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七将眉间封印解开,把封印起来的修为重新纳入丹田气海中后。再抬头,天空已经是再度变得阴郁灰暗。风夹带着细雨开始吹了起来,都城内的温度开始降低,让人觉得颈间一凉。慢慢的,只见得赵七头顶的那一片天空开始聚集起了层层乌云。
黑云压城,让人莫名的喘不过气来。湍急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此时的符朝皇城就像是一个风洞、一个风眼,要诞出一个怪兽般的飓风,要将赵七撕裂。黑云越积越厚重,从云层中开始逐渐传出隐约的雷声。隆隆不断的雷声像是击鼓传花、又像是层楼迭起,愈发急促,愈发响亮。
“刺啦!”终于,一道光亮刺破了层层云障,从浓重的黑色中释放出来。紧接着,就像是黑夜中接连亮起的灯火,又像是在层层雾霭下提灯四处游荡的旅人。总之,光亮一道一道的自黑云中闪烁而出,又慢慢熄灭。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黑云中正酝酿着令世间所有修者、哪怕是有着通天之能的修者亦心惊胆战,避之不及的——雷劫。
“雷劫,是于修行一途、登仙之路上无法躲过的劫难。但也是一个门槛,是凡人与仙圣之别的门槛,踏过去,便是上仙之身、至圣之灵;是一次机缘,是摒弃肉体凡胎、斩断凡根、洗去俗诟、飞升上界、长生不老、登仙入圣的机会。
古往今来,修者们外淬肉体、内养魂魄、运转周天、呼吸吐纳,辅以天材地宝、玄机妙法,充盈识海、涵养丹田。都是为了能够于修炼一途不断精进,达至与天地同之境界。就如同造塔者,皆欲造通天之塔,手摘星辰,沟通天地。但也亦如造塔,万丈高楼平地起,愈是往高建造则愈是艰难。自古以来,无可计数的人都中道崩殂,含恨而逝,只有极少数的天之骄子、惊世之才能够触到这道门槛。而这极少数的天才,又有一大半都死在了这雷劫之下,恨恨而亡。因此,雷劫是修界的禁脔,渴望而又不能染指。
而即使是能触到登仙长阶的人,亦分三六九等,依据其先天之资、后天之质,降下的雷劫劫数亦不尽相同,劫数越多,自然也越难渡过,但一旦渡过,登仙后仙阶也越高,所掌的百般神通、规则法门也更玄妙非凡。”
天机阁阁主说话间,雷云已是越积越重,而光亮也越发集中耀眼。如同是漩涡的中心、是黑暗洞灭中那一束究极灵气。
赵七垂手而立,鬼手魔臂环伺身侧,鬼将军此刻提刀仰望,原本气势如虹、厚如山岳、顶天立地的鬼将军此刻在天威之下也显得渺小无助。鬼将军松手将九阴刀脱出,只见九阴刀竟慢慢地缩小,其上的灵力也越发凝练,光泽愈发内蕴,最后,九阴刀变成了常人所用大小,正正的落在了赵七手上。赵七双指并拢,横拭刀刃,最后收刀于腋窝之后。鬼将军也召出了十字剑,横剑向天。剑与刀、鬼与人,此刻身外物、物之主,同而为一、气贯一道。
突然之间,一道耀目光芒在天地间绽开。原本阴暗如黑夜的天空突然之间日悬中天、如流星坠地,霎时之间光芒大绽。只见一道令人心悸、如同自宇宙洪荒之时便已酝酿的雷电像擎天之柱一样重重地、像山岳从天而降一样朝赵七劈去。
赵七漆黑如墨的眼中看不出一丝神色,但就在雷劫降下的一刻,赵七已经做出了他的反应。鬼将军与他心意同转、身形合一,刀剑发于一瞬,而势若万钧。这一刀,比之前与符朝皇帝斗法时劈出的任何一刀都要气势磅礴、灵力浩荡。
灵力翻涌间,烛龙的虚影再次浮现,这一次,远古的神威更甚,仿佛烛龙亲至,天地间的气温骤降,本是炎炎夏日,却已经寒意袭来。龙爪尖利,便已腾出,与雷劫相抵。但即使这烛龙虚影有着远古神兽的威势,终究只是一道虚影。但雷劫却是实打实的天威。虽然相抵之时放出了万丈威势,但之后烛龙的威势便已被雷劫一削再削,不到一息时间,烛龙的虚影便已经模糊,将要飘散。
但赵七,一刀未竟,再是一刀劈出,而后刀势不停,一刀接连一刀的劈出,如山脉岳连、骇浪掀波。气势一浪接着一浪,相互激涨,灵力如虹而不绝。刀势互相激涨之下,威势竟超出了烛龙虚影带来的威压与力量。靠着这凌厉势大的刀风相助,赵七竟渐渐地将雷劫给接了下来。
只见得雷劫那贯彻天地的亮光逐渐的减弱,虽然仍是那么堂皇炽烈,但寻常人也能看出,原本势不可挡的雷劫正在刀势的层叠劈砍下逐渐消亡。
赵七横刀接连劈出,刀刀生风,声势如雷震耳,雷劫则如潮退云销,慢慢地失了声势。这第一道雷劫虽然被赵七以九阴之威加上如雷迅疾的刀法给退却了,但符朝皇城上空浓重而压抑的雷云不曾消散半分,甚至愈发厚重、遮天蔽日。而雷云内阵阵低沉轰鸣昭示着下一道雷劫的酝酿和降临。
“第一道雷劫不过是天威乍泄、小试牛刀而已,赵七已是用出了九阴之威和他那绝妙的刀法,不知之后一道接一道增强的雷劫赵七又要怎么应对”,天机阁阁主身后的振卿脸上不无难色的说道。
“莫急,且自慢慢看下去”天机阁阁主淡然道。
退却第一道雷劫后,赵七也是知道之后来势愈凶、境况愈险,只见他咬破食指,以血为墨,在刀背上写出轧结玄妙的铭文。每写一笔,铭文和刀身便缓缓发出一阵红光和嗡响,仿佛是旭日将升前的熹微、野兽出巢前的低嚎。随着赵七的铭文书遍刀身,结界的边缘也是发生了变化,只见原本透明泛灰黑色的壁障开始浮现出了一丝血红,就像古井中滴入了一滴血滴,血滴化成丝状交融在水波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