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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路遇山贼

“这鬼地方,跑了这么远一个人也没有。”驾着马车的许宁大声抱怨,“来个山贼也行啊,至少让我知道这不是什么荒郊野岭啊。”

“建邺在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我都不知道,这样下去啥时候才能到。”许宁略显气馁地自言自语。

“谁在喊山贼,你山贼爷爷在这呢!”一个瘦小男子从草里坐起,应声回到。

许宁一看这人,面目丑陋,身材矮小,刚才躺在路边草里自己都没能看到,要不是他说话之后坐了起来,只怕连声音从哪发出来的都不知道。

“噗,就你这样的,还没我高呢,也学别人当山贼?”看清“山贼”面目之后的许宁哭笑不得。

“敢看不起老子?”丑陋男子气的鼻孔冒烟,“你别走,给老子等着。”说完站在许宁马车之前,拦住许宁去路,同时他右手两指靠在嘴边:

“嘘——”

一声短而急促的口哨响起。远处跟着回复了一声:

“咻——”

片刻功夫,四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刀枪棍棒,骑着马匹从一处山坡之后走出,一直走到丑陋男子身后。

“再把你刚才说的话给爷爷说一遍?”矮个丑陋男子见许宁不再说话,反过来讽刺起许宁。

“各位大哥,刚才小弟言语多有冒犯,希望几位多多海涵。”许宁见此情形,心里只恨自己嘴贱,没事招惹这五个山贼,赶忙认错低头。

只见四个大汉齐声说道:“我们只有一个大哥,没有什么各位大哥。”

许宁不明就里,反问道:“一个大哥?”

此时四个大汉齐齐看向身前的矮个丑陋男子,一起说道:“他就是我们大哥。”

矮个丑男闻言挺了挺自己胸膛,叉腰说道:“没错!我们就是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薛家五兄弟,我叫薛老大,他们是我的四个弟弟!”

“四个弟弟?你叫薛老大,他们是不是叫薛老二、薛老三、薛老四和薛老五?”许宁忍笑回道。

“你怎么知道?”薛老大一脸震惊地看向许宁,仿佛被揭穿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许宁内心只道遇到了五个傻子,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拱手说:“这位大哥和四位弟弟,我这身布衣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穷小子一个,没有油水可捞,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你当我们傻呢,你驾着辆马车,身上没钱难道马车里也没钱吗?”薛老大一脸看穿许宁小心思的表情,不屑地说。

“大哥说得对,把他连马车一起绑了带回山上。”四个大汉齐声说道,紧接着四把武器一起架在了许宁的脖子上。

许宁动也不敢动,任由薛老大掏出一块黑巾蒙住自己的眼睛,接着一块布塞入自己嘴中,双手被反绑身后,被人丢到了马车里。

在马车里晃晃悠悠了小半个时辰,许宁被人从车厢中提了出来,按在地上,他耳朵一竖,听到薛老大在说话:

“二当家的,三当家的,我们五兄弟这次下山抓了个小子,顺带把他驾着的马车也带了回来。”说完将许宁的蒙眼黑巾取下,拿出许宁嘴里的布团。

许宁眼睛突然受光,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眼前状况:

他身处一大堂之中,堂上摆着三把交椅,正中交椅空着,左边椅子坐着一独臂男子,面目凶狠,脸上一道刀疤从眼睛一直斜划到下巴;右边椅子坐着一白面儒生,眼眉细长,正带着微笑看着自己。堂下左右各站着十来个山贼,高矮胖瘦各有不同,薛家四个大汉也在其中。

正在许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方能躲过此劫之时,薛老大对着堂上接着说道:“二位当家的,这小子马车里装着什么您猜猜?”

没等两人回他,他奸笑着继续说:“装着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娃!”

许宁只见左边椅子上的独臂男子眼神凶厉地瞪了薛老大一眼,薛老大立马打了个寒颤,双手左右开弓扇起自己耳光:

啪,“是我说错话了”。

啪,“是我说错话了”。

两下耳光扇完,薛老大跪下连连磕头:“二当家的饶命。”薛家四兄弟也一起站出来,跪下喊道:“二当家的饶过大哥吧。”

见到这一微妙情形的许宁,心里活泛了起来。

“好了好了,二当家不会怪你失言,你们都起来吧。”坐于右边的白面儒生开口说道。

薛老大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跪在地上说:“谢二当家的饶命,谢三当家的。”薛家四兄弟也跪着说了一遍,之后兄弟五人才敢一起站起来,缩到一旁。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马车里的女娃娃又是谁?”被称为三当家的白面儒生笑着问许宁。

许宁拿着心里准备好的说辞,脸上装出一副胆小憨傻的模样,颤颤巍巍地说:“小的叫许宁,是新都城许家的家仆,马车里的是我家小姐。”

白面儒生又接着问道:“新都的人干嘛来会稽,你又为什么只身一人带着你家小姐,还有你这一身破烂衣服带着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白面儒生之言的许宁心里想到:“原来还在会稽郡内。”

他接着佯装一脸后怕地说:“我们本来是带着小姐去会稽省亲,哪成想路上遇到……”

“遇到什么?”白面儒生见许宁支支吾吾,不敢看向自己,提高了声调。

“……遇到像您这样的,张管家、萍儿还有两个护卫大哥都被……”许宁声音慢慢小了下去,似乎很是害怕。

“没错,三当家的,这小子在路上喊着什么山贼,我睡得好好的给他吵醒了,甚是可恶!”薛老大在一旁听着,恶狠狠地盯着许宁开口说道,说完之后似乎感到什么不对,又抬手捂了捂嘴巴。

“原来如此。”白面儒生听了两人的话语之后,笑着说道,紧接着他走出大堂,不知去做什么。

白面儒生走出大门之后,薛老大缩着头小声地对着堂上独臂男子说道:“二当家的,我不是在偷懒,只是有点困了想稍微眯一下……”说了一半,见独臂男子没有怪罪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闭上嘴巴。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白面儒生从门外进来,走到许宁面前蹲下,看着他说道:“你家小姐头部受创,昏迷不醒,也是山贼打的?”

许宁心里一惊:“这儒生也懂医术?”

不知道面前儒生的医术到底什么水平,许宁不敢随意糊弄,半真半假地说:“那帮人想抓住小姐,其中一人的手臂被小姐咬了,那个人就用刀柄砸了小姐的后脑勺一下,小姐就被打晕了过去。要不是张管家死命拉着,小姐可能命都保不住了。”

“你们两个又是怎么逃脱的?”白面儒生平静地看着许宁的眼睛,问道。

“当时天下大雨,钱大哥和王大哥拼死杀了他们的马匹,张管家和萍儿死死拽着他们,我才有机会驾车带着小姐逃命。”许宁回想着武侯、崔高个还有那三十来个黄白衣衫的人,眼眶红润地说,“我的命,是他们给的。”

白面儒生看到跪坐于地的许宁流下眼泪,站起来看向堂上的独臂男子点了点头。

独臂男子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许宁的面前,唯一的左手伸出,抓起许宁的右手。

许宁感到一股刚猛霸道的真气顺着手臂往他的丹田钻去,此时自己的内功功法又如上次面对崔高个杀气之时自动运转起来!

这股真气顺着许宁的经脉钻进丹田,在里面来回翻滚了几遍,他心中只道不妙,生怕自己学过内功之事暴露,正在思索应对方法的时候,独臂男子说话了:

“没学过武功。”

“没学过武功?”许宁脑海里翻起惊涛骇浪,“我的内功功法虽然不能增长内力,但是运转之时也会有一缕气机经过丹田,这个独臂男子都把真气输到我的丹田里了,居然没能发现?”

许宁不知道是自己的内功实在太弱,所以没能被独臂男子发现,还是独臂男子的武功平平,根本没办法查出别人是否练过武。但是转念想到他的真气刚猛之劲,虽不如崔高个的杀气那般摄人心神,却也是十分霸道。许宁不禁怀疑是自己见识浅薄,独臂男子不过是寻常练武之人,崔高个也只是略微有点实力罢了。

“天色已晚,先把他带下去看管起来,等我治好他家小姐,让她写封书信寄回去。”白面儒生转身吩咐手下。

许宁被两个山贼押着,往堂后走去,他心中焦急,既是担心小女孩在这贼窝之中遭遇什么危险,又害怕白面儒生把小女孩治好以后,自己说的那些话露出马脚。小女孩身着华贵绸缎,一看就是富家千金,山贼们还可能为了赎金不杀她,自己一个穷小子,一旦被发现和小女孩并无瓜葛,只怕小命都保不住。

就在许宁思前想后的时候,两个山贼已经将他押到了一间牢房门口。

“进去。”一个山贼打开牢门,另一个将许宁推了进去。

啪嗒。山贼把牢门重新锁上,转身离去。

许宁坐在牢房的稻草之上,看了看四周,牢房角落里还蹲着两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一个穿着朴素,在角落里小声哭着,另一个穿的倒是有些雅致,蹲在地上画着道道。

二人见到许宁也被关了进来,哭着的少年仍然小声啜泣,蹲在地上画画的少年凑到许宁面前,开口问他:“兄弟,你哪儿人啊,也给山贼劫了?”

许宁回答:“新都人,我没啥好劫的,是我家小姐被劫了。”

画画少年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说道:“我说呢,你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山贼干嘛劫你,原来是富贵人家的家仆。看来你主人家挺有钱的啊,小姐估计穿金戴银的,都不和我们关在一起。”

应付了几句的许宁对这二人有了个基本认知,哭泣少年叫赵福,画画少年叫陈英才,两人是邻居,结伴出城游玩结果被山贼一起劫上山,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唉,我俩都被劫上山两天了,也不知道爹娘发现我不见了,会急成什么样子。”陈英才叹气说道。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这些混球,两天了饭也不给吃一口,饿死我了。”捂着肚子,脸颊发红的陈英才气愤地说道。

“好了,别哭了,这些山贼既然不杀我们,说明会拿我们去换赎金,给了钱还是有机会活的。”陈英才又凑到赵福身边安慰他。

赵福听了陈英才的话,依旧哭个不停,陈英才拿他没有办法,摇了摇头自己找个地方躺下准备睡觉。

许宁和陈英才这么聊了一会,又看赵福一直哭,内心大致明白二人是个什么性格,也猜到陈英才家中应该还算富裕,赵福则可能家境一般,所以一个才会对赎金不太在意,一个哭个不停。

也跟陈英才一样,许宁自己找了个位置躺下,回想起白天的事情,除去白面儒生也会医术以外,他最惊讶的就是独臂男子没有发现自己学过内功。

“这已经是第二次内功功法自己运转起来了,上次还是崔高个爆发杀气想要杀我的时候。”许宁内心思考着,“两次运转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受到外界极强的刺激,一次是杀气,一次是真气。”

许宁想到这里,尝试着主动运转内功,想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是?!这是独臂男子的真气!”许宁运转内功,使得一缕气机从丹田至经脉游走起来,突然发现之前独臂男子输入自己丹田、早已消失的真气被这缕气机引动而出,随着气机游走自己的全身经络。许宁只觉得全身酸爽无比,独臂男子的这股霸道刚猛的真气顺着许宁的经脉,从他身上的穴位溢散出来,直至彻底的消失。

一番运功之后,许宁感觉到自己全身筋骨仿佛被锤炼了一遍,竖耳过去,远处的虫鸟之声分外明显,双目望去,牢房墙壁上的裂纹清晰可见。

这种奇妙的感觉维持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渐渐消失,许宁运转功法,再将气机从经脉之中引回丹田,此时这股气机已然变成了如独臂男子那般霸道的真气,虽然没有那么壮硕,却是同根同源,分不出丝毫差别,仿佛许宁与独臂男子师出同门,学习的是同一本内功法诀!

被这种感觉震惊到的许宁差点喊了出来,他没有想到平时微弱不可见的这股气机,居然在与其他真气混合运转以后,就能转变的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内功功法?”虽然许宁对武学并没有太多深入的了解,但是他也知道,每门每派都会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内功,这些内功或刚猛或阴柔,或细腻或粗犷,就算风格极为相似的两种武功,也必然不会有一样的真气。

心中念头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许宁不仅震惊于自己的内功功法之神妙,也对这门功法父亲是如何得到的产生巨大的疑问。回想起父亲从来不提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的娘亲,还有父亲留给自己的那个小巧玲珑的竹哨,许宁觉得自己的身世只怕也藏着什么秘密。

想不通这一切的许宁将真气按照功法蓄于自己的丹田,内视之下,这股真气围绕着丹田运转,慢慢地又变回了那缕微不足道的气机。

“这……”许宁大吃一惊,以为真气失去效果,自己的内功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急忙将气机重新调动,发现这缕气机一从丹田中引出,随着心意就能再次转化成那股霸道的真气。

“还有这种功用?!”许宁暗喜,没想到这门内功功法居然可以让真气与气机随他心意互相转换,他顿时觉得这门功法的神秘又上了一个台阶。

“或许这门功法还有我意想不到的其他功效。”得寸进尺的许宁不禁幻想起来。

想了半天的许宁突然从喜悦之中脱离出来,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这门功法的奇妙,如果我能早点拥有真正的武功,侯哥或许就不会死了。”

他伸手入怀摸了摸那封信以及用武侯衣角包住的箭镞,内心想着:“侯哥,这封信我会帮你送到你娘的手里,你的仇我原以为今生无望得报,今日入此贼窝因祸得福,取巧窥得武学门径,他日我定把背后主使者给揪出来,用他的项上人头来祭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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