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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转个半个中国,在原地遇见你

这是独属于我的黄金时光,短暂,却难忘。

—By《婷婷一点也不胖》日常贴

新课上到一周时,原先以为躲避过的军训就被正式提上日程。

路婷婷跟卡卡从教室拎着军训服回寝室时,看着这老绿色的迷彩服,面部表情相当复杂。

当晚洗干净晾晒在阳台上,第二日一早,集合的哨声一阵又一阵,吵得她头皮发麻。

军训比原先上课早半小时敲醒起床铃声,路婷婷和卡卡睡眼惺忪,皮带都没系牢靠,帽子也都歪扭戴着,一双解放鞋被穿成拖鞋,跟个战败将军般屁颠屁颠往操场方向跑。

操场上早已聚拢不少人,跟在菜市场般,欢笑声,嬉闹声此起彼伏。

路婷婷跟卡卡正准备去找自己队伍时,一声响亮的哨声划破苍穹,“都严肃点,这是在军训,我倒要看看,谁还在说话!”

声音洪亮如黄钟大吕,藏不住一股虎啸山林之气,路婷婷猝不及防间被吓的左脚一伸,没穿稳的鞋子就如离弦的箭,噌的一下飞升上天。

她捂脸,不忍看鞋子最终的“落脚之处。”

小花正背着路婷婷在和周昉抬杠,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抛梗来我接梗,周昉瞥见鞋子自空中飞来时,第一反应就是跑路,而正在和他抬杠的小花看着周昉突然跑开,正想奚落他时,那只脱离“脚面”在空中“360托马斯自由转体”的鞋子终究没有抵抗住地球引力,直直从他脑袋滑落下来,将他脑袋顶那搓顽皮微翘的发给生生捋顺。

人群里嬉笑声不停歇,周昉早已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小花摸着脑袋,看着掉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只鞋,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驰,还没等他发作,路婷婷已单腿前行,一蹦一跳走到他面前,泫然欲泪的表情倒像是自己蒙受了什么不白之冤似的。

“干什么呢?都在干什么呢?”一个皮肤白净的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队伍前,眼神犀利,扫视周围。“是不是要造反啊,给你们一分钟时间,都给我按高矮胖瘦站好。”

人群里笑声戛然而止,一阵骚动后,路婷婷听到自己班级教官的声音,蹲下身子慌忙穿好鞋子,就跑回了自己的队伍里,找准个位置站好,眼神就穿过人流,锁定蒋小花。

小花经过刚才那件事,脸已成猪肝色,周昉站在他旁边,似在回忆刚才的事,努力憋住不笑,可复杂的面部表情出卖了他。他们的教官黑着脸与他面对面站立着。

“隔壁那个教官的脸真的是黑的一逼啊!”

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人群里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

路婷婷笑不出来,闭着眼,心里默念着“老天不长眼,这下死定了。”

白脸教官看队伍稍微有个样子就开始自我介绍并详细讲述军训规则。

“你觉不觉得小白脸长的还不错啊。”

卡卡猫着脑袋,低声问路婷婷。

“是啊,是啊,看起来就是个小奶狗啊。”

路婷婷没搭话,卡卡旁边的方婉姨母笑地接起话来,她是路婷婷异父异母的姐妹,高一级花最有利的竞争者之一。

“矜持点,姐妹。”

卡卡对路婷婷和方婉这对姐妹花完全两种态度,对路婷婷她脾气好到没底线,对方婉她总不受控地去怼上一怼。

一上午都在站军姿中度过,路婷婷努力让自己像个机器人,无悲无喜。眼角总不自觉掠过自己班级,飞向隔壁队伍。

那人面部早已有所缓和,同样是站军姿,他站在那儿笔直的像棵松树,挺拔刚毅。军训帽将他头发遮盖住,露出深邃柔和的面庞,她早在第一次在异地他乡,在人海中遇见他时,她就记住了那张脸,尤其是眉目之下,那双晶晶亮的眼,眼里似盛满星光,一眨眼晃得人心头乱颤。

那年的她正是桀骜不驯的一只小怪兽,处在青春最不可调和的时刻,也正是在那年,她失去了聚少离多存在感极低的亲生父亲。

一下子不能接受成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的她拉着卡卡就一路向西,第一次离开家踏上陌生的旅途,火车迅疾而过,也将她为说不多的悲伤都一一带走。

她在车窗上和卡卡畅想着逃离旧生活后开始的自由新生活,可世事难料,脚一踏入青藏高原,整个人就瞬间失重般天旋地转。

就算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后,她就惊奇的发现自己明明十几岁的身体里倒像是住着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就算是走平地多走几步都喘得厉害。

卡卡当晚吐顶厉害可第二天一早就恢复往日那个元气少女的模样,出去玩时见她行动不便就没带上她。

她醒来时看着外头的阳光将墙壁照暖和,想着大好春光不可辜负就拖着并不利落的身体来到布达拉宫门口。

惊慌失措地看着在门口转经的人,不知道入口在哪里。

也正是在这时候,小花出现了。她只是随口逮住一个内地人问路,没承想他言语温软,不仅给她指明路,还带着她一块儿去爬布达拉宫。

她在平地走路都气喘,走上这高大楼梯更气喘如牛,每走五级楼梯,都要休息五分钟。

路婷婷好几次都劝小花不要管自己,小花都是温柔一笑后又继续耐心地等着她。

那是除了他爸外,第一个对她温柔以待的异性。

那几天正是她最难受的日子,父亲去世,好友有新玩伴,自己身体又失调,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可小花在这个时候出现。

小花原名叫蒋晓桦,可因为他自小就长着一张女孩子的脸,加之名字难记左邻右舍图方便,都叫他“小花”,他一开始还是会解释,可众口铄金,慢慢地他也佛系起来。

他一路上跟她讲着自己班上的事情,自己的好友周昉,她也认真听,不时还说着自己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因为异地他乡能瞬间将人距离拉近,两人虽是第一次遇见,可却像旧时相识。

那一天,是路婷婷一生之中的黄金时代,可这时光金灿灿,绚烂却短暂。

当天下了楼梯后,小花就消失在人海里。

路婷婷原本以为拉萨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可供游客去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再怎样都会遇见。

毕竟在同一天里她在同一个地方遇见一个网友三次,第一次遇见时两人还笑哈哈,第二次遇见时觉出点尴尬,第三次遇见时两人干脆连招呼都没打。

可小花就像逝去的昨日时光,从指缝间流逝,悄无声无可又清晰可感,但却再也抓不住。

接下来一周在拉萨的日子,路婷婷走过每条巷子每个寺庙都用心留意,可再也没碰见小花。

她像丢了魂似的,寒风里攥着的那仅有的温暖都凭空消失。

那个假期,她都在暗暗后悔,没有去留对方联系方式。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转个大半个中国,没想到在起始点相遇。

这一次,路婷婷在心里赌咒发誓“蒋小花,这个高中,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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