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高明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果然，没过几天，生产经理江尚君和黑炭头一起，约李辉谈话了。
是黑炭头举荐的李辉。
李辉既兴奋却也没有觉得太意外。
事实上，这几天的班长工作他已经在做了。黑炭头连每天的生产报表都是交给李辉代写的。
产量没少，质量没问题，线上工人也很配合。一切都很正常，李辉信心满满。
李辉走后，江尚君看了看黑炭头，脸上还有犹豫。“毕竟刚到厂里一个多月，年龄也小。怕是到时压不住……”
黑炭头快人快语。“李辉我培养了一个多月了。我保证他干班长没问题！我车间的事，有问题我顶着！”
江尚军笑了。“老牛啊，老牛！话不要说得太早。不过，既然你这么看好，我也没什么话讲。要么，就先试试吧！”
……
“从今天起，李辉就是你们的新班长，负责线上一切事务，以后有问题全都找他。我呢，就光荣退役了。”黑炭头破天荒的在开早会时露出了笑容。他当着全组员工的面宣布了李辉的任职。
黑炭头重重拍了拍李辉肩膀，笑着说：“我带的队伍可一直都是一支劲旅，交给你不要给我带残了！”
黑炭头当过兵，说话还带点军营的味道。
“放心吧，老牛同志！”李辉也顺着他的话，笑着接道。
这次发了工资，李辉觉得自己的付出还是得到了回报。慢慢地，看着老牛这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坏了。虽然他还是那个套路多多的黑炭头。
黑炭头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
厂里的订单越做越多，招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两天又分了两条线出来。
这段时间，黑炭头线上几个有点资历的老员工，几乎都被调走支援新线去了。能提拔的提拔，不能提拔的黑炭头也承诺月底额外加钱。唯独有个例外，就是老杨。
下午，李辉临时接到黑炭头下达的任务，要求增加300个产量。李辉觉得问题不大，爽快答应。
李辉压根没当回事，直接跑到线上把加产量一事和大家随口说了下。
谁知，线上几个老员工马上骚动起来。
“加什么产量？现在这个量都差不多做到九点。”
李辉解释说：“订单要往前赶，车间有任务，我也没有办法啊！”
老杨马上反驳：“做了这么多天都没加产量，你当班长第一天就给我们加产量。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李辉摊摊手。“好了，好了！300个也不多，我们大家手脚加快点，不会多耽误多少时间的。再说，这都是计件的，多做也是我们大家自己多拿钱啊！”
听李辉这么说，其他几个人倒是不怎么说话了。只有老杨还在那唧唧咕咕说个没完，不过声音倒是小了下来。
李辉不再搭理。站在新员工边上帮忙干活。暗下里观察着大家的反应。
老杨一会气也消了。继续干着活，还和旁边有说有笑的。
……
晚上吃完饭，刚一上班，李辉和往常一样照例拉上压车，去仓库领料。
他现在没做产量的压力，不紧不慢地拖着压车。领完最后一批料，他放下压车。
刚回到线上，就看见老杨正在收拾工位上的东西。
“杨叔，这么快就做完了？”李辉上前问道。
“3500，一个不少。”老杨把做好的半成品往前一推。
“杨叔，今天产量是3800啊。”李辉看得出，老杨是故意的。他压着性子，提醒他。
“你自己定的3800你自己做啊，我是要下班了。”老杨头也不抬。
李辉见他不识相，有些恼火，走到流水线中间位置。“我再说一下，今天我们的生产任务是3800。大家不要忘了。”完了，李辉特意瞟了眼身后的老杨。“完不成任务是要扣钱的，希望大家配合。”
老杨起身冷哼一声。“小屁孩！跟我叫板？你扣我工资试试！”
“杨叔，您这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李辉压着火，好声问道。
“我说你，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听到没有？”老杨突然暴怒起来。跳过来指着李辉，一字一顿地挑衅道。
李辉毕竟年轻气盛，被老杨这么一刺激，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顿时涨红了脸。
他嘴唇动了动，抬了抬手又缓缓放了下来。“杨叔，您是老师傅，也帮助过我。我感谢您，也尊敬您。您心情不痛快，我也理解。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任务也是上面领导安排的，如果您有意见可以去找领导。您这冲着我发什么火呢？”
老杨抓起桌上的产品就朝李辉砸了过来。“我去他妈的领导！你还敢拿他来压我？你去问问，我老杨什么时候怕过他黑牛头？！”
李辉侧身躲过。产品重重摔在地上，塑料壳顿时摔得粉碎，产品零部件散了一地。
眼前的老杨疯了似的，冲着李辉又跳又骂。“我打死你个小叛徒！信不信！没良心的！”
旁边的工人见势不对，立马将老杨抱住。
李辉看着眼前失心疯般的老杨，却突然没了脾气。不知为什么，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觉得他挺可怜的。
边上几条线的人看到这么大动静，纷纷都围了过来。
“走走走！老杨！先出去抽支烟。”线上的几个老员工硬是把老杨拖了出去。
老杨走后，几个年轻员工走过来看看李辉，“没事吧，班长？”
“哦，我没事。”李辉叹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大家回去干活吧！我们3800产量还没完成呢。”
李辉站回线上，表面上没事人似的，继续帮着新工人一赶干活。
没一会工夫，带老杨出去的几个人也回来了，但老杨却没跟着回来。
李辉也没问，顾自干着活。又过了十多分钟，老杨还是没有回来。李辉直接坐到老杨的工位上。
旁边的老员工小声说：“老杨回去了。刚才聊了聊，估计他也挺后悔的……”
李辉笑笑，“没事。回去就让他回去好了。”
老员工看了李辉一眼。“是啊。他动了手，还摔了线上的产品，你报上去，他肯定是要被开除的。”
李辉听完，突然愣了愣。“真的吗？”
“唉！”老员工摇摇头，“老杨这人不坏，就是这嘴巴，要不然也不会还趴在线上干活。”
李辉有些好奇。“怎么这么说？”
“老杨和老牛的关系，你知道的。他们都是一起进的厂。“老员工又叹了口气。”哎！算了，都要走人了。不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