走到棺木前面,接过刘忠手中的香。
“这一拜拜我们那一天的夫妻情分,再一拜拜这世间再无林萧语。最后一拜,这最后一拜。。。”沈浩然星目含泪,把香插入香炉中后,大步向门外走去。
“小姐,我们就这样死了?你说老爷和少爷知道了肯定会难过吧?我们是不是出去就去找楚少爷?我们到哪里去找楚少爷啊?我们都没出过京城呢?”秋环娇憨的一连串问道。
“对,我们就这样死了。从今天开始世界上再没有林萧语和秋环这两个人。你抓紧趁现在好好想想我们以后该叫什么名字吧。”林萧语抚摸着秋环的头强颜欢笑道。
“诚雨知道后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至于我爹大概会伤心一会吧。”林萧语心中默念道。
转眼间,七日停灵时间已到。
四更时分,送灵的队伍就缓缓的走出威远侯府。
前面白幡开道,马车拉着棺木,后面稀稀落落的跟着七八辆马车。纸钱缓缓的飘落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五更时分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只见一人一马拦住了队伍的去路。城门口的士兵躲在一边,无人敢管。
刘忠急忙打马上前。“林少爷,你这是干什么。你如果想祭拜就祭拜一番,不要拦住路,不吉利的。”
林诚雨四下一望,“沈浩然怎么没来?他拿我姐当做什么了?是欺我林家无人吗?”
林诚雨满面狰狞,一口银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我家少爷伤心过度,现在已经起不了床了。再者说你姐姐染得是时疫。林少爷要想拜就抓紧拜,不要耽误我们赶路。”刘忠话语越说越硬。
林诚雨翻身下马,跪下“通通通”一串响头叩在青石板上。额头血青。
“姐。。。”那一声哭的人肝肠寸断。外面在哭,后面的马车上主仆二人也抱头痛哭。
“小姐,少爷他。。。”秋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过一段时间诚雨他自然就会忘记的。”林萧语哭的梨花带雨,却不得不说道。“秋环不许哭,不要让少爷听见。”
秋环强忍着点了点头。
林诚雨站起身来问道,“我姐姐要葬在那里,我要送她一程。”
“少夫人是时疫而死,按律火葬不得土葬。不留坟墓不留碑。”
林诚雨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
“来人呐,快送林少爷回府。”
林诚雨愤然拨开想扶的几人。转身上马,狠狠的抽了几鞭。在马嘶声中愤然离去。
送灵的队伍终于又缓缓的动了起来。
“浇油。点火。”随着刘忠一声令下,熊熊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棺木。
在看到棺木被焚烧殆尽后刘忠下令挖坑深埋。
刘忠走到歇脚的庙里,打发走了其他人只留下了头戴面纱的林萧语主仆。
刘忠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刘叔,就叫我无颜吧。从此以后没有林萧语这个人了。”
“也好,这里是我们家夫人常年供奉的寺庙,我已经跟清音主持说好了你今晚就暂时在这里安歇一晚,明天我派人把你送离京城200里以外,在哪以后无颜姑娘你想去那里就去哪里。但是切记不要再回来了。”
“无颜知道了。”
“外面的两辆马车上是少爷给你准备的东西,少爷说你看着能用的就带着。这是少爷交给你的锦囊,特地吩咐说让你离开京城以后再看。无颜姑娘,以后山高水长,一路多多保重啊。”
林萧语走出庙门遥望京城,站立久久不语。晚风摇曳着面纱,隐约可见里面的两行清泪。
“小姐,晚上风大,小心身体。师太已经给我们准备好房间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