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有脑子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聪明人，他们什么事情都能看穿，什么道理都懂。
另一种是明白人，他们也是什么事情都能看穿，什么道理都懂。
两者的区别是明白人虽然懂，但是不会说出来。
所以明白人一般活得比较久。
这个值班经理很明显属于明白人。
由于长期处于逃亡的状态，我养成了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习惯。在陈宁打完电话低头和我汇报时，我察觉到值班经理脸色有异。虽然我现在饿到不行，但我还是运行了人体魔法，凝神探听他的身体状态。
呼吸和心跳都非常急促，尤其是陈宁说我是这里的老板时，他的心跳好像还被吓得停了一下。
也就是说，他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作为这种世界级品牌的店铺值班经理，他掌管着这家店的日常营业工作，应该也和我一样，习惯性耳聪目明。
只是不知道他是天赋异禀，五感异于常人，还是后天训练了什么技能。有趣是挺有趣，不过如果他到处说我的事情，我会感觉很困扰。虽然我饿得瘫坐在沙发上，但我还是冷冷地抬头注视着他。
他与我目光相接，微微一怔，然后又开始呼吸异常了起来。
看他接收到我善意的警告后，我向他笑了笑，低下头来继续看手机上的海庭陈家八卦。
你偷听我，我也偷听你，大家礼尚往来，彼此彼此。
如果说值班经理是明白人，而我对面的欧俊东就连聪明人都算不上了。但凡他有点脑子，应该也察觉到有点不对劲。首先，李湛卢出入这种高级奢侈品商店，而且有个这样的美女秘书跟着惟命是从，很明显就证明了他至少现在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其次，李湛卢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他对面，当他空气一样玩手机，证明了他一点都不紧张。他有没有思考过为什么李湛卢不紧张呢？
最后，如果他能留意一下身边脸色剧变，呼吸有异的值班经理，就应该知道值班经理的状态有点奇怪。
以上三点，哪怕他注意到其中一点，都能发现现在的局势对他不太有利。可惜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且过于相信他那些过时的情报，以及看我衣着的眼光，让他现在还在那里自顾自地发脾气。
不过他这么愤怒，不知道是因为追杨晨帆时被李湛卢羞辱过，还是因为他对杨晨帆深爱之极，让他失去理智。如果是后者，看他仪表堂堂，体格精壮最重要是事业有成的样子，再想想李湛卢那勉强称得上眉清目秀，但是被微微中年发福毁掉所有的外表，以及事业失败的累累负债，也许当初杨晨帆当初应该选择他才是。
我正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了他冷漠而又居高临下的声音：“电话打完了吧？不要浪费时间了经理，将他们赶出去吧。”
好吧，刚刚对他升起的些许好感，被他拿讨厌的语气和嗓音全数推翻。
一旁的值班经理听到他的话，表情局促，心跳又开始加速。嘴巴张了张，似乎是紧张过度，说不出话来。
真是可怜的家伙，我一边想着，一边开口为他解围道：“没事的经理，不要紧张，再等一等就好。”
值班经理当然想照我的话来办，但问题是欧俊东可不是那么认为，只听着他那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威胁值班经理投诉到他的上级去。
但值班经理的顶层上级就是我，换而言之，欧俊东是向我投诉我的部下不敢忤逆我。
我一时间觉得这个局面搞笑得有点荒唐。但我又不能像康熙微服私访记一样，表明自己的身份接受他人的跪拜，也不能像网文一样，掏出个黑卡金卡把整个店的鞋子都买下来，让欧俊东大跌眼镜，自觉败在我手上。
爽是爽了，但爽文是爽文，现实是现实，这么爽一下实在太过高调，甚至高调得有点蠢，会为我后面的生活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时，电话终于响了起来。值班经理如蒙大赦，急忙快步走去柜台，离开了咄咄逼人的欧俊东。
欧俊东一脸不爽，“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这句话居然没有说出口，不过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动作表情都在传达着这个信息。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错误估计了李湛卢，我不由地感叹这货真是蠢到了一个境界。
值班经理拿起了电话，偷听电话里的人说什么这件事，虽然我也能够做得到，不过距离有点远，需要我大幅提高人体魔法的强度。现在的我实在太饿了，不如给自己留一点惊喜。
看着值班经理一边听电话一边点头哈腰，我心里暗骂这资本家构建等级制度真是用心险恶，不过转念一想，我自己也即将成为这些资本家的名义上的头目，只好停止了自己骂自己的愚蠢行为。
电话讲了没多久，值班经理就挂了电话，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指示工作。首先是让收银员播放提前打烊的通知，然后是……掏钱给店员让他出去买东西？
我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搜索“yagening”和“shibingwei”，噢，一家是法式甜点店，一间是和菓子店。昨天才在王大龙那里吃了一肚子的国产顶级糕点，今天又有口福了，而且还是免费的。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心情变得非常不错。
但我转念又想到了一件事，低头看了看茶几上保温瓶，这里面装的是可乐。可乐配汉堡披萨是不错，不过配甜点和和菓子可谓十分糟糕，希望店里有留着招待贵客的茶叶和咖啡。
大概是看着我的表情由疑问变为傻笑，又有傻笑变回疑问，对面的欧俊东明显变得更加不耐烦了起来，用手指敲打着沙发的木扶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地全店清场了，看着欧俊东在这里无能狂怒的样子，我心想这人的情绪这么好懂，他是怎么能混得这么好的？
耳边传来了一声清爽悦耳的耻笑声。笑声里的嘲讽意味异常清晰，甚至可以说有点放肆，似乎是有意要笑给愤怒离场的欧俊东听一样。我转头看向陈宁，只见她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我叹了口气，心想袁枚借五台山禅师之口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人近之者，必遭咬死，尸骨无存”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不过用来提醒我们不要招惹她们，倒也真是有几分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