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晞一人来到了出事的镇子,尚未进入镇子,一股熟悉的死亡的气息迎面袭来。
镇口立的石碑上爬满青色的藤蔓,诡异的是,藤蔓不是从土中长出,而是从镇子里伸出的。藤蔓上的绿叶轻轻动了一下,此时无风,叶子是自己动的。
朝晞看着叶子,知晓是我有人在背后控制,开口向镇子内说:“识相的话,就马上给我滚回去,别让我动手。”
不过这个提议对方并没有接受,她的四周生出许多藤蔓,向她袭来。虽说是藤蔓,但一个个都尖利如刺,被刺中定是不好受的。
藤蔓还会碰到朝晞,便尽数裂开。
“冥顽不灵。”
朝晞面上冷了几分,知道她来却没有跑,反而来攻击她。看来这回,是不能让她活着回去了。
朝晞踩着裂成渣碎的藤蔓进入小镇。
进入镇子,眼前一片鲜红,妖艳的彼岸花开满各处,地上、柱子、石头、屋檐,几乎所有地方都长满了彼岸花。
朝晞刚走两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人类的腿。她顺着看去,一个人靠着柱子坐在地上,全身已经变成了尸体般的青灰色,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无神空洞,彼岸花从他的耳中、鼻中、口中生长出。
踢了踢没有任何反应,朝晞发现沿街有许多这样的人,有的甚至已经全身布满彼岸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人。
这是拿镇上所有人做了花肥。
彼岸花,有两位双生花灵曼珠和沙华,原为天降吉兆四华之一,后来妹妹曼珠爱上了花神朝英,但朝英一向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曼珠爱朝英爱的痴狂,为此不惜伤害其它花灵,导致众花灵死伤惨重。因此曼珠和沙华被贬入地府三途河畔,永世不得离开。
彼岸花身怀剧毒,此毒世间少有,甚至可以弑仙。相比姐姐沙华,妹妹曼珠是个不安分。五百年前,曼珠曾逃出地府,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仙界和昆仑动用大量力量,伤亡惨重,才将曼殊重新关回地府。
一旦中了彼岸花花毒,必死无疑,之前来找朝晞的木槿花花灵,若不是有些道行,怕是没能力撑到找到朝晞。
朝晞站在街道中央,被彼岸花包围,每一朵花都妖艳诡异,仿佛下一刻便会要人性命。
“曼珠!有本事搞这么大动静,怎么就不敢出来见我?”
朝晞等到一会儿,曼珠还是没有出现。朝晞冷笑,继续向前走,挡在她面前的花被她踩在脚下。
突然,被彼岸花汲取生命的人,在藤蔓的控制下站了起来,向朝晞扑来。
那些人还有一息尚存,但已是无力回天。
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朝晞召唤出破月长天戟,戟锋划出一道弧线。攻击者被击退,有的因为离得过于近,导致人首分离。
人死亡之后,身上的彼岸花也随之枯萎。
朝晞穿越镇子,来到镇后的花田。花田里原本的花被彼岸花代替,满山遍野一片殷红,红的妖艳诡异。
一旦进入花田,就必会中彼岸花毒,朝晞正抬脚进入花园。
“别进来朝晞!”有人大声喊住她。
朝晞抬头看去,朝英站在花田中央,看到朝晞之后很是焦急,不过他身上没有花纹,也没有受伤,看来曼珠没有为难他。
“朝英?”见到朝英在这里,朝晞很是疑惑。
“朝晞快离开!别过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
“你不用管我,快去阻止彼岸花向外扩散。”
朝英被禁锢住,无法动弹,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让朝晞阻止花毒向外传播,再努力安抚曼珠。
曼珠和朝晞一旦正面碰上,必有一战。
曼珠的出现太突然,朝英原本只是来看望故人,曼珠却突然出现。她很快占领了整个镇子,她掳走了他的故人,把他禁锢在花田,毒害了全镇的人。
那个女人已经疯了。
“让我离开?朝英你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你对付不了曼珠。”
说完,朝晞毫不犹豫地走进花田。
起初还没什么事,朝晞向朝英走去,手背拂过彼岸花。很快,轻微的疼痛感从指尖逐渐蔓延至整条手臂,指尖上也出现了淡淡的花纹。
朝晞是上古四大创始神祗之一,不死不灭,彼岸花花毒杀死不死她,但会对她造成巨大伤害,伤其脾肺,损其元神。
但相较于触之必亡的小仙小神,也只有朝晞那样的可以对付她。
“放弃吧,九尾,即便是你,又奈我何?”
柔媚的女子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令朝晞无法找到声音发出的地方。
“你若我老老实实呆在地府,我自奈何不了你。我记得我说过,你再跑出来,我定会灭了你。”
“呵,九尾大人在这里夸夸其谈,倒不如想想如何脱身。”
一眨眼的功夫,朝英从原地消失,藤蔓缠住朝晞的双腿,藤曼欲缠住她的双手,朝晞挥手,用破月长天戟劈开。
她没太在意缠住腿的藤蔓,无法行动无碍,更重要的是找到曼珠所在的位置。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感受周围灵力的波动。
这曼珠也是个聪明的,所有的彼岸花都是她的分身,有她的灵力,很难感知到本尊的位置。但她显然是忘了一件事,她上次出逃把她抓回去的,就是朝晞找到她,对朝晞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
朝晞睁开眼睛,嘴角轻扬。她挣开藤蔓,跃起向花田的一处劈去。
朝晞越来越近,迫人的气场逼着曼珠现身,曼珠真的在那。
曼珠躲开朝晞的攻击,朝晞扑了个空,戟锋深深插入泥土中。
她也不恼,抬起头挑眉看着曼珠,已变为红色的瞳眸蕴含着杀气。“下一击,你可躲不开。”
朝晞看曼珠眼神如同在看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看的曼珠发怵。她很快平复自己的情绪,不紧不慢地说:“那也要看有没有下一次了。”
一个娃娃出现在朝晞面前,一把抱住她,她看一下曼珠,曼珠笑着再次消失。
突然,朝晞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刺痛,她在低头看去,那女娃娃竟拿着一把匕首捅了她一刀。
捅一刀也就罢了,还正好捅在她一处旧伤上。
朝晞一时痛的半蹲下来,那女娃娃扔掉匕首,消失在花田中。
血滴落入土壤被彼岸花吸收,花开得更艳。
伤口暴露在外,毒素从伤口处进入很快遍布朝晞全身,心脏处一阵阵钻心的痛,红色的花纹在她身上延伸。
虽然杀不死她,但是却带给她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朝晞所视一切事物全部变成红色,她眼中的世界只剩鲜红。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流下,眉心紧皱。直觉告诉她这次的毒怕是和以往的有些不同。
“朝晞。”
听到这个声音,朝晞猛然抬头,看见眼前站着的人,令她震惊。
“姒……文命。”
“为什么?朝晞,为什么?难道我对你的爱比不上一个神位吗?”
姒文命俯视着朝晞,眼神是冷漠、厌恶的。
他的质问,是朝晞最害怕的,最不敢面对的。那个眼神,更是如同利刃刺入她的心脏般。
“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花毒带来的疼痛她已感觉不到,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捂着脑袋,不断摇头。
“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再抬头,姒文命已经消失不见。
朝晞怔怔地看着前方,生理上的疼痛刺激着他的意思神经,让她无法理性冷静的思考。
那是他,那个人是他,他一直在怪自己。
一切都是我因为她,为什么她活着,他却死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朝晞一惊,回头看去,慕闻殇站在她身后,眼里满是失望。
“我……”
“原来如此,原来你是我这样的人。”慕闻殇自嘲地笑着说。
朝晞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慕闻殇手中拿着匕首,苦笑着,匕首划破他的喉咙,鲜血四溅,滴溅到朝晞的脸上。
“不!”
眼前人轰然倒下。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慕闻殇怎么在这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朝晞几乎是爬到慕闻殇的身边,白色的衣裳被血染红,她的手颤抖着向慕闻殇伸去,突然顿住。
这不是他,她所认识的慕闻殇决不会就这样了结自己。
一刹那,朝晞明白了过来,冷笑着,周身散发着凛然的杀气。她缓缓站起,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周遭所有的花全都燃烧了起来,同业火相比,彼岸花只有被吞噬的份,这也是为什么那花灵说只有朝晞能解决。
“曼珠!今日你死定了!”
朝晞气得发狂,曼珠制造的幻象成功触及了朝晞的底线,她现在唯一的理智就是告诉自己要把那个家伙从这个世上彻底抹去。
远处,曼珠现在一颗枯木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朝晞在那发疯。果然如此,就连这个朝晞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一旁被困住的朝英眯着眼看着曼珠,曼珠偏头看向朝英,笑眯眯地说:“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穷凶恶极的事。”
“哼,你没有吗?你这么做只会加速你的死亡,没人能帮你。”
曼珠绕到朝英身后,搂住他,下巴抵在朝英的肩上。
“你不会觉得我单单就用幻象来对付朝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