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爱弥尔·左拉 著
顾琪静 译
青年，青年！请回忆一下，你的父辈经历了多少苦难，打下了多少骇人的战役，才有你今日的自由。你无拘无束，随心往来，能在媒体上发表所思所想，可以公开表达意见。这些都是你的父辈用智慧和鲜血换来的。你没有出生在专制年代，不明白每日清晨被主人一脚踹醒是何滋味，没为躲避独裁者的大刀而抵抗过，也没为邪恶审判者虚晃的威压而斗争过。请感谢你的父辈，不要去做为谎言喝彩的勾当，不要助长暴力，也不要为狂热者的偏执和野心家的贪婪推波助澜。专制统治早已穷途末路。
青年，青年！要永远与正义为伴。如果心中的正义黯然失色，你将危在旦夕。我对你说的并非律法的正义，因为司法公正仅仅是社会关系的保证。我们应当尊重法律，但正义还有更高深的概念：它在原则上认为对人的任何判定都可能出错，认为囚犯也可能无辜，但这并非蔑视法官。这难道不是一场冒险吗？它会激发你爱上正义。你还是白纸一张，从未与人为敌，从未参与利益斗争，也没牵扯进任何可疑的事，如果你不站出来，还有谁能寻求该有的公道？还有谁能带着纯净与美好的心高声疾呼？
青年，青年！要仁慈，要宽厚。当我们说起有个无辜者遭受酷刑，为此忿忿不平、伤心不安时，请你与大家站在一起，即使我们是在自欺欺人。在如此恶劣的刑罚面前，怎么可能丝毫不怀疑它是错的呢，怎么会不揪心、不流泪！当然，凶残的“狱卒”还是无动于衷。但是你，你还会哭泣，应当对一切的不幸与悲惨都感同身受！如果某处有个受难者正遭受仇恨的折磨，你怎会不生出骑士的梦，怎会不去支持他、把他解救出来呢？若不是你，还有谁会去尝试这崇高的冒险，还有谁会投身于这场危险又壮丽的事业，还有谁能代表理想的正义，为民众抗争呢？再说，看着前辈和长者慷慨激昂地干着本应该你去完成的英勇事业，你不会觉得羞愧吗？
一八九七年十二月十四日
摘自《致青年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