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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橱窗娃娃

整个世界都是混沌的,就好像她做了个梦,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传说中的睡美人,会等来她的王子。

用一个亲吻,唤醒沉睡的噩梦。

可到底是一直沉睡下去好呢,还是与王子踏上新的征程好呢,谁也不知道,毕竟她不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只是一具破烂不被人珍惜的傀儡娃娃而已。

邪恶的傀儡娃娃被人利用,被世人指责,她不会哭,不会笑,破旧的身体里承载着难言的痛苦,所有的罪恶她一一品尝,不过酸甜苦辣咸,不过七情六欲,不过生与死,那又算什么呢。

她的生活,总是暗无天日。

傀儡娃娃的身体是一块朽木,一开始被人精心打磨,穿缝连接,匠人的技艺高超,她便将会被卖个好价钱。她被摆在橱窗里,这个精致的牢笼里,横七竖八,与其他玩具如同一辙,困兽一般。

有喜爱娃娃的孩童吵着嚷着说要买她。

她听见孩童在哭,他的妈妈大声指责他,说她是个不详的东西。

孩童哭得更凶,因为感受到他的喜悦与难过,她想要安慰小男孩,可她不能动,木头又怎么会自己动呢?

丑陋的她穿着光鲜的粉红连衣裙,嘴皱巴巴的,不能说话,哪怕是一个善意的微笑也好呀。哈哈,她有些想笑,怕是会吓着他吧。

商店老板摆着职业微笑“夫人,这个娃娃的确做工精致,您要是诚心想要的话,我们这边也可以降低些价格。”

妇人骂骂咧咧的讨价还价,嘈杂声在这条不长的街道里渐行渐远。

脑中突然浮现出,支离破碎破损的画面,绚烂而多彩。

视线一下子沉寂起来。

呼呲,少女喘得不接下气,本就半斤八两的黑暗魔法如同快要熄灭的小火苗,摇摇欲灭,再也使不出半点零星。

周围皆是墨色一片,只有壁上两边无限延伸的盏灯,悠悠蓝焰发出滋滋声,似幽灵的怪笑,喘息声在静默的空间里无限被放大。

她每走一步脚上便沉重一分,有闷闷细汗顺着脸颊划过,眼角瞬间酸涩起来,她突然委屈起来,呜咽声便止也止不住。

可要是不能逃离那个地方,她再次摇晃脑袋,没有可是,她从未如此坚定,她必须逃,她会死!她会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凄惨得无人问津而死去!

舌尖被用力咬上一口,铁锈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她闷声吞下去,连同苦涩咸腻的泪水一起。

慢慢抬头仰望,黑色的旋转式走廊没有尽头。谁也而不知下一个转角是深渊,还是地狱。

似乎有嗡嗡的回响,有人在轻笑,“回来呀,到我身边来~”

梦境被打破,男孩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妈妈,我想要嘛!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求你了~”。唯有这个声音是清晰的,她想。

男孩哭丧着脸恋恋不舍又跑回橱窗前,痴痴望着娃娃,心中无限失落,我以后一定要买下她来,好好珍惜,一定,他捏紧了拳头。

到底是现实,周围的目光集聚过来,有些嘲弄之意。妇人脸上无光,连忙跑回来,打了男孩蠢蠢欲动的手心,火辣辣的。

“各位包容一下,抱歉抱歉~”尖锐的声音响起,妇人腆着黑脸道歉。

“没关系,孩子不懂事嘛。”商人再次露出职业的假笑。

周围看客匆匆,笑声刺耳,残酷而讥讽的笑,冷漠又开心的笑,欢喜还难过的笑。

真是,笑比哭难看。

可惜,她的嘴巴被针线缝合,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衣着漂亮的小人偶盯着渐渐远去的两人,沉默,再沉默。直至他们消失在茫茫人海微弱的一点,她空洞的眼珠微转,阴沉却热烈刺目阳光照耀进来,有些出奇的诡异。

娃娃,娃娃没有家。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什么都没有呀~她咿唔呀唔地唱着,人们听不着的歌。周围的娃娃叽叽喳喳问她,你身上还剩下什么?娃娃睫毛弯弯的眨,闷声地尖叫。

只可能是那躲在深渊的残~破~灵~魂~了吧。

微弱的灵魂最赤诚,连接朽木深处,那一颗扑通扑通,与天地之间有着微弱联系,与人间产生如磁铁般相互排斥却相互共鸣的心跳声。

有一双手,点石成金,有一双手,点木成灵。

是谁的心在跳动呢?在为谁跳动呢?谁又知道呢?

后街漫漫长夜,橱窗巨大的工作坊再次运作起来,咕隆巨响,留着花白脏乱胡子的老爷爷费劲的咳了两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满不下来,金色的丝线似蛇穿梭草丛,若隐若现。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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