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停在身后三四米远的位置，先是收拾了一番东西，接着又拉过两把椅子坐了，没再继续靠近。
应该是医生、或者护士吧……没能看到她们的模样，熊少湘多少有些遗憾。
当然，这可不是因为色心高炽什么的。虽然被那个该死的“病毒”系统缠上之后，节操这种东西就开始在不知不觉中渐行渐远，但熊少湘现在还是很有一点羞耻感的，毕竟自己的姿势不怎么对，而且刚刚还被看了个光。
说遗憾，只是一个人被困在黑暗的空间里太久，太希望能见到其他活人罢了。
两人虽没靠近，但也没有直接离开，坐下之后便开始聊天，让熊少湘多少找到了一点活在人间的感觉。
“你说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12小时都过去了，还不醒？”
开口的是刚才感叹“真大”的那个，初听声音清脆干净，再听时隐约能品出一丝丝咸鲜，还有一丝丝的酸甜，就像一块老坛酸萝卜……熊少湘在心中点评道，不过，只听声音，这姑娘就不是他的菜。
“谁知道！我看看……新的检查结果……各项指标正常？一切正常？完全正常……一丝毛病都没有！这真的是个原生人吗？”
另一个小姑娘的嗓音更加尖锐，还有些咋咋呼呼，像是没熟透的橙子。显然，这位更不是熊少湘的菜。
“真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不会是检查程序坏掉了吧……”
“怎么可能坏！就是哪天你突然宣布自己喜欢男人了，这程序都不可能坏！”
“滚！有那么多香软多汁的妹子！怎么可能会喜欢臭男人！”
酸萝卜姑娘的声音突然变得亢奋，说完好像还舔了下嘴唇，发出似有似无的哧溜声，让熊少湘忍不住开始遐想她的嘴唇最近是不是接触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么‘大’的男人也不行？”
酸橙子少女也嗨了起来，捏着嗓子把话题又带回到了熊少湘身上。两个小姑娘很自然的站起来，又走近了一些，几乎贴到身后。熊少湘甚至能感觉到她们的体温，鼻子里也飘进了好几种更浓郁的酸萝卜……呃不对，是好几种花果香味。
“嘁，大了可不一定有用！你说这人，身体指标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醒不过来？”酸萝卜姑娘的话，让熊少湘甚至感觉到了一道……不，两道鄙夷的目光，但很不争气的是，她们口中议论的“话题”，非常不争气的又昂仰了些。
“看，又变大了哦！”
“这家伙不会是装晕吧？”
“我看下监测……不是！他现在的所有感知能力全部处于闭锁状态，听不到、闻不到、看不到。”
“也许是睡着了做湿哒哒的梦？”
“脑波不对，大脑异常活跃……差不多到了考试、甚至是看片时候的程度……好吧，真有可能是在想象着看片？”
“那他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在昏迷……”酸萝卜姑娘又靠近了些，声音里居然透出了一点担忧。
“不知道。我们又不是医生，看不了这怪病，只能把他放在维生液里泡着。等下午柳主任赶到，应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哦对，好像这人还是个剑圣？不都说剑圣系统很奇葩吗，会不会是系统出了岔子……”
“不太可能，要是系统出了问题，四圣碑早就有反馈了。”
“说来说去，最可能的原因还是要落在‘原生人’这个身份上。你看，他的身体指标比新人类都要漂亮，这怎么可能嘛……所以，一定有问题！”
原生人……熊少湘再次听到了这个词，虽然始终没能找到详细的解释，但有一点很容易确认——这就是个万能的背锅词缀，不管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不好或者不好回答的问题，一句“原生人”就可以全部打发了。
满心期待着两个小姑娘能多透露一点相关信息，但她们显然听不到熊少湘心声，没说几句就聊到了别处。
接下来，这两张嘴几乎就没停下来过，像是永动机一般，种种家长里短、轶闻八卦信手拈来……没多会儿，熊少湘就开始听不懂她们聊的内容。随着新鲜感一点点散去，剩下的感觉逐渐变成了烦躁、无聊，不想听，只想静静，奈何声音止不住的往耳朵里钻……
药液的浓度被调高了不少，身体恢复速度从五秒一跳，变成了差不多三秒一跳，总体所需的时间可以缩短一小半……不过仍然要两三天。
其实面板上显示的活力早就恢复满了，但这个属性跟想象中不太一样——虽然满了，但熊少湘依然一点“活力”都没有，还是不能动。
精力还差了很多很多，至少等这两个人下班都变不成正数……这可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不过，再不幸，也只能忍着。
其间每隔一段时间，两个小姑娘倒是会查看、顺便讨论一下熊少湘的身体数据，但每次的结果都完全一致，没有任何问题。
结论一次次听在耳中，熊少湘只觉得越来越迷糊，“熊小小湘”——嗯，熊少湘给自己身上唯一能动的部分起了个名字，上下起伏数次，两个护士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甚至眼珠子乱转，都被她们解说成了“快速眼动阶段”——那可是睡眠状态好不好，难道我还能睁着眼睛转着眼珠子睡觉？
总之，很奇怪，处处透着不正常。
……
“都11点了……快到午饭时间了！”
酸橙子姑娘打着哈欠说道，熊少湘终于听到了能听懂的内容……不过，熬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到中午？
“再过半小时我们去吃饭，下午换班……”
“对了，你听说没，那个变态，现在白天都会出来了！”
“哪个变态……那个‘午夜暴露狂’？”
“对对对！不过大家都不叫他‘午夜暴露狂’了……据说昨天早上他在第五餐厅外出现过一次——光线好，不少人都看了个清楚！所以现在大家都叫他‘蚕宝宝’！”
“哇！蚕宝宝……那么精致的么？”
熊少湘再次感觉到有目光投向了“熊小小湘”……
不过这次话题没回到他身上，两个小姑娘也许只是顺便扫过来一眼，接着便继续讨论那个暴露狂。
“我决定了，以后不管去哪都要随身带一把剪刀——如果真遇上那个‘蚕宝宝’，就掏出来咔嚓咔嚓比划比划……”
“你不怕给人家吓出心理阴影啊……”
“变态出来暴露，不就是找刺激的嘛……也许那人本来就希望看到这个嘞！”
“嗯哼？这个解释不错……也许人家就是喜欢这种羞耻到脸发烫的感觉！”
熊少湘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眼睛也开始鼓胀起来——这两个彪悍小姑娘在那里讨论暴露狂……而我现在是真的暴露好不好……
“咦，你热吗？脸怎么这么红……”酸萝卜姑娘突然打断了暴露狂的话题。
“你的也是红的……”酸橙子姑娘的声音像是喝了酒，“有点热，头有点疼。”
听到这里时，熊少湘脸上的肿胀感觉开始疾速增强，两只眼睛尤为明显，几乎随时可能砰的一声炸开！
更直观的是，面板上的活力值，正疯了一般开始跳动——虽然每次只减少一点，但一秒钟似乎就能跳上十几次！
“不对，头好疼！要炸了……”
“我也是……那个病人……他的头大了一圈！”
“我我我……不行了！快去拉警报，维生池边有开关……”
呼吸之间，就从无聊烦躁变到头痛欲炸，这变化太快，几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熊少湘隐约感觉到有人靠近，迷迷糊糊看到半个脑袋伸到了视野之中……然而还没来及看清模样，甚至焦距都没对准，自己的脑袋里就轰的一声！
耳中一片嘈杂，像是一排装满果酱的玻璃罐摔在地上的脆响，又有点像剑刃风暴钻透怪兽外壁那一刻的皮肉撕扯之声……而眼前的那半个脑袋，一下子就变成了红白相间的碎肉！
这是炸了？
可熊少湘还没来得及确认眼中所见，就看到自己的系统面板上活力值刚好跳到了“0”！
然后，伴随着炸裂般的剧痛，视野变成了一片漆黑……
黑暗中，似有无数嘈杂噪音，或是呢喃低语或是嘶吼哭号；又有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迅速破碎、湮灭；还有无数或平淡或歇斯底里的情绪在混杂、发酵……
像是做了一个没有内容的噩梦，熊少湘想要挣脱出来，却发觉没有一丝力气，也没有救命的稻草可抓，更没有从天而降的拯救者……甚至没有“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一阵极飘渺的声音从天边传来，似乎是在……叫我？
我是谁？我是什么……
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被胶水糊住；想要呼喊求救，喉咙里又像是被灌了半吨水泥……不过，那呼唤的声音似乎却来越近了呢！
不知又挣扎了多久，意识好像恢复了一点，虽然还是不能看，不能说，但勉强可以听了。
那声音好像是在说……
“恭喜，你被录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