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那夜,火势很猛,猛的让她害怕。
她依稀记得,即使站在远处,头发都被那巨热的气流吹得飘至脑后。
她忍不住落泪了,远处那是她的家,陪伴了她五年的家。
烈火无情的带走了她的双亲,而她却又无力阻止。
她恨,恨那时在身旁阻拦她的邻居、亲戚。
可谁都知道,她一个小孩进去了也无济于事,到长大了她自然会明白。
六七岁,说不懂事也还是明白一些事情,毕竟那是她最亲最熟悉的人。
在她心中除了父母其他人都一直掩埋在憎恨之中,因为他们连尸首都不给她看一眼。
那些人说的什么她也记不清了,她的眼里只有父母越来越远的背影。
她记忆最清晰的总是那句“希希,听话,不要去那边,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找爸爸妈妈,怎么样?”
这些话不可能进入她的耳中,她只会边擦着眼泪边用两个大眼瞪着他们。
上天无情的带走了她最亲最爱的人,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来。
..........
那夜,只有她的哭声最大,整整哭到凌晨才失了声。
“希希,走,爸爸带你去爬山。”
“又这么晚回来,说,又跑到哪里去玩了,不说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父母的身影和话语总是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希希,这个你又不要了?跟给你说了多少次你怎么老是不听?不玩的东西要收好,到你想要的时候又找不到。”
“略略略。”
“这个娃娃你怎么又弄破了,算了,以后不给你买了。”
“别嘛,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好好对它们。”
“一定啊。”
“嗯嗯,一定。”
每当把什么东西弄坏她父亲总会数落她两句,严重的时候还会骂她。
什么东西都得珍惜知道吗?你不珍惜它永远不知道它有多珍贵。父亲的那句话在她的耳中回荡了好些年。
之所以这样,她父亲才给她取名为曾希。
可如今,她父亲已经不在了,也没人会这么数落她了。
“希希,来,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个娃娃吗,走,爸爸带你去买。”
在昏黑的夜里她父亲满怀笑容的看着她,边说还边挥动着手。
“希希你怎么哭了,过来妈妈看看。”
此时她母亲也满脸心疼的走了过来。
说是走过来,可母亲却离她越来越远。
父亲也是,不是说好给她买娃娃的吗,怎么走了?
“妈妈...”
看着他们远去曾希很着急,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就追了过去。
“你慢点,别摔着了。”
母亲见她跑的很快担心的停下了脚步。
这又好像不是在担心,她母亲只是停下一会儿便又开始往前走,在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呜...妈妈...”
曾希见妈妈越走越远便含泪继续追了上去。
扑通...
啪!!
小孩总是越小越胆大,那夜曾希不知道她跑了多远,只记得自己跌倒了好几次。
“呜呜...妈妈...”
即便自己奋力的奔跑还是没能追上他们。
“呜呜...咳咳...”
曾希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哭泣,眼前母亲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往何处了。
当她转身一看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不知何处了,但她依旧相信父母一定在这。
“爸爸...妈妈...”
她再次艰难的爬起来,摸着黑在这里寻找他们。
谁都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们已经走了,这只是她在回忆中产生的幻想。
可笑的是,她这么小又怎么会明白。
人的命运都是被注定的,有幸运的,也有的一辈子都将是苦难。
好在她走失后被好心人带到了儿童福利院。
即使是到了这里曾希还是和丢了魂一般,每到晚上她就会到处去找父母,直到被院里的人谴责好几次她才不得不老老实实的。
在院里待了一个礼拜曾希才开始适应这里,她也知道自己已没有地方可去了。
院里唯一对她好的只有陈姨,每当她想父母的时候陈姨总会在身旁安慰她。
其实陈姨也明白,曾希是她带的孩子里脾气最躁的一个,能让她少惹点是非就少惹点。
曾希一直知道,陈姨只是外边对人很凶,其实她心地很善良,对每个孩子都很好。
“就是她,你们看,哈哈,她的下巴。”
“真的耶,哈哈。”
曾希身上唯一的特点就下巴上面有一块胎记,看上去显得有些丑。所以,院里的孩子总会拿她这个来寻开心。
“你们走开。”
见他们笑曾希就觉得很烦,走上前用力的想推开这几个孩子。
“耶,你打我呀,怎么不敢打我了?”
其中一个男孩抓住了她的手嘲笑着。
“你放开我。”
曾希委屈的想挣开他的手,怎奈男孩抓的很紧根本逃脱不了。
“你们在干嘛呢?”
此时陈姨站在旁边大声的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我们走。”
男孩一见到陈姨立马松开了她,低着头带着他的朋友就惊慌的跑开了。
那一整天,曾希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床铺上发呆。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委屈,恨不得把自己下巴上那块皮撕掉。
“来,以后你贴上这个别人就不会说你了。
不知何时,陈姨拿了一块像是创可贴的东西粘在了她的脸上。
“你看,比刚刚好看了吧?这样不知道的以为你只是受伤了。”
说着陈姨拿了面镜子给她照了照。
“陈姨,唔……”
这一幕让曾希忍不住爬陈姨怀里哭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爱,除了父母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好过。
.........
时间流逝的很快,十年前记忆犹新的那几幕总会不定时的在曾希脑海中飘过。
这世上,她最惧怕的就是火,每当看见火光时间就像停止了一般,总是停留在十年前的那场火势中。
她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父母的那件事,她明白,那只会让自己更难受,自己根本面对不了。
虽然有那么一句话“不该走的人,他怎么都会走。该走的人,你留都留不住。”,但那毕竟是她的亲人,至少也得需要一些时间去坦然面对的。
这十年...
院里的栏杆,院里的座椅,院里的人,院里的一切一切...都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院中间那棵树,经过十年的风吹日晒依旧是那般的坚韧。
她很喜欢那棵树,或许是因为曾希来的时候它还是棵树苗,也算是伴随她一起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