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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记忆与记忆相交

粉色,花瓣飞舞而起,“桃花?不是,是樱花。”玉娇珠捋了捋被风吹起的头发。飞起的花瓣被一阵猛烈地风卷起,眼前几乎看不清楚。待风过后,花瓣只是静静地,摇摇晃晃地飘落而下,抬头一望,繁花遮天,才发觉自己站在一条两侧樱花盛开的小径上,本应该带着青颜绿色的小径,竟然已经被粉色覆盖,几乎看不见那一点绿苔青草的影子。

花径幽长不知处,玉娇珠只是顺着前去,一片花瓣轻轻飘在眼前,她伸掌去接,花瓣轻轻地落在她的掌心上,只见花瓣从粉色渐渐转为了淡墨色。“淡墨樱。”玉娇珠看着花瓣自语,将花瓣轻拈在手心,缓步向前踱去。

一棵树,一棵很大很大的樱花树,盛开着,粉色的樱花抱团成簇,树下散落的花瓣却都由粉转成淡墨色。“记得曾经听说过,有一株樱花树名曰淡墨,花开时呈粉色,花落时却转成淡墨色。难道这就是那株淡墨樱?”

“小师妹,小师妹,你在哪呀?”玉娇珠听见有人声,跃身而起蔵于了花簇之中,她的粉衣与樱花同色。

只见一个俊俏地少年跑了过来,“小师妹,你在这儿呀。”跑到了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姑娘身边。

“刚才怎么没有看见这个小姑娘?”玉娇珠默想。

“大师哥,你看这花瓣怎么变成了是淡淡的墨色呀?”小姑娘蹲在地上的花瓣堆里,嘟着嘴,又是好奇,又似有几分难过。

“师傅说,因为花儿落时心里难过了,就不再是欢喜的粉色了。”少年也蹲在了小姑娘的身边。

“那它开时是特别欢喜的喽,开得那么美,那么粉。”

“想必是的吧。”少年也懵懂。

“那为什么别的花儿不会难过呢?只有这一株会难过。”小姑娘继续追问。

“师傅说,这株淡墨樱已经开了几千年,早已经看尽人世间沧桑变化,尽知人心的喜怒哀愁,所以也变得多情了。”

“哦……那什么是多情?我也会开心和不开心,是不是我也多情?”

听了小姑娘此言,玉娇珠心中一笑,“你个小毛孩子,多什么情呀。”

“你多不多情,试试就知道啦。”另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樱树上传出。玉娇珠吓了一跳,想不到竟有人与她一样蔵于花中。

少年跳出来,站在花枝上,不停地抖着花枝,花瓣簌簌而落,掉在小姑娘的头上。小姑娘伸手去抓头上的花瓣,眼看着花瓣在手心里由渐渐地变成了淡墨色,眼珠里泛出了泪花,抬头瞪着树上的少年。少年见了泪光,心头一惊,失去力道一脚踩断了花枝,随着花枝一同跌落。

小姑娘见到花枝断裂那一刻,突然放声嚎哭,哭声响彻天地,震慑山宇,少年们不知所措。却见满地落樱卷尘而起,落下的少年与花枝也浮于空中。

“怎么回事?这是……”玉娇珠似乎不受这哭声影响,却也吓得惊慌不已。

一个白影穿过纷飞的花瓣,飞落在小姑娘的身边,两位少年同声喊道:“师傅!”

白衣白发之人正是剑仙,他将小姑娘抱于怀中,用最温柔又有力的声音说:“雨儿,莫要伤心了。”

哭声嘎然而止,小姑娘闭着眼睡在白衣人的怀中。飞舞在空中的花瓣瞬间都停止了舞动,只是静静地飘落,一场不能再美的落樱花雨,两个少年也看得呆了。

玉娇珠仿佛也被那一声“莫要伤心了”所安慰,她从未觉得如此安心过,不觉得闭上了双眼,模糊看见花雨飘落,欲伸手去抓住一片落花,却抓了一个空,从树上跌落。

“哎哟……”玉娇珠睁开双眼,才知道自己滚下了床沿,“疼。”

她坐直了身子,靠着床,嘴里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淡墨樱。”

“雨儿,你想起来啦?”云逍遥双眼泛光地紧握住玉娇珠的手。

玉娇珠恍恍惚惚地也忘记去挣开,问道:“你知道淡墨樱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啊!那是我们跟着师傅修仙的地方啊!”云逍遥脸有盼色,期待着小师妹已想起些什么。

“带我去行吗?”玉娇珠激动又急切地问,不觉回握着云逍遥地手,一脸祈求。

“当然可以!我们这就出发。”说着便拉起玉娇珠,就要往门外奔去。

“等等。”风自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也同去。”

“三师兄,你就赶紧回江南吧。师妹的事,交给我就好了。”云逍遥说着便拉着玉娇珠向外走。

风自在一步赶上,拉住玉娇珠的另一只手臂,硬是不放手。

两人东拉西扯,把从梦中醒来还有点儿恍恍惚惚的玉娇珠给彻底扯醒了。她一心还念着那株巨大遮天的淡墨樱,仿佛自己在来到这里之前也见过那株樱花,找到那株樱树,或许可以想起些什么,不论是自己的记忆,还是这个身体的记忆。而这两位,也不知道争的是什么风吃的是什么醋,她两手一甩,“闹够了没有!你们两都多大了!还什么剑仙徒弟呢?还圣尊呢?这都尊哪去了啊?有点尊者的样子没有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幼稚不幼稚啊!!!”

“师妹莫气。”,“雨儿,别生气呀。”风云二人喊道。

“你们烦死了!就告诉我淡墨樱在哪儿吧!我自己去!”玉娇珠算是怒了。

“师妹。。。”云逍遥半哄着喊她。

“都给我坐下!快点告诉我那棵树在哪?不说就都给我坐着,哪也别去!”玉娇珠甩手坐下,两人还没开口就被堵上了嘴,只得坐下待她消气。“莫言,莫言,人呢?快给我弄点吃的!!!”

“是,是,教主。”莫言边应边跑了进来,“属下这就端早膳来。”又匆匆地跑了去了。

玉娇珠嘟着嘴,明显一幅醉酒醒来,低血糖的模样,“风师兄,你说,淡墨樱在哪?”

“落樱山。”风自在答道,没有犹豫。

“怎么去呀?”玉娇珠接着问道。

“此去,御剑飞行,三日可至。”风自在又答。

“御剑飞行???”玉娇珠有点小慌张,“我不会呀。。走路,坐车,骑马什么的又要多久啊?”

“小师妹还真是什么都忘了。昨日遁影之术便不会用,这御剑之术竟然也忘记了。”云逍遥的口气,带着点讥讽。

玉娇珠听着有气,“不会就是不会!我走着去也用不着你管!”

“小师妹莫急。或许用法是忘记了,但是长久修练之技早已在根骨里,不会忘记的。昨日的遁影之术,不是也一下子就会了。”风自在有条有理地解释。

“风师兄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师兄带我上路吧,边走边学,就是路上可能要拖累师兄了。”玉娇珠终于有点欢喜了起来。这时,莫言带着两个人各自端了早点进来。

“教主,圣尊,用早膳吧。”莫言乖巧地道。

“好,吃完了就出发。”玉娇珠说道。

“教主,这是要去哪呀?”莫言问道。

“落樱山!”

“原来是去落樱山。是为了日圣尊的婚宴吧。您吩咐的贺礼一个月前已经派人送出,差不多也该到了。”

“婚宴?什么婚宴啊?”

“大师兄的婚宴,就在下月十五。”云逍遥抢着答。

“哦,大师兄要成婚啦?大师兄在落樱山上啊?那正好顺便喽。”玉娇珠心想,反正也不记得这大师兄,反正都是一个地方,顺便了。“难怪两位师兄一直喊着要去呢,原来是要去参加大师兄的婚礼啊。”玉娇珠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玉娇珠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问道:“话说,你们不是剑仙的弟子,修仙之人吗?可以谈情说爱,谈婚论嫁的吗?”

“想不到师妹连师傅教导都一并忘却,”风自在应道:”师傅常言:不识人间百味,未尝爱恨情仇,如何能够成仙成佛?便是成了仙,也不是什么好神仙。”

“真不愧是师傅呢!”玉娇珠记得梦里仿佛见过,那是人世间最和善的脸,最温暖的手,最温柔的声音。心中一阵暖和,自然而然地便说道:“就算是记不得了,师傅也是世间最好的师傅。”

风云二人听了,似乎也都忆起了剑仙白慕然,神情中满是尊敬。三人都若有所思,便静静地吃了早点,不再多言了。

一干人送三人到了圣女教山门前,风沙如初,玉娇珠放眼望去这一片荒漠如海,心想着这一次自己前去落樱山,若是找到了那株樱树,或许就能找到离开这个身体的方法,或许自己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而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也不知道是否还会回来。她便向着断情交待道:“断情,我不在了,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若是将来我没有回来,有事你就找我这些师兄们,他们都厉害,一定能帮上忙。”

“谨遵教主圣谕!”断情恭敬地深拜。后面一干教众也跟着拜了下去,“谨遵教主圣谕!”

风云二人运气功力,突然在二人身边各有一把剑飞舞。

“这剑。。从哪冒出来的啊?”玉娇珠惊叹。

“人剑合一,人在剑中,剑在人中。小师妹心中也有一把佩剑。师妹运功试试。”风自在说道。眼看着二人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剑上,剑如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玉娇珠闭上双眼,呼吸吐纳,运气于身,忽然感觉有什么飞出了身体,睁开眼,一支剑在眼前飞转,伸手一把抓在手中,“木剑?”这支剑上飘来阵阵清香,细细一闻,是樱花的香味,“梦里的那枝断枝。”虽然心中还有太多的疑问,但也知道并非一时半会可以弄明白的。

她一掌推出木剑,木剑在空中环绕了一圈,停在风云二人之间。玉娇珠跃身而上,淡淡地落在木剑而上,虽有些许不安,木剑却也不摇晃。玉娇珠回头看了一眼那风沙里的白衣众人,像众人点了点头。三人催动灵剑,御空而去,转瞬便消失在风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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