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献的话让座下一众蒙古将佐都深觉有理，就连阿术和乃仁台也微微点头。
毕力格看着众将的表现，心中暗道：“这杜蛮子的一张嘴当真的厉害，不过他说的倒是极有道理。”。
想到这，毕力格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哈，杜大人的话你们觉得如何啊？”，座下众将都纷纷点头赞同。
毕力格看到众将的反应，心中也是一宽，接着便开始研究明日分兵围城的事宜。
哈立德也向众人详述了这三座堡中的人数和武器配备以及各处险关要冲等情形。
待事情商议完毕后，众将佐纷纷领命散去，此时帐篷中只剩毕力格、杜君献与哈立德三人。
毕力格开口向杜君献问道：“杜大人，那个护教使者现在情况如何啊？”。
杜君献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哈立德，却见哈立德正在屏息凝神、侧耳静听，显然是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这一切都被杜君献看在眼底，他暗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大人，那护教使者性命垂危，箭矢伤及内脏，刀伤已经让他完全成了一个废人，要恢复是不可能了，现在即使不死，也只有一口气在而已。”。
毕力格道：“希望他能挺到我们回师的时候，这样一来，我对朝鲁大人也算有个交代。”。
想了一下，毕力格以一种推心置腹的口吻接着说道：“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护教使者，其能力着实让本官震惊啊。
如果这样的人再多几个，今日恐怕咱们都不能幸免啊。今日看那护教使者也很是年轻，也就是二十岁上下，当真让人难以想象啊。”。
此时哈立德淡淡地说道：“今日擒获那护教使者的时候，杜大人摘掉那护教使者的面巾，我当时也在场，看他的样子也就是二十几岁上下，这倒是与木剌夷教内传说的护教使者长生不老的传闻极是吻合啊。”。
杜君献道：“哈兄的意思是，这个护教使者表面上的年龄与其真实年龄其实相差极大是么？”。
哈立德道：“是啊，当时教内传说护教使者拥有超凡能力和智慧的同时，也拥有超长的寿命，我猜想他们也不是不会老，想必只是衰老的极为缓慢而已。”。
杜君献看了一眼哈立德和毕力格二人，然后若有所思地问道：“不知大人与哈兄是否听说过长生不死的传说呢？”。
方才二人眼见杜君献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要的事，现在听他这样问，二人一时不知他话中深意，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杜君献见二人都不答话，便接着说道：“长生不死之说自古已有，哈兄精通汉话，不知有没有听说过呢？”。
哈立德道：“杜兄说笑了，我只是与契丹人和汉人接触多了，所以才知晓一些汉话，但若说到汉人的故事传说就无从得知了。”。
杜君献转头又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毕力格，毕力格见杜君献看向自己，连忙也摇头说道：“你们汉人的事情，我却如何知道呢？
不过我幼年时，曾听部落里的老人说过长春真人的事情，说起那长春真人，却是一位老神仙。
听说早年间，成吉思汗曾命人传召于他，他走了万里来见成吉思汗。
据传，见面之时，长春真人面色红润，绝非像是万里奔波的人应该有的满面风霜之色。
大汗向其询问长生的要诀，但长春真人并未将长生的要诀告诉大汗。
大汗怒其不据实相告，本来要杀其泄愤，但长春真人运转无边法力，竟然使得枯木再生，旱地生雨，大汗惊为神仙，所以对长春真人礼敬有加。
据传，那时候，长春真人已经一百岁了，你们想想，若是凡人如何能活到一百岁呢？后来据说长春真人升天成仙了。”。
杜君献笑眯眯地听毕力格说完，笑道：“呵呵呵呵，大人好记性，说的正是，那长春真人的事情，下官也曾听说过，但是长春真人长生不死的要诀到底是来自何处呢？”。
毕力格连忙摇头表示不知，哈立德更是听的云里雾里，杜君献缓缓地接着说道：“我们汉人古时有个皇帝，叫做始皇帝。”。
此时毕力格插口说道：“嗯，我听说过此人，似乎是古时候汉人的君王，却不知与长生不死有什么干系呢？”。
听了毕力格话，再看看如坠云雾之中的哈立德，杜君献心中对这两个蛮族鄙夷至极，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
他接着说道：“始皇帝扫平六国，一统天下，身为帝王，功业到此，已经是无以复加了，所以便想着要无限的延续这样的盖世权威，因此对长生不死一道及其的痴迷。
时有齐人方士徐市（1）进言说东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三座仙山上住着神仙，而神仙手中有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仙药。
始皇帝对此深信不疑，于是为求仙药，始皇帝命徐市带领数千童男童女乘舟入海寻找神仙，但徐市东入大海后却一去不返，从此便不知所踪。”。
听到这里，哈立德不禁笑道：“呵呵呵呵，这始皇帝身为帝王，见识如何这般短浅呢？竟然轻信一个术士的话，想来是被骗了吧。”。
尚未等杜君献说话，毕力格却说道：“哈先生你有所不知，我听闻，这始皇帝也是汉人中不世出的一代雄主，这样的人想来应该不是见识短浅之人吧。”。
杜君献道：“不错，始皇帝文治武功，雄才大略，能扫平六国的人物，如何会轻信一个方士的话呢？
想来，徐市必定是拿出了能让始皇帝信服的东西，以始皇帝的见识，如果没有能让他相信长生不死真有其事的实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耗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来支持徐市出海的。”。
哈立德听了二人的话后，也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似乎也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杜君献的话来。
杜君献接着又说道：“实际上我们汉人的很多古书中都有关于长生不死的记载。
太史公所著《史记》中，在其中的始皇帝本纪中就有关于皇帝派遣韩终、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药的记载，可见这世上确有不死仙药。
但后世方士多以讹传讹，甚至多用硫磺、硝石、水银等毒物炼制不死仙药。
以至于吃了这样的毒物所炼制的仙药后，不见有人长生不死，却多是害了自家性命，以至于世人多以为长生不死的仙药尽是方士骗人的把戏。
但想来始皇帝如此见识，麾下见识广博之人亦不可胜数，应该不会被几个江湖骗子蒙住心智，所以长生不死之事原来并非虚妄之言，而是真有其事。
正因为如此，历代帝王和仙家方士才会对长生不死一事如此执着，但真正的不死仙药怕是早已经失传了。”。
一直认真倾听的哈立德说道：“方才，杜兄所说的始皇帝，他如此的雄才伟略，定然不会被一个炼金术士轻易蒙骗。
方才我也仔细考虑过你讲的事情，如果皇帝如此想要得到仙药，那他想必是真的见到了确实的证据，所以才会如此的执着。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那个方士徐市，他到底给皇帝看了什么东西呢？”。
毕力格道：“杜大人所讲的事情当真的有趣，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汉人古时候还有这样的事。
想来，那个徐市给始皇帝看的东西定然是仙药存在的证据了，说不定这个徐市也与长春真人一样活了一百岁啊。”。
杜君献和哈立德都看着毕力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毕力格见二人都看着自己，讪讪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二人不必如此看我，我也只是凭着这里遇见的事情猜测而已。
你们想想，木剌夷护教使者的事情，在今日已经被证实是真有其事了，按照以往的传闻，护教使者的寿命极其长久，虽然不知道他们能活多少年，但一定是远超凡人的。
所以他们对许多年前的事情知道的必然极是详细，想那徐市或许也是服用了长生不死的仙药了，所以他想必也活了许多年了。
想来始皇帝只需细问徐市过往的经历，必然也就知道了他活了许多年了。
想来细问之下发现这徐市活了上百年或者是更久，所以也便信了，可能正因如此始皇帝对长生不死才会如此的执着吧。”。
杜君献笑着说道：“大人分析的入情入理，下官虽然不知道徐市给始皇帝看的证据是什么，但想来应该与大人猜测的不远。”。
哈立德此时也点头称是，但转而又说道：“如果单凭这一点就相信一个人，作为一个皇帝来说是否有些太...。”。
杜君献笑着说道：“我知道哈兄的疑惑，如果说始皇帝在见到徐市之前并未接触过长生不死之说，而一见到他，听他一说就相信了，这显然不合常理。
但在下方才也说了，我们汉人的诸多古书上都有关于长生不死的记载，想来，始皇帝在见到徐市之前也必定听闻过长生不死的传说，加之人老了，必然会想活的更长一些，所以也就信了。”。
注释（1）：徐市即徐福，《史记》秦始皇本纪中称其为徐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