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脸上再也不复刚刚的冷漠,甚至变得慌乱,语无伦次的道:
“你胡说,李郎不会骗我的,他怎么会骗我呢?肯定是你,萧暮,你都已经杀了李郎了,为何还要诋毁他?”
“诋毁?呵,我家公子不屑于任何人,况且,当初当着你的面杀了李相,不过是公子和李相之间演的一场戏。李相向公子交代了所有事情的经过,从他如何骗取你的信任,如何一步步设法打动你,让你对他死心塌地,再到一步步诱你对公子下毒,桩桩件件,都交代的明明白白。公子不忍心让你知晓真相,便让李相陪他演一出戏,待你相信他死后,废他武功,放他出岛,但必须永世不得和你见面。李相答应了。你若是不信的话,正好,我们这次出岛将他带了回来,你自己问他吧。”
言罢,果然有人从屏风后押出了一男子,那男子脚步虚浮,一看武功已经被废,满脸的沧桑。从眉眼中依稀可见从前俊朗的模样。
云烟见到这男子,激动上前,满眼不可置信,亲眼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死而复活,顿时对小玥的话信了几分。但她仍不相信,那些留在她记忆里美好的朝夕相处,竟是眼前人精心布置的一场骗局,甚至为了这场骗局,她背叛了所有人。她不死心的问道:
“她说的可是真的吗?你从前待我的种种,皆是一场阴谋吗?”
李相脸上一片痛苦之色,痛声道:
“对不起,阿云,是我骗了你,但我也是被逼的,萧天策抓了我的家人威胁我,若我不从,我家一家人都将被灭门。我如何忍心看着自己的妻女被人所杀?”
“家人?妻女?你不是告诉我你是孤身一人吗?难道连你的身份都是假的?你到底还有那些是真的?”
“我的一切都是萧天策给我编造的。我原不过是洛阳城外一普通人家,父母健在,夫妻和睦,还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那一年,在洛阳城内,阴差阳错救下了受惊马蹄下的你,便被萧天策盯上了。他派人抓了我的父母妻女,威胁我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的接近你,诱你上钩,否则,便让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若是我胆敢反抗一点,他便杀一个人。所以,对不起,阿云。”
云烟脸上已经是一片绝望。
“所以,她说的是真的。那关于我的父亲呢?也是你编造骗我的?”
“你的父亲的一切都是我按照萧天策预先给我的说辞说与你听的,我不知道真假,但这些年在他身边这么久,我也隐约猜得到,你的父亲当年的确是背叛了先岛主。”
“所以,我这么些年,我一直都活在你的谎言中?所以,你待我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我是棋子?那我,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不起,阿云,我深知自己对不起你,所以当萧公子找我时,我便交代了所有事,并答应他,只要肯放我回家,他可以废去我的武功,我也永世不再见你。”
颜梓汐和苏亦初听了这样一场过往,皆是唏嘘不已。谁是谁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李相被胁迫欺骗了云烟姑娘那么些年,若是在这一场逢场作戏中,没有生出丝毫的情义,谁也不会相信,毕竟,李相眼里的沉痛骗不了任何人。
而一旁的云烟已经几近疯狂,这么些年,她听信了李相的话,以为是萧暮杀了自己的父亲,为此耿耿于怀十二年。她按照李相的计划,费尽心思的接近萧天策,与他勾结,先是给萧暮下毒,让他失聪,又在给他下蛊,让他失明,还与萧天策策划谋反,好为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她一心想着等这杏林岛易了主,她要让萧暮亲眼看着自己守护的一切在他眼前消失殆尽,让他也尝一尝痛彻心扉的滋味。然后她要与李相浪迹江湖,再也不回这血债累累的杏林岛。
可是,如今,一切都是笑话。他还疑惑为何萧天策会轻而易举的答应与她谋反,原来不过是自己自投罗网,萧天策怕是早就等着她上钩。所以,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了一个男子的话,伤害了从小无微不至照顾她的萧暮,甚至恩将仇报,下毒下蛊,一步步让他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云烟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晕死了过去。小玥让人带她下去,萧暮才道:
“你为何不告诉她全部的真相?”
李相嗤笑道:
“这样不挺好的吗?她大概会恨我一辈子,从此心中对我再也没有半分留念。这样才能我忘的彻底。”
“你有父母是真,却并没有妻女,为何要骗她?”
“我了解她,她心性高傲,却又无比执着,只能告诉她我已经有了妻女,她才能彻底对我死心,这样,就算我离开后,她也不会再寻我。”
萧暮一时间没有了言语,半晌后,道:
“当初我知道你的身份后,的确想要杀了你阻止你们在一起,奈何,她几乎与你寸步不离,我无从下手。后来想着,你对她也不完全是没有丝毫的情义,若是我死了,她能够不再背负任何仇恨,和你快乐的度过余生,那我这条命便给她也是无妨。毕竟,他的父亲的确是死于我之手。”
李相道:
“萧岛主可真是痴心之人,竟然愿意舍弃这一世富贵荣华,半生欢愉,就只为了让她不再背负仇恨。可是,萧岛主,这岛上的百姓何其无辜,萧天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你放心将这杏林岛交到他的手上吗?”
是啊,若是他没有背负这一身的使命,是个普通的人,那么把命给云烟也未尝不可,只是,在此之前,他应该先料理了萧天策,还岛上的百姓一方乐土。想到此处,萧暮不得不疑惑道
“所以,你这次是主动来找我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报仇血恨。当我回到家,看到的是满门的鲜血,我的父母,亲人皆因我交代了所有事而死在萧天策之手。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因我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没道理我们这样苟活着,退让着,而让萧天策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