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灵国间,五道行里,悠悠树林,空中紫光夺目,再有橙光坠落,直至木屋之中。随着女人的嘶吼,茯苓之女降临,此女便是亡国君主龙凌山之女。
木床上的女人经历千辛万难生下女婴后便没了气息,龙凌山满身血迹地靠在床沿,看着通红的婴儿和苍白的女人,他费力撑起自己亲吻女人的额头,咬牙起身,将婴儿裹上残破的被单,踉踉跄跄地离开此地。
不足一柱香时间,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便包围了这所容不下几人的小木屋,他们破门而入,只见到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站最前的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便知人已逃跑,于是飞身出门,疾跑寻人。
龙凌山行至山下,双腿再无力气,整个人瘫倒下来,他疼惜又无力地看着瘦小的婴儿,满目苍凉,单手垂下,无力说到:“只怨父皇无用,让你在襁褓之时便要离世,可能这就是你的命吧,来世,你若再成朕的女儿,朕愿做草野莽夫,去守护你的一生。”
话音刚落,空中便响起一阵凄厉的笑声:“好生感人。”龙凌山瞬间顿住,厉声问道:“何人在此?”
树林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身前缓缓落下一身红衣的男子。
乌亮的长发披在肩头,便是那红润饱满的唇穿出笑声,眉眼如画,好生俊朗。
不是那帮人,龙凌山见那人如此装扮,断定他与黑衣人无关,却依然时刻保持着警惕戒备:“阁下何人?”
红衣男子走至龙凌山跟前,轻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陛下圣安,我乃一介草民,不足挂齿,陛下不认识我才对。”虽然敬词以待,却语气冰冷,从始至终不曾行礼。
龙凌山此时粗布加身,狼狈不堪,此人看起来不像是那一伍追杀他们的人,却能直接道出他的身份,龙凌山显然不信此人的话,冷声道:“阁下不妨直说所谓何事。”
红衣男子眼神一变,轻启红唇,坚定的说:“那草民就直言了,请陛下恕罪,如今之势,您恐难度此夜,而您怀中的公主,我可以替您守护余生。”
龙凌山闻言,大惊失色:“你究竟是何人,要带走朕的女儿,有何目的?朕的女儿,不会交给任何人。”
“陛下现下恐怕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吧?若是被那帮人找到,公主恐怕是今夜就要给您陪葬。倘若,您将公主交于我,我向您保证,必定护她一世平安。”红衣男子郑重作揖,口气不容置疑。
龙凌山虽然心存疑虑,可还是犹豫了,他望着手中粉嫩的婴儿,红衣男子说的不错,若女儿与他一起,便只有丧命的份儿。
而他,绝不希望她就此殒命。
此时,远方传来渐进的脚步声。龙凌山慌忙将孩子递给红衣男子,厉声道:“少侠,请万万记住你今日同我说的话,若你不能保我女儿,我定化厉鬼也不放过你。”
此时,高高在上的帝君化身为最为普通的父亲,看着孩童,此生无缘,只求来世再续前缘。他恳切盯着男子,嘴唇颤抖,仿佛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也未说出口。
红衣男子抱过婴儿,只扫了眼昔日风光无限的帝君,平和说道:“陛下放心!草民就此别过。”说罢,便飞向黑暗之处。
同时,山底响彻一片厮杀之声,不久又恢复了宁静。
树顶的男子叹了口气,看一眼怀中的婴儿,她不哭不闹,乌黑的眼睛正看着他,似乎懂得些什么,他的心邹然揪成一团,他裹紧布料,抱紧怀中的孩子,飞向远方。
红衣男子径直飞到紫云轩,在门口落下脚步。门口两位紫衣女子下跪行礼道:“恭迎历宗主。”
“起身。”历君颜直进轩中,无人阻拦。
他低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孩童,她睡得正酣,脸颊是樱花般的粉嫩颜色,小嘴还淌着几丝口水,水凉凉的,可爱至极。
历君颜心中一动,果然是阿姊的孩子,眉眼间有几分她的姿色,可惜自己方才晚去一步,自己未能见阿姊最后一面,而阿姊还未见着这孩子便已然殒命。
想到这儿,他胸口一痛,望着这熟睡的肉团,他正想伸手捏一把小脸,就被身后妩媚的笑声打断。
历君颜泰然转身,一抹熟悉的紫衣映入眼帘。
“是什么风把你堂堂历宗主给吹来了?”紫衣女子媚笑走近,看到他手中的婴孩,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又悄无声息恢复一贯妖媚如丝的眼神,说:“哟,还有个小宗主呢?”
历君颜正色说:“阿茹,别开玩笑了,她是我一个挚友的女儿,可悲她今日遇祸身亡,临终将其托付于我。我承诺过,这孩子我必定护其一生,但我一介男儿,照顾起来颇有不便,便想到你这儿来了。”历君颜隐瞒下孩子乃阿姊之女的身份。
李艳茹从历君颜手中接过婴儿,软乎乎的触感让她流露出疼惜的神色。但还是开口说:“照你的意思,是要将她归于我这儿了?”
历君颜整衣,拱手屈身说:“正有此意。请务必照顾好她。”
李艳茹愣住,君颜从未如此守礼正色过,看来这孩子来头不小,这究竟是谁的孩子呢?
李艳茹知道厉君颜不想说的东西绝不说,只能忍住心中的疑惑,说:“孩子交给我照顾你就放心吧!”
历君颜收手起身,轻轻抚摸孩子的脸,然后转身说:“有劳了,我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慢着。”李艳茹想起什么,立马紧声说。“你还不曾告诉过我这孩子的名字。”
历君颜怔住,思索良久,过好一会才转身,他看着李艳茹的眼睛,说:“这孩子夜间所生,且出生之时伴有异星陨落,便唤她为夜凌星吧!”
“夜凌星。”李艳茹默念一遍,点头说道:“好,放心,既然你开口说了,我必将星儿视为己出,照料周全。”
历君颜落下“多谢”二字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