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写相见的诗歌里,林霁最记得的,便是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褚氏虽地处偏远,除了戚氏,与别的世家相交也甚少,但其门下弟子皆是清雅端正之辈,在民间风评极佳,也逐渐成为了各世家弟子的楷模。为了传扬这种歌清雅端正之风,在戚宗主的建议下,褚氏再三考虑后,决定广邀各世家弟子参与为期三个月的听学。
魔皇十分敬重褚氏,如今褚氏愿意大开学堂之门,邀请世家听学,魔皇自然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可炎璟身患寒冰症,他必须时刻陪在她身边以防止不测,所以,魔皇只得瞒着炎璟偷偷送她的姐姐和哥哥去听学,可炎璟素来机警,怎会察觉不到。
“阿爹可不能只带姐姐和哥哥去听学。”十八岁的炎璟站在魔都门口,背上还背着行囊。
“璟儿,你怎么在这?”魔皇吃惊的说道。
“褚氏弟子素有清雅之风,璟儿也想去一睹他们的风采。”
“璟儿乖,阿爹是带我们去听学的,可不是去玩闹的。”站在魔皇左侧的男子温柔的说道。
“哥,我也不是去玩闹的,我也想去听学。”
“璟儿听学?”站在魔皇右侧的女子笑了笑,“我们家璟儿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听学了?”
“是啊,我怎么记得璟儿总是在先生讲学时呼呼大睡呢?”身旁另一女子继续说道。
“阿姐,这可怪不得我,是先生说的实在是太枯燥啦。我不管,你们若是不带着我,我就自己去……”
“阿爹……”身旁的男子担忧的看着魔皇。
“好了好了,璟儿也一起去吧,不过璟儿必须时刻跟在阿爹身边,不可乱跑。”
“是,璟儿保证绝不乱跑,就跟在阿爹身边。”
……
褚氏建在山野之中,群山环绕,流水涓涓。褚氏的建筑也不比魔都的辉煌,基本是木质结构的建筑,着实是十分清雅。
“难怪褚氏的弟子身上都呈现出一股清雅之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炎瑾由衷发出感叹,“阿爹,咱回去也得改掉那些奢侈之风。”
“听说这褚氏禁杀生,向来只吃素,阿爹,要不咱回去也该吃素好了。”年轻的男子一边说一边待着坏笑看向炎瑾。
“什么?!”炎瑾惊讶的叫道,“不吃肉?不行不行!”
“瑾儿刚才不是还说要改掉奢侈之风吗?”那男子又继续说道。
“这……这是两码事,反正我不管,不吃肉绝对、绝对是不行的!”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别让人看咱魔氏笑话。”一女子说道。
“阿姐,你看哥哥,就知道欺负我!”
“好了,瑾儿,谁不知道我们瑾儿爱吃肉,阿爹怎么疼你,怎么会舍得让你不吃肉呢,哥哥跟你闹着玩呢。”
“姐,我可是认真的。”
“好了,臻儿,别逗她了。”
听学的入学仪式异常热闹,入口处站着褚毅、褚月和讲学的先生。褚月面无表情的低头站在原地,无论是什么人从他身旁经过,他都不曾抬头看过一眼。褚毅年少便继承了褚氏宗主之位,虽还是稚嫩的脸庞,身上却已经露出了老成的气息。
讲学的先生是褚毅父亲的八拜之交,早些年一直跟着褚毅父亲治理褚氏,褚毅、褚月双亲病故后,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他,褚氏如今还能有今日的地位,他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没想到魔皇也来了。”先生对魔皇作了个揖,魔皇也照例还了回去,“阿毅、阿月,你们过来。”
“想必这位就是褚氏的宗主褚毅了吧。”魔皇看着褚毅说道。
“魔皇。”褚毅也向魔皇作了个揖。
“那这位便是在民间广富盛名的褚二公子了吧,如今得见,果然名不虚传。”魔皇又转而看向褚月,那年的褚月,是十五岁。
“魔皇过奖了。”褚毅谦卑的说道,“里面请。”
炎瑾歪着头看着此刻依然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的褚月。
“瑾儿?”魔皇看着此刻仍然站在原地盯着褚月看的炎瑾。
“炎瑾姑娘?”褚毅也小声叫道。
“噢,”炎瑾害羞的跑向魔皇,“阿爹。”
“瑾儿看什么呢看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炎瑾尴尬的说道,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褚月,这一眼,让少女的心上自此住了一个人。
入学仪式实在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无非就是献礼当做学费,炎瑾待着也实在是无聊至极,便偷偷溜了出来。炎瑾顺着羊肠小道悠悠的走到了褚氏后山。
虽已是十月,褚氏的后山却依然是鸟语花香,像是个世外桃源。
“这褚氏倒还真是听风雅的,要不是因为只吃素,我倒还真的想多待几天。”炎瑾一路赞叹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汐凉阁。
汐凉阁内背对着炎瑾站着一位翩翩少年,炎瑾一眼便认出了个这位少年便是刚才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褚月,而此刻的褚月呢,隐约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垂眼往后看了看,却没有动手。
“褚二公子。”炎瑾兴奋的跑过去,“这么巧啊,你怎么在这?”
褚月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看炎瑾一眼。
“你也觉得入学仪式无聊吧,我也觉得挺无聊的。”炎瑾继续说道,“不过你为什么老板着个脸呢?你看你长得这么清秀俊美,老这么板着脸多浪费啊。”
炎瑾说着便不自觉伸出双手想要将褚月的嘴巴抻出一个微笑曲线,可谁知,炎瑾的手刚到半空,褚月便挥手将她甩了出去。
“哎哟……”炎瑾扶住自己的腰,慢慢站了起来,这一摔虽然确实挺疼的,炎瑾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你这功法了得啊。”炎瑾又屁颠屁颠的跑到褚月身旁坐下,“教教我呗?”
褚月没有说话,却十分疑惑的看着炎瑾。刚才他施法的力度并不大,按道理来说,但凡有些灵力的人,只会后退几步,炎瑾却直直飞了出去。
“哎呀!”炎瑾突然一声尖叫,“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炎瑾,准确来说,叫魔炎瑾,是魔皇的小女儿。”
褚月依然没有说话,眼睛却微微一抬,其实,他背对着她垂眼看到她衣角的那一刻,他便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