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学生会的人察觉到沈明时和韩夏天又闹不愉快了，这次的情况要比之前都严重，两个人连看都不看对方，凑到一起气氛明显的尴尬。
连老师都觉得不对劲，找他们到办公室开导，说来说去无非是要同学有爱之类的。
韩夏天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被老师喊过话，关键这里都是自己父母的同事，可能下一秒就会传到家里去，他觉得难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沈明时适时的出口解释，“我们相处的挺好的。”
语气冷淡的像在陈述于自己无关的事情。
韩夏天下意识的接话，“嗯，挺好……的。”
老师见他们两个确实平时走得近，也并没有太担心，又交代几句学习上的事便放他们两个回去了。
韩夏天第一次被老师留堂，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走廊和教室一阵儿不舒服，跟在他身后进教室。
教室里还有值日生，倒完垃圾回来的同学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背起书包离开，真真正正只剩了他们两个。
滴答作响的钟表，窸窣收拾课本的声音，还有沈明时细弱的呼吸声，全部都变得清晰起来。
韩夏天故意放慢动作等他先走，尴尬地眼神乱飘，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偏偏，沈明时不急不躁地坐在椅子上翻笔记看，堵在那里，他出都出不去。
韩夏天知道他是故意的，想逼自己先开口。但是他没那个胆子从沈明时嘴里听见拒绝的话，于是转了身，去挪后面的桌子，想挤出条道儿来。木头桌子里塞了满满的书，韩夏天竟然挪不动，灰头土脸地重新做回位子上，开始跟他耗。
韩夏天打定沈明时的急性子肯定撑不了多久，于是拿了本物理书开始写作业，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沈明时竟然还没有要开口的念头，这回儿换他坐立不安。
韩夏天收拾好书包，踟躇开口，“那个，我出去一下。”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沈明时不紧不慢地翻完最后一页，扭头看他，就这么盯了半晌，才起身让地方。韩夏天立刻松口气，拔腿就要往外冲，却听见身后幽幽地传来一句，“一起走。”
脚步顿时止住，尽管他心里不断叫嚣着赶紧逃，但说话的对象是沈明时，他就怎么也狠不下心。
夏天背靠着墙壁看他走过来，莫名心虚。
两个人回家的方向相同，韩夏天要更近一点，所以平时他为了能跟沈明时多走一会儿，都选择绕远路走枫叶小林。这条小路的景色特别好，也没什么人经过，但是今天走在其中却是满满的煎熬。
韩夏天跟在他身边，低着头走，踢开脚边的小石子，恨不得立刻逃跑，也比在他身边受煎熬要好。
但他不知道，沈明时现在也在受着同样的煎熬。
可两个人比起来，到底还是沈明时更有勇气一些，他清了下嗓子，问，“哎，问你个事儿？”
韩夏天立刻抬头看他，“你说。”
“你画那副画，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韩夏天紧张地抓住肩上的书包带，这几天他早就把心里的不安消化掉，留下的全是苦涩。
正常男生，突然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竟然对自己抱着不像话的想法时，第一反应肯定是不能接受。
韩夏天心里明明清楚，但眼中还是控制不住有泪漫上来，喜欢你又能怎样，还能怎样，还会怎样。
他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沈明时本来也没打算他能回应，自顾自地说，“我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没办法接受，心里太慌乱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所以那天把你丢在书吧里，是我不对。”
韩夏天做好准备听他说难听的话，却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这个方向，整个人愣愣地沉浸在悲伤里，忘记出声回应。
“其实这些天我专门去了解了一下这个事情，”沈明时不好意思地碰了下额间，从书包里掏出个本子，递给他，“这种事情没什么令人不好意思的。你不用觉得没办法面对我，况且，这个世界上得允许与众不同的感情存在。”
韩夏天翻了几页，全部他最近写的一些励志话语。
韩夏天心里的恐惧瞬间消失不见，好笑地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问，“就算被喜欢的人是你也没关系？”
沈明时点头，倒也坦然，“当然，被人喜欢又不是什么羞愧的事情。”
“但我曾经是你的朋友。”
“现在也是。”
沈明时抿了抿嘴，好看的眼睛盯着他，态度虔诚，“虽然含义不同了，但对方是你，我就不介意。”
韩夏天将本子塞给他，低头加快脚步往前冲，沈明时小跑着追上他，喋喋不休地念叨，“夏天，你好歹表个态啊，我都做出这么大牺牲了，你……”
“我又没有逼你！”
韩夏天扭头，恼火地冲他嚷，“我之前就听人说过，你在恋爱中来者不拒，怎么，就算是我也可以？！”
“我没……”
“这不是小事情，不是你说不介意就可以不介意的。沈明时，你知道父母会怎么看你吗？你知道周围的人会怎么看你吗？！”
沈明时看着他，像一只被逼入绝境费力反抗的小奶狗，挺着身子嘶吼，最后却只能迫于现实屈服，妥协地叹气，“别为了我za/o见自己。”
韩夏天觉得自己没用极了，说着最狠的话，眼泪却止不住的掉。
其实他也舍不得，对方可是沈明时啊，他怎么舍得。
沈明时静了半晌，认真地问，“夏天，别人说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嗯？”
韩夏天的视线被泪水蒙住，在一篇朦胧中盯住他凌厉的下颚线，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反正我不怕，人生是自己给的，不能总依靠别人的目光。”
韩夏天看着他靠过来，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笑意满满地问，“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要答应我？”
02.
两个人再次重归于好，有心人都能发现，沈明时比以前更黏韩夏天了，像个狗尾巴一样去哪儿都要跟着，寸步不离。
韩夏天看着靠过来的人，害羞地用笔尖在他面前的草稿纸上落笔，“会被老师发现。”
沈明时也写，“那又怎样？”
韩夏天无奈，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无畏无惧的。
放学之后两个人本来约好要去书吧写作业，但是韩夏天过几天要参加奥数比赛，要回家做练习题。沈明时不爽，“所以你要放我鸽子？”
“哎呀不是，我要回去练习。”
“这跟爽约有什么区别？”
“那，你说怎么办？”
沈明时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不怀好意的笑，“去你家写作业呗。”
韩夏天慌张地摆手拒绝，“不行！万一让我爸妈发现怎么办？”
“哎呀不会的，”沈明时将手臂搭在他肩上，无所谓地开口，“我保证，只是写作业，不干别的。”
韩夏天默不作声，似乎在纠结。
沈明时又开始耍无赖，连不理他这种话都说。韩夏天恋爱之后就对他百依百顺，他一皱眉都要反省半天，立刻答应道，“行，就这一次。”
“没问题。”
韩夏天的爸爸带毕业班，所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只有韩妈妈一个人在。
韩妈妈见他破天荒的带同学回来开心地不得了，赶紧招呼两个人进屋。沈明时嘴甜，一口一个“阿姨”喊的人开心，还收获了不少零食。
韩夏天做贼心虚，总觉得两个人要被看出来，急切地打断母亲的话将沈明时喊过去，“我们要写作业了。”
韩妈妈点头，笑眯眯地答应，“行，你们好好学习，妈妈不打扰你们，我去邻居那里玩会儿。”
沈明时竖着耳朵听关门声响起，几乎是同时扑过去朝韩夏天嚷，“快带我去你房间看看。”
其实男孩子的房间大概是差不多的，除了模型就是简简单单的装饰，没别的什么东西。但沈明时就觉得韩夏天的房间好，一进去整个人就像撒了欢，这里碰碰那里看看，满脸新奇。
韩夏天将两个人的书包整齐的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满脸笑意地向他招手。沈明时立刻凑到他身边，特别听话。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最过分的也只是牵手而已，连以前的勾肩搭背都没了，面对韩夏天这样的好学生，沈明时说实话不太敢放肆。
“快写作业了，一会儿再玩。”
韩夏天帮他搬了把椅子，两个人像平时一样各占两边，安安分分的忙自己的课业。沈明时到底聪明，作业没一会儿就完成了，凑过去看他做奥数题，还不忘出声提点几句。
韩夏天抿着嘴唇认真听，特别仔细地将他的见解做笔记记下来，但是沈明时的眼神却从他的额头一直滑到唇上，没出息的晃了神。。
韩夏天察觉到他盯着自己，害羞地伸手推他，低声道，“快讲题。”
“唔，”沈明时这只老狐狸又开始算计，“不想讲了。”
“为什么？”
韩夏天纳闷。
“给你讲题都没点奖励。”
“好吧，”韩夏天看了眼书桌上的棒棒糖，以为他是在打零食的主意，于是答应道，“等你讲完就有奖励了。”
沈明时乖乖听话，保证每个题他都听明白，然后特别神气地扬起下巴，像个求表扬的小孩儿。韩夏天被他的样子逗笑，起身去拿棒棒糖，却被他擒住手腕压在课桌上。
听见有书本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沈时延凑过来在他脸颊上轻轻地触碰。
韩夏天吓得一动不敢动，愣了半天神，脸涨得通红，低头翻课本。
走马观花似的。
沈明时知道他害羞，也没再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就这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低地嘟囔，“夏天，你连指尖的颜色都这么好看。”
03.
在阁楼上看夜空时，沈明时曾问过他，“夏天，你想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他仰着小脸回答，“嗯。”
“我知道了。”
其实沈明时早就把韩夏天安排进他的生命里了，因为韩夏天无意间说过他喜欢夜空，沈明时就打定主意余生只陪他看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