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慢悠悠的散步回客栈,我一直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终于忍不住问夙枫:“夙枫哥哥,后来发生了什么,馥郁怎样了?”
夙枫扬起唇角:“很多年前的故事了,我也记得不大真切了!阿颜若想听,明晚我们再来便是了!”
我只能点点头,通过这一久的相处,我发现夙枫就是个犟骨头,他不愿说的事情,就是撬开他的嘴,拔光他的牙,他还是不会说的,只能不了了之。
四火突然晃晃我的胳膊:“阿颜!”
我低头瞧着它:“怎么了?”
四火问:“师兄可将盘缠给你了?”
我摇摇头:“没给!”
四火惊恐的揪着自己的两片兔耳朵:“他也没给我,这就意味着,我们现在身无分文?”
我终于意识到盘缠的重要性,我们很有可能被客栈的掌柜赶出来,睡大街,最可怕的是,他若晓得我画画家当里的千年墨很是值钱,说不定就将我的家当也扣下了,那我就彻底面临失业了!
我摸摸四火的脑袋,跟它商量:“四火,为了我们不睡大街,不跟乞丐抢地盘,明日我将你送到马戏团表演一番,赚些盘缠回来吧!”
四火恶狠狠的瞪着我:“你这没良心的,竟要我——笔仙,前去卖艺?还能不能好好合作了?”
我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了大家嘛,你就稍微牺牲一点儿了!”
四火的兔爪子指着夙枫:“那为什么不要他去卖身,白长那么一张小白脸了!”
我揪着四火的耳朵,严肃的说:“不行!”
四火环抱起两只爪子:“偏心!”
夙枫拍拍我的肩膀:“不要逼它了,从今往后的盘缠都由我包了!”
我愣了一会儿,问夙枫:“你真要去卖身?”
夙枫哭笑不得:“不!”拿出一块玉佩给我:“将这个当了,应该能撑些时日!”
我瞧了瞧这玉佩的质地,光滑细腻,温温的,一看就不是便宜货,递给夙枫:“这个太贵重了,还是别当了!”
夙枫接过玉佩:“身外之物罢了!总不能让你睡大街啊!”
四火不用去马戏团表演,格外高兴,直接蹦起来抢了夙枫手里的玉佩,笑道:“好家伙,我现在开始不讨厌你了!”
我暗自感叹: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四火还是个贪财的笔仙。
时间有些晚了,当铺都关门了,玉佩没当成,还好师兄交的押金还够今晚住。
次日清晨,我很早就醒来了,赶早和夙枫出去采了露水,终于饱餐了一顿。
四火越发懒了,都这个时辰了,还在赖床,我检查了画画所需的东西,喊上它:“四火,走了,去为阿初画画了!”
四火惊恐的跳起来,四处张望:“我睡过头了吗?现在什么时辰了,阿颜赶紧去采露水了!”
我和夙枫就这样瞧着它,天生的戏骨啊!
四火瞅了一眼窗外的阳光,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好吧,是我的失误!”而后激动的围着我蹦了一圈:“恢复得不错嘛,阿颜,这些日子来,也不再忘东西了,还能早起采露水了!哈哈……以后我可轻松多了!至少不用每天给你采露水了!”
我嫌弃的瞧着它:“你有哪天是给我采过露水的,不过是在一旁耍嘴皮子罢了!”
四火气得快背过气去:“阿颜,没想到你这么忘恩负义,没有我陪着你采露水,你不会寂寞?哼……”
我:“……”
夙枫笑而不语。
我们照着阿初给的地址,来到城外小渔村,很破旧的村子,与城内的亭台楼阁完全不是一个格调,房子都是用石头简单的堆砌而成,低矮,狭小……纸糊的窗户上大大小小的破洞,应该是这海风的杰作吧!相同之处就在于,每家院子里都挂了渔网,有些还有鱼干之类的东西。
海边的风有些大,吹得我的头发四处飞舞,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章鱼,夙枫就十分厉害了,一顶墨发依旧纹丝不乱,这风对于他来说好像不存在。
四火听说要给姑娘画画,干脆利落的化作一朵太阳花,那飘逸的花瓣此时被吹得更加飘逸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沙滩上,大声跟我说,师兄回枫香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对这些鱼虾海鲜过敏,若是让他来到这里,非要了他的半条命不可!
夙枫笑了笑:“认识他这么久,竟不知他对鱼虾过敏!”
我尴尬的笑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们常年居住在山上,都没时间接触海鲜,没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东边最后一户人家,比先前的房子都要破旧,窗户早就没了,夙枫轻轻敲了那摇摇欲坠的门,我听到了阿初的声音。
“来了!”
今日的阿初换了身衣裳,不再是先前深蓝色的粗布短衣,而是一套水绿色薄纱衣裙,不怎么合身,我猜她也不怎么舒服吧!脸上化了妆,手法有些生疏,胭脂涂得有些厚了,脚上穿了双绿色的绣花鞋,鞋面上绣了栩栩如生的并蒂莲。
阿初瞧见我有些激动:“玉颜姑娘,你终于来了!”
我对她解释:“这几日有些事情,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阿初摇摇头,笨拙的捋了捋耳边的发丝:“不碍事!两位里面请!”引着我们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就更是简单了,一眼望到尽头,简单的炊具,一张只剩三只脚的桌子,第四只脚是假肢,用一个接一个的石头垫起来的;靠墙一侧有一张床,床上垫了些稻草,一张床单,上面一张被子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红色的面料,面上绣了龙凤呈祥,俨然是一张喜被。
阿初坐在床沿,轻抚着被子:“玉颜姑娘一定觉得奇怪吧,为什么会有一张喜被在这里?”
我自以为已经将好奇心收藏的很好了,却还是被阿初看出来了,由此可见,我真的不适合伪装,我说:“这背后一定有故事,即使姑娘不说,我也会瞧见的!”将我的家当摆在三脚的桌子上,问阿初要了杯水,调了杯咸茶递给她:“阿初,这是咸茶,喝了之后,我便可以带你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