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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梧桐细雨时四

因萧晚晴已是皇后,众人皆以为萧太尉一派早已为皇上所用,谁知此案一出才晓得萧太尉乃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明里帮助皇上,实则是太后的党羽。

罪行陈述头头是道:如今的太后在多年前还是一个贵妃,始终不能诞下孩儿,她便施计将自己的丫鬟周青青送给了先皇。

一夜夫妻,周青青到底争气,竟真的怀孕了,九月之后诞下一男婴,便是慕容清崖,先皇念及周青青诞下皇子,功不可没,便下旨将她封为贵人。

可周贵人还没熬到孩子满月,便上吊自尽了,史册记载周贵人因产后抑郁症而自尽;实则是贵妃买通萧鹤,在周贵人的吃食中加了千魂香。

千魂香,气血亏虚之人服用后便会产生幻觉,瞧见鬼怪,妖魔都是常事。周贵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更不想连累自己的孩儿,所以选择自尽。

贵妃娘娘自告奋勇收养慕容清崖,彼时的他还未满月,日后自然就将贵妃当做自己的亲生娘亲。而贵妃娘娘也因贤良淑德,被册封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慕容清崖大为震怒,当场下旨将太后幽禁于慈宁宫,将萧太尉削去官职,打入死牢,当晚,萧鹤在死牢中畏罪自杀,闻讯,萧夫人也投井自尽了,一夜之间,偌大的萧家树倒猢狲散,几百号人,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

那一晚,下雨了,很大很大的雨,似要洗净这世间的罪恶,萧晚晴跪在慕容清崖的书房外,希望慕容清崖对萧家从轻发落,可慕容清崖避而不见。突然知道自己喊了二十多年母后的人,竟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伤心难过也在情理之中,即便他是皇帝,同样会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

内侍来到萧晚晴身边:“娘娘,您回去吧!皇上不想见你!”

萧晚晴慌忙从怀中掏出那半鸳鸯佩,递给内侍:“劳烦内侍大人将此物交于皇上,若是皇上当真绝情至此,本宫便认了!”

内侍接过鸳鸯佩,进了书房,书房内灯火通明,萧晚晴瞧见了慕容清崖的影子,看上去很是生气,举起手里的鸳鸯佩摔到地上,随后是内侍慌忙跪下的身影。

萧晚晴似是听见了玉佩碎裂的声音,却更像是心碎的声音,两行清泪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慕容哥哥!”

内侍捧着支离破碎的玉佩来到萧晚晴前:“娘娘,您还是回去吧,别再为难奴才了……”

萧晚晴被雨水浇得透心凉,终于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椒房殿,慕容清崖板着一张脸坐在床沿,从两人认识至今,他从来没给她甩过冷脸。

萧晚晴面色苍白到几乎透明,拽着他的手,哭着说:“慕容哥哥,爹爹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晴儿求你了,不要杀他,好不好?”

慕容清崖起身,甩开萧晚晴:“萧贼罪大恶极,已于牢中畏罪自杀,朕与你好歹夫妻一场,念你并不知情且怀了朕的骨肉,故免你连坐之罪,不再追究!在此好生思过!”

说到连坐,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凡是萧姓之人皆有灭门的危险,我和四火想不通的是,这连坐之罪包括嫁出去的女儿,那是否意味着也得包括女婿了?那这慕容清崖怎的就不寻个理由把自己给赦免了呢?

今日他竟在她跟前自称是“朕”,萧晚晴觉得可笑,原来一切都如爹爹所说,一个人为了权利,当真会变得冷血无情,六亲不认。

萧晚晴在出嫁前,萧鹤便嘱咐过她:“最是无情帝王家,你眼前看到很多时候都只是假象,晴儿你心思单纯,嫁入这皇宫大院,为父着实放心不下!朝堂之上风云变幻,爹爹始终保持中立,便是不想惹祸上身,若你真嫁于太子,为父免不了卷入这场纷争!”当初的她一门心思认为他就是她一生的幸福,却不曾想他会亲手终结了她的幸福。

萧晚晴疯了似的大笑着:“哈哈……慕容清崖,你好算计,骗了我的感情,只为得到我爹爹的支持,事到如今,我萧晚晴不过一颗弃子,何不将我一同杀了!”

慕容清崖不再理她,出了椒房殿,朱漆大门被合上,将初升的朝阳也拦在屋外。

繁华热闹的椒房殿只余下萧晚晴和小悦两人,门外那些士兵,面上的表情同他们手上的兵器一样冷,她想过逃走,也试过很多次,诸如装作小悦的样子打算偷梁换柱,还有在守门的士兵身后打闷棍,悄悄拍晕送饭的嬷嬷……可惜都没成功!

几个月过去了,萧晚晴再没见到慕容清崖,挺着个大肚子也懒得折腾了,找出自己的嫁妆,撕了自己曾经的衣裳,开始一针一线给腹中的孩儿缝衣裳,绣毯子,做鞋子,做帽子……

萧晚晴拿着刚做好的小帽子给小悦看:“小悦,你瞧这帽子,孩儿刚出生能戴吗?”

小悦笑着接过去:“娘娘,您都做了这么多了,两三年都够穿了!”

萧晚晴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孩儿,他的父皇不会喜欢他的,我得好好补偿他!”

小悦换了烛台:“娘娘,早些休息吧,当心伤了眼睛!”

忽闻远处乐声四起,萧晚晴懒懒的问小悦:“外面在做什么?”

小悦垂下双手,尽量将头压得很低:“皇上……皇上娶了李尚书家的小姐!”

萧晚晴手中的茶盅啪一声落在地上,陀螺般旋转着撒完里面的茶水,萧晚晴忆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是多么的可笑。

“慕容哥哥即是当朝储君,日后定要继承大统,晴儿虽为女子,却十分看中情爱中的忠贞不渝,若是哥哥哪日瞧着晴儿厌倦了,便直接给晴儿一纸休书,放晴儿离开!可好?”

“晴儿生得这般好看,与我琴瑟和鸣,就是生生世世瞧着,也不会厌倦的!”

“我慕容清崖此生,唯爱萧晚晴一人,若违此誓,不得善终……””

……

萧晚晴道:“小悦,我倦了,去铺床吧!”

小悦福了福身子,便去了。

萧晚晴笨重的起身,来到窗前,想要瞧瞧外面的情形,可窗子早被封死了,打不开,外围还有高高的围墙,挡住了她的视线,萧晚晴踮着脚尖,还是够不着,只能搬了个凳子垫在下面,吃力的爬上去,隔着窗棂望见蜿蜒曲折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甚是热闹,就像当年他们成亲的样子。

萧晚晴捂着嘴巴低声抽泣,突然,小腹一阵剧痛,她不小心便从凳子上跌了下来,痛得死去活来,殷红的血液很快流了一地,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人:“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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