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271200000029

第29章 娜拉走后怎样

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文艺会讲我今天要讲的是“娜拉走后怎样?”

伊孛生是十九世纪后半的瑙威的一个文人。他的著作,除了几十首诗之外,其余都是剧本。这些剧本里面,有一时期是大抵含有社会问题的,世间也称作“社会剧”,其中有一篇就是《娜拉》。

《娜拉》一名Ein Puppenheim,中国译作《傀儡家庭》。但Puppe不单是牵线的傀儡,孩子抱着玩的人形也是;引申开去,别人怎么指挥,他便怎么做的人也是。娜拉当初是满足地生活在所谓幸福的家庭里的,但是她竟觉悟了:自己是丈夫的傀儡,孩子们又是她的傀儡。她于是走了,只听得关门声,接着就是闭幕。这想来大家都知道,不必细说了。

娜拉要怎样才不走呢?或者说伊孛生自己有解答,就是Die Frau vom Meer,《海的女人》,中国有人译作《海上夫人》的。这女人是已经结婚的了,然而先前有一个爱人在海的彼岸,一日突然寻来,叫她一同去。她便告知她的丈夫,要和那外来人会面。临末,她的丈夫说,“现在放你完全自由。(走与不走)你能够自己选择,并且还要自己负责任。”于是什么事全都改变,她就不走了。这样看来,娜拉倘也得到这样的自由,或者也便可以安住。

但娜拉毕竟是走了的。走了以后怎样?伊孛生并无解答;而且他已经死了。即使不死,他也不负解答的责任。因为伊孛生是在做诗,不是为社会提出问题来而且代为解答。就如黄莺一样,因为他自己要歌唱,所以他歌唱,不是要唱给人们听得有趣,有益。伊孛生是很不通世故的,相传在许多妇女们一同招待他的筵宴上,代表者起来致谢他作了《傀儡家庭》,将女性的自觉,解放这些事,给人心以新的启示的时候,他却答道,“我写那篇却并不是这意思,我不过是做诗。”

娜拉走后怎样?——别人可是也发表过意见的。一个英国人曾作一篇戏剧,说一个新式的女子走出家庭,再也没有路走,终于堕落,进了妓院了。还有一个中国人,——我称他什么呢?上海的文学家罢,——说他所见的《娜拉》是和现译本不同,娜拉终于回来了。这样的本子可惜没有第二人看见,除非是伊孛生自己寄给他的。但从事理上推想起来,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因为如果是一匹小鸟,则笼子里固然不自由,而一出笼门,外面便又有鹰,有猫,以及别的什么东西之类;倘使已经关得麻痹了翅子,忘却了飞翔,也诚然是无路可以走。还有一条,就是饿死了,但饿死已经离开了生活,更无所谓问题,所以也不是什么路。

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你看,唐朝的诗人李贺,不是困顿了一世的么?而他临死的时候,却对他的母亲说,“阿妈,上帝造成了白玉楼,叫我做文章落成去了。”这岂非明明是一个诳,一个梦?然而一个小的和一个老的,一个死的和一个活的,死的高兴地死去,活的放心地活着。说诳和做梦,在这些时候便见得伟大。所以我想,假使寻不出路,我们所要的倒是梦。

但是,万不可做将来的梦。阿尔志跋绥夫曾经借了他所做的小说,质问过梦想将来的黄金世界的理想家,因为要造那世界,先唤起许多人们来受苦。他说,“你们将黄金世界预约给他们的子孙了,可是有什么给他们自己呢?”有是有的,就是将来的希望。但代价也太大了,为了这希望,要使人练敏了感觉来更深切地感到自己的苦痛,叫起灵魂来目睹他自己的腐烂的尸骸。惟有说诳和做梦,这些时候便见得伟大。所以我想,假使寻不出路,我们所要的就是梦;但不要将来的梦,只要目前的梦。

然而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梦境的,因此只得走;可是走了以后,有时却也免不掉堕落或回来。否则,就得问:她除了觉醒的心以外,还带了什么去?倘只有一条像诸君一样的紫红的绒绳的围巾,那可是无论宽到二尺或三尺,也完全是不中用。她还须更富有,提包里有准备,直白地说,就是要有钱。

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

钱这个字很难听,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们所非笑,但我总觉得人们的议论是不但昨天和今天,即使饭前和饭后,也往往有些差别。凡承认饭需钱买,而以说钱为卑鄙者,倘能按一按他的胃,那里面怕总还有鱼肉没有消化完,须得饿他一天之后,再来听他发议论。

所以为娜拉计,钱,——高雅的说罢,就是经济,是最要紧的了。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人类有一个大缺点,就是常常要饥饿。为补救这缺点起见,为准备不做傀儡起见,在目下的社会里,经济权就见得最要紧了。第一,在家应该先获得男女平均的分配;第二,在社会应该获得男女相等的势力。可惜我不知道这权柄如何取得,单知道仍然要战斗;或者也许比要求参政权更要用剧烈的战斗。

要求经济权固然是很平凡的事,然而也许比要求高尚的参政权以及博大的女子解放之类更烦难。天下事尽有小作为比大作为更烦难的。譬如现在似的冬天,我们只有这一件棉袄,然而必须救助一个将要冻死的苦人,否则便须坐在菩提树下冥想普度一切人类的方法去。普度一切人类和救活一人,大小实在相去太远了,然而倘叫我挑选,我就立刻到菩提树下去坐着,因为免得脱下唯一的棉袄来冻杀自己。所以在家里说要参政权,是不至于大遭反对的,一说到经济的平匀分配,或不免面前就遇见敌人,这就当然要有剧烈的战斗。

战斗不算好事情,我们也不能责成人人都是战士,那么,平和的方法也就可贵了,这就是将来利用了亲权来解放自己的子女。中国的亲权是无上的,那时候,就可以将财产平匀地分配子女们,使他们平和而没有冲突地都得到相等的经济权,此后或者去读书,或者去生发,或者为自己去享用,或者为社会去做事,或者去花完,都请便,自己负责任。这虽然也是颇远的梦,可是比黄金世界的梦近得不少了。但第一需要记性。

记性不佳,是有益于己而有害于子孙的。人们因为能忘却,所以自己能渐渐地脱离了受过的苦痛,也因为能忘却,所以往往照样地再犯前人的错误。被虐待的儿媳做了婆婆,仍然虐待儿媳;嫌恶学生的官吏,每是先前痛骂官吏的学生;现在压迫子女的,有时也就是十年前的家庭革命者。这也许与年龄和地位都有关系罢,但记性不佳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救济法就是各人去买一本note—book来,将自己现在的思想举动都记上,作为将来年龄和地位都改变了之后的参考。假如憎恶孩子要到公园去的时候,取来一翻,看见上面有一条道,“我想到中央公园去”,那就即刻心平气和了。别的事也一样。

世间有一种无赖精神,那要义就是韧性。听说拳匪乱后,天津的青皮,就是所谓无赖者很跋扈,譬如给人搬一件行李,他就要两元,对他说这行李小,他说要两元,对他说道路近,他说要两元,对他说不要搬了,他说也仍然要两元。青皮固然是不足为法的,而那韧性却大可以佩服。要求经济权也一样,有人说这事情太陈腐了,就答道要经济权;说是太卑鄙了,就答道要经济权;说是经济制度就要改变了,用不着再操心,也仍然答道要经济权。

其实,在现在,一个娜拉的出走,或者也许不至于感到困难的,因为这人物很特别,举动也新鲜,能得到若干人们的同情,帮助着生活。生活在人们的同情之下,已经是不自由了,然而倘有一百个娜拉出走,便连同情也减少,有一千一万个出走,就得到厌恶了,断不如自己握着经济权之为可靠。

在经济方面得到自由,就不是傀儡了么?也还是傀儡。

无非被人所牵的事可以减少,而自己能牵的傀儡可以增多罢了。因为在现在的社会里,不但女人常作男人的傀儡,就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也相互地作傀儡,男人也常作女人的傀儡,这决不是几个女人取得经济权所能救的。但人不能饿着静候理想世界的到来,至少也得留一点残喘,正如涸辙之鲋,急谋升斗之水一样,就要这较为切近的经济权,一面再想别的法。

如果经济制度竟改革了,那上文当然完全是废话。

然而上文,是又将娜拉当作一个普通的人物而说的,假使她很特别,自己情愿闯出去做牺牲,那就又另是一回事。我们无权去劝诱人做牺牲,也无权去阻止人做牺牲。况且世上也尽有乐于牺牲,乐于受苦的人物。欧洲有一个传说,耶稣去钉十字架时,休息在Ahasvar的檐下,Ahasvar不准他,于是被了咒诅,使他永世不得休息,直到末日裁判的时候。Ahasvar从此就歇不下,只是走,现在还在走。走是苦的,安息是乐的,他何以不安息呢?虽说背着咒诅,可是大约总该是觉得走比安息还适意,所以始终狂走的罢。

只是这牺牲的适意是属于自己的,与志士们之所谓为社会者无涉。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

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NFDA5,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颇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与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而况事后走不几步,他们并这一点愉快也就忘却了。

对于这样的群众没有法,只好使他们无戏可看倒是疗救,正无需乎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沉的韧性的战斗。

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即使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动,能改装。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国自己是不肯动弹的。我想这鞭子总要来,好坏是别一问题,然而总要打到的。但是从那里来,怎么地来,我也是不能确切地知道。

我这讲演也就此完结了。

同类推荐
  • 闲人遐想录

    闲人遐想录

    本书是英国现代最杰出的幽默小说家、散文家和剧作家杰罗姆·克·杰罗姆享誉全球、从未停止印行的幽默散文随笔集,是读者阅读“一百本最佳著作”感到厌倦后的“调味品”,读者翻开这本书,会立刻被带进轻松愉快的气氛之中。此书虽是作者最看重的小说剧本之外的“雕虫小技”,却能长盛不衰一直吸引读者眼球,因为它蕴含了作者丰富的社会人生体验,是作者人情练达水到渠成的好文章:看似轻松幽默,却发人深思。他论说的题目,有些类似“一代宗师”培根,但杰罗姆比长他三百多岁的培根,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行文风格上,都很不一样,杰罗姆的随笔走的是松散、幽默一路。本书是众多译本里面最忠实准确体现原著幽默风格的一个译本。为了增添原著的幽默效果,还专门邀请了长期从事连环画(漫画)创作、有多部连环画(漫画)作品及画册出版的国画家刘宗征先生为本书插画。漫画与幽默文字相得益彰,可谓珠联璧合。
  • 唐诗宋词元曲·导读本(下册)

    唐诗宋词元曲·导读本(下册)

    唐诗宋词元曲无疑是其中最为绚丽的华章。唐诗内容博大精深,将我国古典诗歌中音节和谐、文字精炼的艺术特色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宋词以独有的方式见证着两宋王朝的悲喜历史和感人肺腑的文人情怀,或委婉含蓄。或奔放豪迈;元曲将典雅的诗词艺术与民歌、俗语等杂糅在一起,诙谐、洒脱,洋溢着浓郁的民间气息。
  • 自由谈文学

    自由谈文学

    本书收录了作者的《难得潇洒》、《“好汉奸”论》、《文人风骨》、《街上流行》、《文人的怪》、《话说王伦》等三十余篇文学评论。
  • 我的爱只为你盛开

    我的爱只为你盛开

    唐宋家的小花店在深蓝路的尽头,每天早起帮妈妈把含苞的花儿运到店里后,唐宋都不舍得去洗手。他喜欢那种深深浅浅的味道,像是夏日傍晚若有若无的灯光,洒到哪儿,哪儿便有了慵懒又淡雅的朦胧美。
  • 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

    我们当然可以爱一个人爱到不要命,但是绝不能爱一个人爱到不要脸。五十七篇文章,来自我们身边的故事,我们的亲人、同事、室友、同学、恋人等等,有爱恨情仇、柴米油盐、现实和梦想,充满人间烟火,是普通、平凡、真实的,同时又是独一无二、色彩斑斓的。我们谈论或者不屑他们,我们羡慕或者嘲笑他们,同时,我们都是他们。暖小团的文章,简单粗暴、一阵见血、犀利、颠覆、有趣、精准、透彻、真诚。书中的数篇文章在韩寒监制的「一个」APP获得无数点赞,《致未来丈夫的一封信》、《致前任男友的一封信》等文章发表时都曾经刷新「一个」app文章点赞数量,成为当时的历史点赞第一名。
热门推荐
  • 凰沁九天

    凰沁九天

    冷艳杀手穿越异世大陆废材小姐,有多废?空间在手灵器多到眼花缭乱,携手上古神兽勇闯天涯半路杀出一妖孽美男,“娘子,等等为夫啊。”
  • 玖儿与远方

    玖儿与远方

    异能开始崛起的都市,迎来了一位山村少女。初入的她到底会迎来什么样的人生,只坚定信念一路向前,踏入繁华的都市,此去笑红尘,远方有圆月,圆月照倩影
  • 纳尼亚传奇:黎明踏浪号

    纳尼亚传奇:黎明踏浪号

    去纳尼亚有很多种方式,比如钻进一幅画里。舅妈家的孩子尤斯塔斯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小孩,却意外地跟着埃德蒙和露茜进入纳尼亚,并和国王凯斯宾一起展开了寻找世界尽头的航行。航程中会遇到什么样的险情?尤斯塔斯又会经历怎样的蜕变?世界尽头真的存在吗?来和孩子们一起冒险吧!
  • 顾少的亿万盛宠

    顾少的亿万盛宠

    婚后顾纪深在宠妻不归路的边缘上越走越远。聚会。“夫人带上我。”逛街。“夫人我能专属为你拎包,所以考虑带着我呗?”“………”遇见你是我避无可避的恩赐!
  • 庶女重生

    庶女重生

    湛武二十三年,叶氏一门男子全部处斩,女子贬为贱籍,充入青楼叶府庶出四小姐三年来不知跑了多少次,终没逃过开门接客的命运那晚,叶繁锦以一支惊鸿舞惊艳全场,成为毫无争议的头牌那晚,是她祭奠自己的最后一支舞那晚,当利刃被反手刺入自己体内的时候,一切终于结束再次醒来,她重生在湛武二十年,改变叶府命运的那天她不再是懦弱的庶女,她要改变悲惨的命运,活出自己的幸福奕王:“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竟然死都不愿嫁,简直不知好歹!”离王:“她为什么怕我?难道她知道我的一切?知道这些都是伪装?这样的女人,如若不能收为已用,那便只能——杀!”片段一:封玄奕疾步向她走来,宽袍大袖几乎要舞出朵花来,他狠狠地抓住她的皓腕,不顾礼教,质问她:“叶繁锦,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为何不嫁?”她淡定如昔,敛眸恭谨说道:“繁锦只渴平凡生活,不欲高攀!”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却不屑地想,你以为你是谁?想让我嫁我就嫁?片段二:封玄离立于她面前,月牙白的袍子衬得他越发温润如玉,逆光下,他的眼看不真切,他嗓音极低,似是缓声吟诗,叹道:“叶繁锦,要么嫁我,要么死,你选其一罢!”叶繁锦黛眉微挑,珠唇轻启,绵软中带着铮铮之音,“离王总问繁锦,为何惧您?如同离王刚刚说的这句话,繁锦惧离王的手段,对于繁锦来讲,嫁给您同死也差不了多少,您还是现在赐死繁锦罢!”封玄离刚刚的云淡风清瞬间变为阴鸷狠戾,咬牙道:“你…”
  • 冰行天下

    冰行天下

    她,被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毒害,却在另一片奇幻的天空生存了下来。异世重生后的她鬼灵精怪,聪明伶俐,种种奇遇让她从一个人人嘲笑的废物成为一名强者,从此走上强者之路。白慕云,神火殿堂的少主,从见冰焰的第一眼就沉沦在她的笑容之中不可自拔。云风,冰焰的师兄,也是卡尼亚帝国的二王子,认识冰焰之后就希望能永远陪伴在她身边。阡陌,冰焰幼时的玩伴,也是她的追随者之一。……
  • 爱你更爱这世界

    爱你更爱这世界

    如若春风变得是这四季不变的是爱人的心万千世界,万千种人,便有万千个故事你准备好寻找你的故事了吗?
  • 民国奇闻异事录

    民国奇闻异事录

    2010年冬,我闲来无事,刚刚从单位辞职,这个时候,死党俞飞过来找我,说要我陪他去一趟西安城郊的终南山,说这个山上住着一些隐士,有的是故事。那个时候,我接了一个编辑的任务,给一家图书公司写一些文稿,大都是些奇异的人和事,手头正缺素材,于是就愉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是俞飞的一个爷爷,没有出五服,老头有九十岁左右,手脚利索而且思路清晰,不仅如此,他还有记日记的习惯,当他把那三大皮箱的日记和游记给我们从草屋里间拉到外面时,我和俞飞都惊呆了。老头自我介绍,那些都是从民国开始,他所记录和经历过的种种奇人和异事,现在老了,也回味了几遍,就想找个人把这些东西重新写下来,供人们做为茶余饭后的消遣……
  • 沈先生今天又作死了

    沈先生今天又作死了

    因为家里的原因,沈煜楠从来都不敢在别人面前表露出真正的自己。可是,直到她缠上了他。一切都变了。沈三撒娇,“裳裳,我们结婚吧。”你能想象这是从一个讨厌婚姻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不喜欢孩子?呸!沈三委屈,“裳裳,我们再给儿子添一个妹妹吧,你看他一个人多孤单。”小包子内心:狗男人,我一点都不孤单!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过苏裳甘愿就这样被骗下去。我喜欢你,从始至终,可跨越山河,可抵过万物。
  • 重生成为星球

    重生成为星球

    重生变成了一个荒芜的星球,本以为只需要好好种田就能活下去,结果却意外揭开了银河系的神秘面纱。、(新书《聊斋说书人》,欢迎品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