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戮千里的期末考结束了。
然而北鸿意全无放假的喜悦，被一种名叫贫穷的阴云团团笼罩着。
宿舍里，杜云双手交叉抵着下巴：“同志们，时至今日，我们必须严肃地正视这个问题。”
“真的没钱了。如果要回家，我们能买够灵玄丹和洞凝丹就不错了，之前那些丹药根本支撑不起。”
“所以我们必须利用这个假期的空闲，狠狠赚一笔。不然开学全都吃土，吃一学期。”
“而且青神那面还需要我们。”雪幽看向杜云：“你说怎么干吧，我们都听你的。”
大家一致点头。
“我估算了一下，”杜云拿出他的演算纸：“如果只有每天上城，不够。你们仨的修为正在加速冲刺的关键阶段，补给还要再增加。”
“所以，我们得搞点别的。”
“你想说啥吧。”玄月说。
杜云摆摆手示意大家凑近点，压低声音：“冒点险，进山脉，发笔横财。”
雪幽听得不敢吱声，看着杜云在尼布楚地图的一个偏角画了个圈：“我们最好，溜进这里刨点什么出来，然后上黑市一卖——”
“可可这是军事禁地啊——”玄月惊叫。
“知道啥是禁地吗，”莫凌嫌她大惊小怪：“有很多宝贝但非常危险，一时动不了又怕被截胡，所以才拉上封条围起来的！”
“可这样不好吧，”雪幽担心：“不会被军方通缉啥的......”
“放心，这个产业已经很成熟了，不会翻车。”杜云肯定道。
雪幽开始不怎么肯定地准备远征物资，带上玄月一起去交易中心采购，挥霍掉最后的存款。
杜云来到了北鸿意在工会的基地。因为有了室友，不好意思再搞得满屋狼藉，他就把工作室搬到了这里，反正大家平时都窝在宿舍，这儿也没什么人。
学院布置的工期耽误不得，他要带上一些工作在路上完成，于是开始在满地的符纸中艰难寻找。
“诶老杜你这有没有——”莫凌刚一开门就被一道念力抵着脸推了出去：“没有，别踩！”
“不踩就不踩。”莫凌运功跳起，把自己完美空投在椅子上：“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总得让我待会儿再走。”说着，他目光落到手边一箱苹果上：“嘿，哪来的苹果啊。”
同时拿起一个就咬了上去。
杜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莫凌。”
嘎嘣嘎嘣还挺脆，“嗯？”
“你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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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朝阳初升，北鸿意一行人就出现在了高耸的边关城墙下。已熟练成了本能，雪幽刚要一刀开杀戒，玄月却在后头打断了她。
“大李子，让我试试！”
“试啥？”大家都疑惑，见玄月激动地拿出那块龟甲：“等会儿你先让我出招，试试我的本命神兵呀。”
还真的滴血认主了？雪幽也有点好奇。
刀芒吞噬瘠薄的日光，雪幽没有开黑莲极光，径直冲了过去。
到达至挥刀，留给玄月的时间极短。
源力迅速灌进尘戚印，人兵共鸣空间震荡，雪幽好像感到一股从心底传上来的战栗，手中刀都不自觉顿了一下，然后便见眼前的妖魔哀嚎一声，嘴边滴下鲜血。
雪幽边手起刀落毫不迟疑，边在心中震撼不已。这就是空间系的能力？在那一瞬间扯动了整片空间，给妖魔造成了不轻的内伤。
引颈受戮。
“哎呀，不行。”玄月抹抹额头的汗：“这个消耗还是好大啊，不能一直用。”
但是早晚能，而且更强。
雪幽心里感叹，默默加快了挥刀的速度。
照例，他们在中午到达齐洱。
曾经遥不可及的目的地，如今已成了暂停的落脚点。
自己眼前的世界越来越广大了。
齐洱城到华夏城距离尚远，一个下午加晚上也到不了，这一晚北鸿意便露宿荒野。
天气闷热，到了晚上也没有好多少，连丝凉风也没。如此一来，倒连防风阵法都不用开了。
雪幽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抻长了脖子找寻凉意，看起来像只鸵鸟。
庭耀倒着空空如也的酒壶，叹气。看了看周围，他随口一提：“入秋得买个新帐篷。”
“对，”杜云点头：“记下来，回头留预算。”
“嗯？我们已经穷到买顶帐篷都要这样了？”玄月满脸问号。
雪幽边记边严肃地点头：“精打细算，钱会变多。”
杜云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拿出地图，示意大家都过来看。
玄月好奇地凑到最前面，莫凌吊在后面打着哈欠。他们此次要去的禁地叫做炎海，名字叫海但其实是一个大湖，好像在战争爆发前还小有名气，曾流传过不少传说故事，可之后就被军方封禁，有关种种皆讳莫如深。如今，已经没多少新人知道这个地方了。
“这种多年不见人烟的地儿，最可能长出天材地宝了。”莫凌说得轻松：“咱随便刨两棵就发财了。”
“不急，先去华夏城。”杜云在心中盘算着路线：“不过狗子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你和玄月还是一点配合都没有，哪门子亲空种啊？”
莫凌刚要瞪眼，玄月刚要掐腰，庭耀就形色惊骇，一个虎扑堵住了杜云的嘴：“好好的你提这壶干啥！”
杜云不领情还试图挣扎：“你咋那么怂，要不是你每次都和事佬，他俩能大半个学期了还这么嚣张？”
可得了吧要不是我每天都得世界大战！但庭耀万万不敢说出来，好言好语劝着老杜消气。
见此，莫凌和玄月对视一眼，同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谁稀罕跟你吵啊，切。”玄月还在身边嘟囔，雪幽更感到庭耀的不易，真是队里的万金油，哪里需要抹哪里。
不过杜云说的问题确是真的，雪幽也经常感觉五角星后方的两个角在互相不对付，经常置气般地一个朝东使劲一个向西进攻，简直要把阵心生生撕裂了。
一路无话，翌日傍晚到达华夏城。从这一回开始，雪幽将真正踏进这片舞台。
“待会儿进城后，所有人跟我走，不要说话。现在把黑市的袍子穿上，我来带队。”
雪幽照做，同时放慢脚步让杜云超过她，站到最前面。
雪幽一路头都没敢抬，只感到自己七拐八拐地穿行了大半天，最后进到了一家小旅馆里。
订下一间标准六人间，进屋后杜云摘下斗篷帽子：“接下来我去搞定一些必要的装备，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今晚12点，老庭你带着大家出城。”
“好。”
雪幽愣愣地看着杜云快步走向门口：“啊，那个，我可以一起去看看吗？”
杜云回头，一笑，抬手扣上帽子：“不行呦，你长得太像好人了，我会露馅的。”
“啊？”门砰地关上，雪幽回身呆呆地问庭耀：“我长得像好人？他到底要去干啥？”
庭耀安慰地笑笑：“没事儿，就是怕面相太善，讲不下价。”
另一边，杜云打扮得像个独行大侠，走进了华夏城一处名气颇大的交易所。
大堂富丽堂皇，然而杜云这套行头显然不是为这里准备的。左拐走进升降梯，伴着让人窒息的失重感飞速下降，再出来时，只见昏黄将熄的寥寥路灯照着漆黑一片的走廊。
脚步声咚咚回响，影子的边缘模糊蠕动，越拉越长。
“有客人来了？”此情此景忽然窜出一道人声和门，可够吓人的，杜云却只是轻轻一停，从容转进房间。
房间里也舍不得点灯，为表诚意，杜云摘下了帽子，长疤被黄光阴影映照着，看起来果然不像个好人：“我要一台组合机甲。”
“多长时间啊？”刻意嘶哑的嗓音，一听就不是本声。
“一周。”
“一口价。”伸出三根皱皱巴巴的手指。
杜云四平八稳地坐着，良久才缓缓道：“朋友，愚人节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对方也不急：“一口价。”
一弹指，门又开了。
杜云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
房间里真空般的安静，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最后，杜云身体缓缓前倾，轻轻按下了对方的两根手指。
“哦？”感受到自手指传来的能量波动，斗篷下的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念师？”
杜云又邪气地笑起来，只有神宫级的实力，也要笑出涅槃级的狂妄。
这是一场扑朔迷离的博弈，谁也看不清谁，那便全凭感觉了。
他从容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双方无声交换着筹码，他走出门的时间便是倒计时。
终于，在杜云一脚踏出门去的瞬间，叮铃一声响。
正在他脚前，躺着一把钥匙。
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表情却还保持着云淡风轻。
他云淡风轻地飘了出去，留下一个乾坤袋稳稳落在了对方的桌子上。
这是早就定好的预算，一个魔核都不会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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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到半夜，十二点的闹钟一响，所有人都腾地翻身下炕，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出旅社。
异能者更没有昼行夜伏的概念，远处的市场仍人声鼎沸，街道上的人流也没有丝毫缩减。雪幽原先还担心会半夜出来的也都是些和他们一样鬼鬼祟祟的人，如今看来还真是想多了。
一出城门，她就看见一庞然大物，在月光下反射着金属光泽。
“卧槽这是什么品种的机甲？”
“噢噢噢噢这难道是组合机甲？！”玄月心激动手也颤。
遥远的知识被突然唤醒，雪幽艰难回忆着，这好像是一种六人制的异能机甲？本来是专为伐魔队设计的，但真放战场上比较鸡肋，所以使用率不高。
舱门打开，庭耀一招手，五个人都麻利跳了进去。这机甲还八成新，舱内灯光明亮环境整洁，玄月哇哇惊呼个不停，东走走西看看。
雪幽找个座位坐下，还有点怀念开机甲的感觉呢：“老杜，你为什么搞了台这个啊？”
“打妖魔不行，”杜云稳稳坐在C位上：“反侦查就很合适啊。”
“军方没实力在禁地里面安监控法阵，只能查边禁线以外的。就这么一台黑市租来的空牌机甲，”他得意地拍拍操作台：“线索肯定断，我们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雪幽眉毛抽了抽，多年接受的良好教育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喂好学生，”莫凌探头看她表情，无语道：“你可别来个大义灭亲勇敢告发哈，大家都是同袍，都是因为没钱逼得，自己人何苦为难自己人嘛。”
“那军方兄弟有难，第一个冲上去的肯定是我们呀！将来毕业了我们也都是军方的人嘛，总而言之，投资我们不会赔的。”
“切，歪理邪道你倒一套一套的。”玄月笑了一声：“这租金每秒都是钱，咱赶快出发吧。”
“先开出去，”主油门在杜云脚下，“等会儿你们还是得下去，用这个杀妖魔太赔了。”
阵法范围一下扩了这么多倍，雪幽心下叹息，等会得是场硬仗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