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头心里不痛快归不痛快，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
自打那天开完会，汤家禄就一直盯着他。江尚军也是，除了黑炭头这边，还有老周和老汪那边，也是同样吃紧。他的压力更大，这一天除了核对物料，巴不得能把办公室搬到车间里。
但是，黑炭头自己好像并没有特别着急。除了开会当天晚上召集各个班长简单开了个会，别的什么举措没有。
好像又不是。毕竟，李辉这边，他盯得还是很紧的。
老胡和老朱开完会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还是疲劳战，天天熬夜到十二点。
昨天发了工资，车间走了不少人。
如果没有新员工补充进来，这种状态下，加班这两天车间连目前的产量也难保证。
江尚军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一大早就把所有车间主任，班长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各个车间的人都到齐了吧？”江尚军伸头朝后面看了几眼。“明后天都要加班，这个事我就不用多说了。”
“汤总对我们的考核可没有什么人员流失这个说法。各车间、各班组现有任务不变。老牛这边4200一天，四个组在做，一天就是16800，少一个都算没完成。老周这边的新产品也一样，必须保证原来的产能。”
“这不合理！”下面的班长中马上就有人提出了疑意。
“就是，人少了还要出同样的产量，我们怎么可能完得成？”
“你说工人要走，我们有什么办法？”
……
班长们意见都很大，几乎没有不反对的。这种事，三个车间主任也不好吭声，毕竟是绑一条绳上的，最好是让江尚军自己去和老汤说清楚去。
“好了，好了！我来开会也不是来和大家讨论的。我刚才也说了，这是汤总定下来的，不是我江尚军想调整就能调。别的我也不多说，就这样吧。你们班长可以先回去了！”
江尚军一张嘴说不过大家，他干脆把班长先遣散回去。
留下三个车间主任，不知道又要密谋什么。
隔着窗户，就看着几个人在里面吵得面红耳赤。
江尚军火气上头。“你们不要都冲我叫！觉得完不成，你们自己也可以上去找汤总说啊！”
几个人正争执得凶，汤家禄刚好到车间巡视，看到动静走了过去。
办公室里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
李辉线上这两天产量稳定。本来有几个处于观望状态的新员工说过要辞工，现在工资拿到手也没了动静。
昨天大家约好要去聚餐，李辉想着，这两天手上还留了点产量没报完。正好赶着今天周六，明天领导们又都不上班。今晚完全可以早点下班去聚聚。
老杨也同意这个做法。
李辉今天一大早开早会就顺便说了这事，工人们听了也都很高兴。
……
下午，几个车间主任轮流把自己车间的班长叫到办公室开了个小会。
李辉看着老周车间的班长开完会出来，每人手上都拿了张纸。还有说有笑的。
也不知道他们都开会讲了些什么，一个个的这么好笑。
没一会儿工夫，黑炭头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进了办公室，黑炭头也是一样，给七个班长每人发了一张A4纸。
“来，没别的事！每个人保证书写好。汤大人说了，必须完成生产任务，每个人都要给自己立个保证书。”
本来像这种事一定会有一番争执。但是，一听说是老汤的要求，大家也就都没话说了。
“写就写呗！我写了就完不成他还能吃了我？”老朱抓起笔就要动手写。
“这个倒也是！”几个班长都点头，老胡也跟着附和道。
等笔到纸上，老朱突然又愣住了。“这东西要怎么写啊？”他回头看着老胡。
老胡朝他眯眼笑道。“你不是牛哄哄要先写吗，你问我我问谁去？”
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李辉。老朱把笔递向李辉，催着说：“你先写，写好我看看。”
李辉还没说话。
黑炭头“哐当”一声拍出一张纸在桌上。“这有什么难的？就照这个写！”
李辉靠得近，伸头瞄了眼。“怎么……牛主任你也写了保证书？”
老朱过来一把揭过。“哈哈！老牛你写的这什么玩意？就这几句话就好了？”
老朱一脸鄙视的眼神。
想了想，他突然又说：“呃……算了！我还是抄一下吧。”
“我朱小斌保证，不折不扣完成公司……”
“公司要改成车间。”
“下达的生产任务，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如不能完成，自愿按200元每单进行考核……”
“怎么变200了？还自愿？我要不愿意怎么办？”
“你个傻鸟！那是老牛的考核标准啊！”老胡站在身后，一个把掌拍在老朱背上。“你自愿不自愿该罚你还不照样罚你！”
“哈哈！……”老朱这一错惹得大家顿时乐了起来。
一帮人你抄我，我抄你，也没人再讨论合不合理的事了。现场一副小学生抄作业的情景。
李辉摇摇头。马上联想到一个笑话：某同学考试抄袭，带着把人家的名字一起抄了……
“老牛，谢谢啊！”老朱签上自己的大名，将抄好的保证书递给黑炭头。
黑炭头摆摆手。“写好也不用给我，自己收好就行。汤总说了，革.命靠自觉！”
“这样啊？！”老朱一脸诧异，过了会突然笑了起来。“哈哈！那这不等于就是意思意思么？”
……
晚上七点半刚过，李辉和老杨合计了一下，加上前两天没报的产量，已经足够4700了。
“怎么样，现在就走吗？”李辉看着老杨。
老杨想了想，朝旁边撅撅嘴。“你看……这个时候还是太早了点吧！？”
李辉又放眼朝车间看了看，各条线这会也正忙得火热。“那就再等等，八点过了再走。”
老杨点点头。“行，那我先回去干活。”
其实，这会所有人在等着李辉一句话，就准备出发了。线上松松垮垮的，干也干不出什么产量。
李辉想着反正产量也够了。连自己也在想一会聚餐的事，这会压根没心思去管线上的生产。
“在这发什么愣呢？”
黑炭头冷不防地从身后冒了出来。有仇似的两眼瞪着李辉。
“哟！主任啊？你今天还在厂里呢？”
“啧！”黑炭头脸一愣。“什么叫我今天还在厂里？这几天赶货这么紧，我哪天没在厂里？”
李辉自觉刚才说错话了。“是是是！我的意思是……”
“行了！你也甭意思了。好好看看你自己这条线，这才几点？松松垮垮的，这叫什么状态？”
李辉见事情迟早也瞒不住。干脆直接说出来算了。“哪个，这不刚发了工资么，我们线今晚打算早点下班去聚个餐去。”
“还聚餐？”黑炭头顿时脸一拉。“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李辉愣神看着他。“我们……产量够了啊！”
“脑子呢？”黑炭头抬手就在他头狠狠扣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