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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病入膏肓的我

时光流转,你遇见我,我复遇见你,一世又一生……

你有没有为一个人忘了自己……

你有没有为一个人流尽一生的泪……

我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又是新的一天,一如既往的洗漱完毕便去采露水。说到采露水,是我每日必做的功课,因为我得了种怪病,暂且称为失忆无感综合症,简单地说就是今日发生的事情,明日我便忘了,所以对我来说每天都是新的开始,没有记忆便不会伤怀,故,我仅有的伤怀便是我不知该如何伤怀。

至于无感,就是随着我的病越来越重,我身上的各种感觉,诸如味觉、嗅觉之类的亦会慢慢消失,当所有感觉都消失的时候,我就会死掉!对于这个消息,我可是十分庆幸自己顺便还得了个失忆症,否则,每天扳着手指给自己做死亡倒计时,这可是一件比让笔仙变成一个貌美如花小仙女还要残忍的事情啊!

时至今日,我还能记住的就只有三个人和一支笔,师父江篱,一个不知来历的世外高人,每到想办法出主意的时候,就捋一捋白花花的胡子,双眼深沉的看着远方,我梳头的时候时常梳掉一把一把的头发,这让我很好奇师父捋胡子的时候,会不会连带拔下几根胡子;师兄孟浪,我的全职保姆,每天瞧他忙里忙外的,我就特别开心,所有没事的时候就想方设法的给他找点事儿;病入膏肓的我自己,不记得自己何时出生,年方几何,家住何处;还有笔仙王燚,它本是一支普通的毛笔,因我记性越来越差,师兄不知使了何种法子,竟将它养成了只小妖,负责记录我的日常琐事,在我忘记一些事情的时候予以提醒,有了它,我便再也不用担心忘事情了,甚好甚好。

王燚自负为文房四宝之一,被唤作小妖,实在不妥,于是,死皮赖脸的逢人便说自己是笔仙,至于它的名字,来得也十分实在,笔仙励志要做一个有脾气的小仙,索性给自己取名叫王燚,只因这字里面火多。

可我不是很能记住这么复杂的字,看上面就有四把火,干脆就唤它王四火咯,简单好记,虽然四火死活不要,可师兄却连连点头,摸着我的脑袋,称赞我的智慧,笔仙只能万分委屈的不了了之。

我这种怪病使我断绝世间五谷,可事实上,我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否食过五谷。换句话说,我唯一的食物就是露水,渴了,喝露水;饿了,喝露水;病了,还是喝露水。若是遇到梅雨季节,我只能望着房檐上滴落的雨滴挨饿!

“砰——”一声,四火化作朵太阳花霍然出现,乐开了花:“哦,阿颜今日精神不错!”

我随手捞起装露水的竹筒,回应它一个笑脸:“四火精神头也不错啊!”

四火迈着小短腿往前带路,唠唠叨叨的说:“今日师父和师兄都不在,阿颜你的任务就是自己采露水,切记不可出结界;不可到东面断崖边上去采露水,那儿的瀑布水流太急,石面太滑,太危险;不能到西边的山洞,那里住了只老妖怪,脾气不好;不能到南边密林去,那里野生动物太多,树林太密,容易迷路;不能到北边去……”

我动着嘴唇学着四火说话的语气,学着它走路的样子,时而双手叉腰,很严肃的样子;时而清清嗓子,俨然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我学得甚是开心,四火突然转身,撅着嘴怒视着我,一手遥遥指着我的脑门:“不准学我!”

我尴尬的笑笑,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藏到身后:“嘿嘿,这东西南北都去不得,那我们何不待在屋子里,等着露水滴到嘴巴里呢?”

四火顿了顿,继续开始唠叨那些不知是昨日还是更久远的昨日发生的事情,我都没听到了,朝着天边那一抹红霞跑去,留得四火在身后鬼哭狼嚎:“东边去不得——”

一群叽叽喳喳的雀精灵欢快的飞了过来,七嘴八舌。

“阿颜,你来了!”

“我们帮你采露水!”

“对啊,对啊!”

……

遗憾,我已经忘了它们的名字,只能笑着说:“多谢各位咯!”

四火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指着一群雀精灵说:“这是盼盼,这是小蛮,这是巧巧……啊,累死我了!”

那么多的雀精灵,都是一个脑袋,两片翅膀,并无不同,我悄悄对四火说:“它们都长一个样,我着实辨不清楚!”

只见雀精灵踩下一片片树叶,晶莹的露珠滴溜溜滚下来,我赶紧打开竹筒去接住。

“阿颜,这边!”

“哦,来了!”暗暗兴奋,今天,我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一时间,天边那一抹红霞中生出一个红通通的果子朝我们飞来,越来越近,我才瞧清这东西不是果子,更像个火球。

四火惊恐的遣散雀精灵,飞到空中推着我的脑袋督促我赶紧往回跑。

我们到底跑不过这火球,这也不是个一般的火球,竟能将师父辛辛苦苦布置的结界砸出个大窟窿,自然也将我们震飞了出去,好不容易收集的露水就这样从我手里飞走了,我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有些恍惚,除了自己将要做个饿死鬼也没什么遗憾了,安然闭上了双眼,等死。

老天就是这样仁慈,我竟然没死,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我们居住的木屋。

没见四火,却瞧见一个修长的背影,月白的袍子,瀑布般的墨发。

我暗暗揣测着:眼前这厮是人是妖?竟能坏了师父的结界!我肉眼凡胎,从来人妖不辨,却还是零零碎碎的记得师兄同我说过的各路妖怪,几人来高的大猩猩,喷火的大蛇,一口便能吞下一个人的食人花……骨子里就坏透了,吃人都不吐骨头渣子!而且这些妖怪最善于伪装,想到此处,我不禁脊背发寒,莫不是这妖怪饿了,出来觅食,师父师兄都不在,我该怎么办?

我悄悄从床上滑下来,准备跑出去,若是能将他引到暴躁脾气老妖怪的住处,让他俩相爱相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老妖怪我见过的,只是记得不真切了,他长了两个黑色的翅膀,头上生了犄角,动不动就喷火,也不与周围的人说话。

“醒了?”

到底还是发出了声响,那厮转过身来,一张迷惑众生的脸,真真就是只妖怪了!四火说过,妖怪都喜欢走极端,要么极丑,如同以上所说的老妖怪;要么极美,诸如眼前这厮。

那妖怪噙着抹微笑朝我走来:“好些了吗?”

我暗自感慨:这妖怪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揣测!这才发现我的胳膊断了,不过此时已经被包扎好了,像个缠了纱布的棒槌。

瞬间感觉有人拿了两个超级大的棒槌在我心里使劲敲鼓:难道我的痛觉也已经消失了,我竟丝毫不感觉疼痛!只能悄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嘶——”疼得我龇牙咧嘴,形象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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