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已经呆坐在床上有三天了,这三天,她不曾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准确来说,她几乎不曾睡过。
她没出过门,也没有人来见她,更别说会有人给让送吃食,她此刻才明白,原来她所有的舒心都是他给的。
她会趴在墙角偷听外面的说话声,可她什么也听不见,没有人愿意再靠近这间屋子。
她也想过出去,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呢,可她的脚刚抬起来,便又缩了回来,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看他呢。
林霁仍狼狈的坐在床上,蒙尘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倪羽走了进来,林霁想起了那天她走时留下的话。
不过才三天的时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站在面前的倪羽,穿着的是褚氏的服装,端庄而优雅。
衣服绣上的是褚氏特有的水纹,是褚氏主人才能穿着的衣物。
“我跟她单独说会话,你们先出去吧。”倪羽对身旁的弟子说道。
“是。”
“林霁。”倪羽坐在屋内桌旁,举起自己的右手,慢慢的拆开手上的纱布:“看见了吗?”
林霁看着她手腕上那条深深的疤痕,没有说话。
倪羽继续说道:“阴时阴历阴月……只有我才能救阿月哥哥。”
林霁依然没有说话。
“看见了吗?”倪羽站起来走向林霁,让林霁更清楚的看清自己身上的衣服,“水纹秀,我跟阿月哥哥……就要大婚了。”
林霁撇开眼,还是没有说话,心却犹如刀绞一般,她知道,即使不是倪羽,新娘也永远不会是她……
“这簪子?”倪羽拿起林霁放在床边的簪子,“还留着呢,我要是你,早扔了……不过……或许……你喜欢被当做别人的影子……”
“你要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我并不欢迎你。”林霁没好气的说。
“这么着急干什么,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这簪子的来历。”
“不好奇!”林霁从倪羽手中抢过簪子,却已经大概能猜出这簪子背后藏着的故事了。
“可是怎么办呢,我倒是很想跟你说一说。”
倪羽露出她从未有过的狡猾的笑容,继续说道: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炎瑾吧,魔皇小女儿,炎瑾。能让阿月哥哥豁出性命保护的人,这簪子,是阿月哥哥送给她的,在大婚当日……”
“别说了……”林霁哽咽的说道。
“阿月哥哥喜欢的不是你!从来都不是!”倪羽显得比林霁更激动些,“他只喜欢她!只喜欢那个魔女,不是你!当然……也不是我……”倪羽说完冷笑一声。
“那你……”林霁看着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卑微的人。
“我?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表情看着我。”倪羽生气的说,“我得到他的人了,我跟你不一样,要可怜也是我可怜你!”
“你开心吗?”
“开心,当然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倪羽眼角闪着泪光,“我第一次见他,那年我十六岁,他二十岁。
我跟随父亲来褚氏……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了自己的心,发誓此生只会嫁给他,可是……”
倪羽笑了笑,“真是可笑,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倪羽站起身,走向屋门,又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林霁,“我是来告诉你……他醒了……我们一个月后大婚……”
“阿羽!”林霁叫住准备踏出屋门的倪羽,“你真的开心吗?”
倪羽没有回话,径直走出了屋门。
林霁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簪子,“自己的事都乱七八糟的,究竟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问出这种话呢……炎瑾啊……我终究是做了你的替代品……他心动的那个人,究竟是真正的我,还是那个替代你的我……”
林霁在断尘室门前徘徊了很久,始终无法踏进这个屋门。
“阿霁。”林霁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熟悉且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转过身,眼前的人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捂着胸口,看的出,他是强撑着身躯站在门口。
“阿月。”林霁跑过去,扶住褚月,慢慢将褚月带进屋内,轻轻抚着他躺回床上。
“阿霁。”褚月伸手拉出正准备转身的林霁,“我跟小羽……我们……”
“我知道……”林霁强忍着眼里的泪,“你有你的身不由己……我不怪你……”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在给我些时间,好不好,难道你忘了我曾今在山洞中跟你说的……”
“不重要了……”林霁打断了他的话,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现在又有人非让她死不可,留在这里,只会给褚月带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在他倒下的那天,她便已经决定等他醒来、确认他无事后便回现世,她只怕他在多说一个字,便会动摇她的决定。
“阿霁……”
“褚月。”林霁松开褚月的手,“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不是炎瑾,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所以,这只簪子,还给你。”
“我不是因为你跟阿……像才喜欢你的,我喜欢的就是你,那个原原本本的你……”
“是吗?”林霁冰冷的看着褚月。“那你敢说你从来没有一刻把我当成过炎瑾吗?你护我、放纵我,真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我……”
“看吧……”林霁闭上眼睛,“提前祝你和倪羽百年好合。”林霁转过身,心里如针扎一般,出了这个门,他们就此就散了,从今以后,她怕是连梦里都不会在见到他了。
“褚月,我要回我的世界去了,你要好好的。我,林霁,喜欢你,褚月”林霁在心里想。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林霁的肩头,她想起小说里男女主分手的场景,都会小雨,她笑了笑。
“这天气还真会配合人的心情。”她在心里想。
断尘室外,褚月瘫坐在地上,看着林霁远走的背影,他想追上去,可身体却莫名其妙的像在镜心台的时候,半点也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