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泛红光，两道猩红的眼，无声透露狰狞。
看到这两道眼光的人，是惊骇。
顾青山知道莫寻是一个不寻常的人，也知道莫寻的修为深不可测。但当他真正看到莫寻的另一面时，还是被吓的不轻。
莫寻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杀人夺命的魔鬼。
顾青山从小就是一个怕黑的人，因为他怕鬼。今夜之后，他怕的大概就不会是那些故事里的鬼，而是眼前的魔鬼。
魔鬼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样子，而在于无情。
无论你做什么，它都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为，更不会表露一丝的感情。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顾青山平日对这种事情本就极为厌烦。绝对不是一个对这种事情有耐心的人。
现在如此作为，是因为他真的被莫寻给惊到了。
“你...”顾青山有心打破这让人窒息的静，话到嘴边，他却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和莫寻交流。凝思半晌，他终于还是问出了一句：“你冷吗？”
冷的绝对不是莫寻，冷的是两人现在之间的氛围。
顾青山本没指望莫寻回应，他虽有心和莫寻交流，但莫寻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好好回应的人。
“不冷。”令人惊讶的是，莫寻回应了。
莫寻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有的只是比冬日寒风还要冰冷的态度。就是平素里总是语气平淡的顾青山也绝对没有这样说话的语气。
这道声音，绝对比这寂夜里的杀风来的冰冷，但顾青山此刻却从这两个字中汲取到了些许暖意。
......
睁眼，入目的是最熟悉的屋顶，紫木沉梁，朴实而又卓然。
睡意渐消，感到的是一种沉重。不是身上裹着的被裘沉重，而是一种疲惫。
王景文醒觉，起动间忽感身上疼痛。
“你的伤还没好，不可乱动。”威严声起，含着的还有淡淡的慈爱。
“父亲.”王景文闻声一刻，已是忆起昨夜发生的到底是何事。
昨夜杀手暗着，若不是在最后有大哥与父亲到场，身死的那个人不会是杀手，而是王景文。
慢慢起身，王景文心中有从死境脱出的放心，有对熟人死去的感念，有对杀手寻杀的不解和愤怒，但最重的却是对自己那位大哥的怀疑。
王景文的大哥自然便是景山府府主之子，玉景轩。因为王校尉曾经救过玉府主的命，所以王景文从小便被玉府主所钟爱。他在府主府上的地位，不比玉景轩要低多少。二人都是独子，更是以兄弟相称，王景文一直认为他们感情之深，恐不逊于亲生血脉之情。
昨夜杀手来的莫名，但观其招路高妙，浑似入风无迹，如此绝式，肯定是背后有相当的底蕴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若是在景山府有此等人物，王景文绝不会没有听说过。
若是在平时，发生此等大事，景山府肯定已被连夜彻查，必要查出一个结果。王校尉待他速来严肃，绝不会让父子亲情压过执法之厉，那么今日父亲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当不是询问伤势，而是询问昨夜发生何事。
更何况府主之邸距离事发之地更近，但他修养之所是自家府上。
这其中到底隐含着什么，以王景文的心思，自不难理解。
回应之后，再无回应。话题本应就此终结。王景文的此刻虽已处安全，身上之伤尚无能要命，本该是大难不死的惊喜，但他的心却比身上的伤还要沉，还要重。
没有回应，已经表明出手的人，很可能和玉文涛有一定的关系。
城防巡逻的路线往往是城主和护城校尉所定，知道巡逻路线的人，寥寥无几。这是其一，而王景文的大哥昨日出手，更是表明了府主和昨日之事有一定的关系，这是其二。
王校尉将王景文接到自家府邸，也已可看出对府主起了戒心。
玉景轩昨日出手，很可能是无奈之举，没有他指点，杀手又怎么确定目标？而他亲身前往，王校尉是景山府十大高手之一，修为之高，远在玉景轩之上，在王校尉面前，他不可能掩藏或脱逃，他若不出手，也不可能逃过王校尉的索查。若不是王校尉昨夜紧急赶到，那死去的人，便很可能是王景文。
想到自己认定的好大哥面前自己的性命不过如此，王景文心头悲凉。在利益面前，兄弟，也可能化作夺命的魔鬼。
......
府主之邸，玉文涛高坐闲凳，闭眼，凝息，气沉稳，他的面前是其子玉景轩。
“父亲，行刺之举失败了。”昨夜事发，他在王校尉家等到景文将近清醒才赶回府中，为的是尽可能的打消怀疑。
玉文涛没有说话，在这景山府少有事能瞒得过他。
等不到父亲的指示，玉景轩的心头也有一些慌张。他慌的不是王校尉的怀疑，而是暗门杀手毙命于己手。
“慌什么？”眼见其子失却冷静，玉文涛颇有几分失望，“你所用之招乃是伏龙手，此招景文也曾习得。”
“可是...”暗门中人何等神秘，总是让人心头不安。
“没什么可是的，此责，我替你担。”玉文涛脸上仍是风波不兴，他与暗门中的一位大人物有着交易，不愿此等小事乱了心绪。
“昨夜景文没死，但也受了重创，不过，文墨通玄大会的三个名额，也不一定属于你。”在文墨通玄大会每年都召开但殿试之选十年一遇，一府也仅有三位英杰可参加殿试。
此次交易，暗门的条件之一，便是取得玉文涛手中的两个名额。本来殿试之事难以作弊，但暗门培养的人才却是不负其名，论才能，更在玉景轩之上。
唯一所虑者，是无缺公子。此人来历神秘，能力究竟如何不在玉文涛预料之中，若是玉景轩最终没有被金榜所选上，那玉文涛的多年苦心，便白费了。为了殿试之选，他不惜和暗门联手，暗中铲除近年来在景山府声名鹊起的诸多青年才俊，甚至连自己的义子都算计在内。
和暗门私通，对玉文涛来说也是一步险棋，若是暴露，必是万劫不复。常人不知，朝堂之上也仅有寥寥数人知道，国主时日无多，下一任国主之争，若是他们玉氏父子没能参与，那玉文涛多年经营的家业，很可能会一夕倾毁。
殿试，就是和各位皇家贵人搭上线的绝佳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