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乔子枫几次欲言又止，快要分别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如果我还是没考好，要去复读，怎么办？”
沈琛南没有停下脚步，领着她继续往前，“也许我应该说，‘不会的，你一定会考上。’但我不想骗你，这世上任何一件事都不是绝对。
哪怕是我，也不一定会在高考这样的场合下获得一个令人满意的成绩。不要去忧虑没有发生的坏事。我们希冀美好的未来，为之奋斗，并不是为了让它压垮我们。
所以，乔子枫，像你平常一样，随便考考。”
原本被激起的感动情绪，在最后一句话出来后全然消散殆尽。哼，我平时才没有随便考考！腹诽一顿，乔子枫猛地捉住沈琛南的衣袖，令他不得不驻足来看她。
“我是想说……”不知缘何，被沈琛南认真地盯着，乔子枫竟会有点紧张，一鼓作气，她大吼：“你一定会考上Q大的！一定会读建筑的！”
其气势浩大，堪比河东狮吼，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沈琛南并不觉得难堪，他只是傻住，尔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是老旧电影里的慢动作，缓缓的，每一点弧度都带着崭新的笑意。
和沈琛南相处的这一年多，乔子枫没有见过太多他的笑容。作为一个学霸霸，沈琛南的性格较为老成，为人处世很淡定。
每次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乔子枫都会想到那句耳熟能详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可是，眼下，他笑了，灿烂而美好，如夏花，亦如闪耀星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乔子枫张大眼睛，嘴巴半天合不拢。她的眸子里只有他。
“口水要流出来了。”沈琛南偏过脸，丢下这么一句，就没再理睬，继续朝前走。
就不能好好地说一句“谢谢”吗？跟在身后，乔子枫恨恨地对着他的背影空捶了几下，面目狰狞，却在沈琛南回身的一刻，瞬间变回“小白兔”。
隔了两三步的距离，沈琛南定神盯着无辜神情的乔子枫，半晌，“我收回之前的话。”他道。
乔子枫不明所以，“嗯？”
沈琛南：“你会考上的。我们会一起读大学的。”
清瘦的身体被夕阳拉出斜长的影子，周围的一切宛若虚空，在那个时刻，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面对面立着，影子在地上歪斜，然后交织。
在之后很多年，乔子枫回想起这一刻，都会觉得有些惋惜，因在当下，她的心思只在“读大学”，而忽视了大神口中所说的“我们”。
*
作为一个众人眼里“没心没肺的人”，乔子枫愧对于江东父老的赞美，在高考前夕失眠了。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沈琛南、周鸿、周齐、周洲、班主任……那些人的身影，和他们相处的片段不断在眼前闪回。
她爬起来，站在窗前，很有那些诗人被贬后登高望远的悲凉。不对，她还没考呢……有什么可悲凉的？
对面三楼有一户还在亮灯，窗帘没拉，有个学生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