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哈哈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神经了？”
于斯说：“你直接告诉我，你是人是鬼？”
黄哈哈眨巴了几下眼睛，嘀咕了一句：“这人肯定不正常了。”
于斯根本不理睬她说什么，只管往下说：“我刚刚逃亡的时候，你首先操纵一个老者，让他拦住了我，塞给了我一张大王，上面正是秦始皇的画像，那算是你最早发给我的请柬。我来到陕西，本来打算去陕北，你又操控导航，非把我推到临潼来。我到了临潼，找不到秦陵入口，又想去陕北，于是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刚刚到了北二街的地铁工地，你就让摩托车报废了……”
黄哈哈说：“好吧，我听懂了。”
于斯瞪着她，等她给出解释。
她说：“你把一系列的偶然当成了必然。我没你这么曲折的经历，我就想查出我哥是咋死的，然后跟他们公司讨个说法。本来，我妈死活不让我再管这件事了……”
于斯打断了她：“到底是不是你把我引到陕西来的？”
黄哈哈说：“我又不是旅游局的，你来不来陕西关我球事！我就问你，你想不想搭伴儿，不想的话就各走各的，反正你这人磨磨叽叽的我也烦！”
于斯不依不饶：“不然，为什么你能打开那个内羡门？”
黄哈哈已经怒不可遏了：“我想出了办法还是我的错了？”然后猛地一甩手：“我不跟猪打交道，到此为止！拜拜！”
说完转身就走。
于斯并没有去拽她，他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走出几步之后，她又停下了，回头说道：“要是我告诉你，我就是来抓捕你的，你就不认为我是个巫婆了，对么？”
于斯的心一沉：“是。”
黄哈哈说：“那好吧，我就是从云南来的。”
于斯静静地看着她。
黄哈哈也静静地看着于斯。
过了好半天于斯才说：“证明给我看。”
黄哈哈四下看了看：“这里打不了电话，我证明不了。”
于斯突然说：“我能看看你手机里的照片吗？”
黄哈哈愣了一下。手机里的照片可以充分暴露一个人的生活轨迹。
于斯步步紧逼：“不敢？”
黄哈哈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满不在乎地说：“我有啥不敢的！”
于斯说：“你解锁，然后扔给我。”
黄哈哈说：“你怕我？”
于斯说：“你说过的，我不一定能打过你。”
黄哈哈把手机放在了地上，说：“密码自己猜，猜对了就看，猜不对就别看。”她有点耍无赖了。
没想到于斯竟然同意了：“好吧，我来猜，不过需要你配合一下。你把手机拿起来。”
黄哈哈说：“干啥？”
于斯说：“你得回到我几个问题。”
黄哈哈说：“我要是回答你密码是啥，那还用你猜啊？”
于斯说：“我不需要你告诉我。”
黄哈哈就把手机捡起来了。
于斯说：“你打开计算器，输入你手机号码的前三位。”
黄哈哈看了看于斯，在手机上按起来。
于斯又说：“乘以你手机号码的后四位数。”
黄哈哈照做了，然后看于斯。
于斯接着说：“再乘以你出生的月份和日期。”
黄哈哈又照做了，接着还是看于斯，满脸不信任。
于斯继续说：“再乘以你的密码，然后按等号。”
黄哈哈做完之后，于斯把手机接过来，看到了一堆数字，有小数点，有E，他捣鼓了几下，然后说：“1314。”
黄哈哈瞪大了眼睛：“你咋知道的？”
于斯说：“那不重要，反正我猜对了。”
黄哈哈朝前跨了一步：“你先告诉我！”
于斯说：“这是我的秘密。”
黄哈哈说：“不行，你必须说，不然我害怕你！”
于斯说：“一个小BUG而已，我不管你得出了什么数字，只要按个1，按个点，再按个等号，你的密码就出来了。”
黄哈哈说：“我试试！”
说完她把手机夺过去，一通乱按，最后惊讶地说：“哇哈，还真行！”
于斯说：“把手机给我吧。”
黄哈哈这才把手机递给于斯：“有点素质啊，不要看微信。”
于斯打开了黄哈哈的照片库。
正常说，哪个女孩子的照片库都有成百上千张照片，黄哈哈却只有几十张，其中有三四张自拍，看得出来她根本没什么技巧，不懂光线，不会找45度角，也不会做表情，看上去傻乎乎的。还有一张童年照片的翻拍版，眼神跟现在一样愣。剩下的都是她和战友的合影了，其中几张是在医院拍的，有一张环境是病房，床单上显示着“武警医院外科”的字样。
于斯关掉照片库，把手机还给了她。
“对不起。”
黄哈哈把手机收起来，嘀咕了一句：“没关系，你承认你神经就行了，我们从来不跟患者计较。”
于斯走到她旁边说：“就算你是来抓我的也没什么了，进了这陵墓之后，我想通了很多东西。”
黄哈哈说：“如果我真是警察，那我就是选错行了，我应该去当演员，你以为我们的警察有那么厉害？有那么会表演？在我看来，他们只会抓抓小偷，有时候还挤不上公交车。”
这句话把于斯逗笑了。
黄哈哈接着说：“我说错了么？我上学那会儿，一天上完晚自习被一个男人跟踪了，那家伙上来就抠我的沟子，然后撒腿就跑。我跑到派出所去报案，完了就没音讯了，他们根本抓不到！”
于斯小声问：“沟子是……什么？”
黄哈哈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
于斯似乎明白了，这是陕西话，肯定跟某个敏感部位有关。他岔开了话题：“我不会再怀疑你了。”
黄哈哈说：“嫑磨叽了。本来，你说你是个杀人犯我还觉得你挺男人味的，后来才发现你简直就像个婆娘！我最烦一个男人多疑了，我谈过一个男朋友，山东东营的，长了一身疙瘩肉，很男人吧？谁能想到，那家伙跟你一样生性多疑，硬说我跟我们一个参谋有勾搭，气得我差点杀了他……”
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宽阔的水银区域，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穹顶也渐渐低垂下来，这里没有长明灯，远处不知道有多深，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到“海平线”。至此，脚下的珠江水系分成了很多条细细的分流，分别注入了这片区域。
黄哈哈回头看了看北斗星，说：“这片水银就是海了，南海。”
于斯说：“南海？”
黄哈哈说：“珠江入海口啊，不过它的入海口有很多，我记不大清楚了，这里应该是虎门之类的地方吧。”
这个设计太合理了——大海是陆地的尽头，你看得见大海的边际吗？
于斯朝水银海的深处指了指：“我们进去看看？”
黄哈哈后退了一步：“NONONO，我怕掉下去！”
于斯试着朝玻璃上踩了踩，其实很结实。
黄哈哈拽了他一下：“你不要害我啊，你要是踩漏了，这水银一蒸发，我也完蛋了。”
于斯没敢轻举妄动，他朝水银海的深处看了看，说：“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于斯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有人腰杆硬，他就会退后，听从对方的安排。
黄哈哈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停在了西北方的穹顶上。这时候，两个人所处的位置在地宫的东南方。
于斯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你看到飞碟了？”
黄哈哈说：“这天象……很像五星连珠。”
于斯说：“什么叫五星连珠？”
黄哈哈说：“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五颗很亮的星星？”
穹顶上有成千上万的发光体，密密麻麻，明明暗暗，于斯一脸懵逼：“那么多星星，我怎么分得清！”
黄哈哈把手伸到了于斯眼前，继续朝穹顶指着：“看到没？最高的那颗就是土星。”
于斯说：“好像看到了……”
黄哈哈缓缓朝下移动着手指：“那颗是木星，下面那颗是火星，再下面那颗是金星，最下面那颗是水星。”
于斯根本不知道她说的哪颗是哪颗：“你就说什么意思吧。”
黄哈哈说：“这五颗星星连成一排是大吉大利的天象，几十年都遇不到一次！”
于斯说：“‘黄师’，天体是移动的，而这些夜明珠是固定的，肯定是建造陵墓的时候故意这么摆的，图个吉利而已，你激动什么！哎，你怎么还懂天象？”
黄哈哈说：“我一个战友教我的，她有个超大的天文望远镜，特帅。既然天象都这么吉利，我们走吧。”
接着她就顺着水银海朝东北偏北的方向走了：“我们沿着这个‘海岸’转转。”
于斯跟上来：“你说这里会不会又有死人？”
黄哈哈胸有成竹：“不会，他们进不来那个墓门。”说到这儿，她停下来了：“如果只有那一个入口，那我们还在这里找啥出口呢……”
于斯琢磨了一下才明白她的逻辑，他说：“咱俩的需求不一样，你想回家，我想找答案。”
黄哈哈说：“就算发现了出口，你也不出去？”
于斯说：“你觉得对一个逃犯来说，还有比这地方更安全的藏身之处吗？”
黄哈哈说：“要是你的食物都被我吃光了咋办？我很能吃的。”
于斯说：“我会出去采购。”
黄哈哈说：“你别忘了，有人可知道你藏在这儿。”
于斯的大脑又不转了：“谁？”
黄哈哈说：“我啊！”
于斯点点头：“对，你出去了……”
黄哈哈说：“你要是不除掉我这个隐患，就不算一个合格的逃犯。”
于斯说：“在发现出口之前，我考虑考虑这件事。”
黄哈哈说：“我们要是真的拼起命来，肯定两败俱伤。”
于斯说：“这个地宫是全世界的未解之谜，就算你报警了，警察也不会相信你进来过。就算他们相信了，想下来抓我，也需要得到文物局的批准，这么大的事儿，文物局必须一层层上报……等批下来，估计是一年后的事了。”
黄哈哈说：“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我出去了也不会举报你的。刚见面的时候我看你不顺眼，现在好点了。”
西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山脉，足有百米长，黄哈哈说：“那应该是武夷山脉，我们到了福建界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于斯看了看她：“怎么了？”
黄哈哈看着那条碧绿的山脉，眼泪“哗哗”淌下来：“我哥就那么死了，太窝囊了。”
这女娃太大条了，她先是跟着于斯满陵墓找人，后来又进入了神奇的地宫，一路有说有笑，好像忘了她哥的事，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又开始抹眼泪了。
于斯在她身旁坐下来。
她哭了一会儿，突然把目光转向了于斯，说：“假如你杀的那个人是我哥，我会活剥了你！”
于斯看着地上的土，淡淡地说：“你不要拿我泄恨。”
黄哈哈说：“要是你杀的那个人有妹妹，她肯定想杀了你。”
于斯用手蹭了蹭鼻子。
又坐了一会儿，黄哈哈好像想起了什么，她问于斯：“我打开那个墓门的时候，你有没有留意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