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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玉藻

本以为是片严石结壁,但一踩上去脚底剧烈沉浮了一番,原来这些根本不是黑色‘石岩’,而是风灵虱织筑的巢穴,这原本就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幽潭。

莫十七本打算一人入这风灵穴,秦璎死活要跟着一起去,秦弃奈何不过他,只得叫他安生在原地歇着调养,自己代他走这一趟。

秦弃运气好,一撩就撩中了风灵虱后,不然照他们这动静,想是已被成千上万的风灵虱撕得白骨都不剩。

“风灵虱我之前也了解过一些,是金凤翼与黑火蝠的结合品。只是这风灵虱分为两品,一品就是方才所说的食素虱,为公;另一品虽生性也胆小,但却多了几个心眼,食肉,喜玩弄阴暗手段,为母。”

莫十七睨了眼秦弃道,“不错,想必它的话一半真一半假,说不定我们此番就是送上门去做晚餐的。”

“既已知晓,还如此淡然?”

莫十七不以为然道,“它们不是我的对手。”

跟着那风灵虱后来到一片开阔水域,幽暗中,水面出现几个小漩涡,逐渐扩大合并成一个巨大漩流开拓出了一条通往水底的道路。

那风灵虱后不知做了什么,原本在水里的风灵虱忽然全部跳了上来,抖开了翅膀振翅盘桓在他们头顶上。

风灵虱后朝他们揽揽翅膀,而后先行下了通道。

那通道一开启,莫十七立马感受到了一股暴躁的气息,没有杀意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烦躁不安正努力企图挣脱什么一般。

一落地,立马与一个着急忙慌的身影撞个满怀,莫十七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抬头见一浑身脏兮糟乱的小丫头,脸上不知是泥巴还是墨水黑乎乎的一大片。

那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见他们时满是惊讶,随即就是一道长嗷,伤心欲绝抹了把眼泪道,“你们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南月?”秦弃不敢确定地唤了一声。

芈南月自是晓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形象,被那句不确定的语气问得有些戳心,委屈回道,“秦弃哥哥,是我,是我。”

“发生了何事?”秦弃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方才可是有东西追你?”

芈南月没有回答,眼珠子一转委屈巴巴看向莫十七。

莫十七一直都是侧对着芈南月,尽管如此还是感觉到了那股灼热的视线,身子不自然僵了僵,有种不好的预感。

芈南月吸着鼻子,捏着莫十七的笛子的挂坠轻轻晃了晃,“十七,我,我内急。”

旁边传来一声轻咳,秦弃转了转身面向他处。

“能陪我去方便一下吗?”

莫十七看了看周围,黝黑空旷的潭底水光晃动,脚底是层厚厚的砂石,头顶是被隔开的万斤波浪没有任何的遮挡物。

“先忍忍罢。”莫十七道。

芈南月也没别扭,十分乖巧利索地应了一声,恍然想起方才秦弃问的话激动道,“秦弃哥哥,咱们快去救人吧,我的师兄弟们这会子正被绑在祭司台上准备生祭呢!”

先前领路的风灵虱后早已不见,芈南月牵起莫十七的手就开始往来时的路狂奔。

这边,在外面等着的一帮人各怀心思。

几名弟子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乱飘似是在密谋什么,片刻后他们站起身取出传送符,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几团烟雾炸起几个人已消失不见。

“他们跑了!”

“别管他们,反正也不是咱们家的,小门小户胆子也一样小。”

秦璎坐立不安频频望向莫十七他们离开的方向,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眼神怪异地看向莫思归。

“喂。”走到莫思归身边踢了踢他,“这里这么多人,那风灵虱为何只叫莫十七一同去食人,难不成你阿姐是妖怪不成!”

莫思归豁然起身,周身寒意瞬间爆发,“什么意思。”

秦璎被他这副突如其来模样吓得退了退,突然意识到这样有些丢人,挺了挺胸脯道,“只是说说而已,我没别的意思。”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秦璎受不过先将目光移了别处,走了开来。

边走心里边嘀咕道:不就是说两句嘛,至于反应那么大嘛。

他突然想起与莫思归第一次见面时,莫思归动手打了的那女子……莫思归也不像是会抹脂弄粉的变态之人,那胭脂极有可能是买给莫十七的。

当时莫思归与那女子应是发生了争执,难不成是那女子说了莫十七的坏话才会被莫思归踹晕?

秦璎肯定地点点头,极有可能是这样,想不到莫思归还是个护犊子的性格,与他兄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说苦子岭是压抑的死寂,迷途混乱与无力生还的绝望从耳目传入影响心智,使人无力反抗归于恶魔。

那么这个地方,就是十八层地狱的炼魂场,给予观者感官上充分的刺激与挑战。

莫十七轻咳一声,见身旁人未听见又咳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最后被迫开口道,“离我远点。”

芈南月抬头,瞧见莫十七冷淡的侧脸,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一条腿缠上了莫十七,立马将腿放了下来,尴尬嘿了两声。

因这一笑立马吸了一口血腐臭进去,小脸立马皱了起来捂着嘴开始干呕起来。

走出那黝黑之地,来到一地下石窟,天雕地琢的钟溶乳石因风灵虱尾巴淡金色的光芒而闪着五颜六色的熠熠芒点。

无数的风灵虱攀附在从洞顶凝垂下的一根巨大的血红大钟乳石上,羽翼如女子裙褥缎带般柔软地垂在后背,两边肚腰一张一鼓的正猛吸食着钟乳石里边的血精。

而在那岩洞的四周挂着密密麻麻的,被一根根泛着紫红光亮的拇指大的像是筋脉缠绕住的人,个个死气沉沉口斜眼歪。

那黑筋藤的根部是从壁上破出,周围附着几条细小瞧上去似乎还是幼年的筋藤,如几条蠕虫般贴在根部游动着。

有几个距离他们较近的人瞧见了他们,奈何四肢被缚,只得死死盯着他们嘴里喃喃吐着“救命”二字。

从他们露出的服饰可以确定,都是这批参与试炼的各仙门子弟。

而在岩洞底下有一大石盘,边缘刻着一圈古老符纹,中央立着一块巨石,上头捆着一根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锁,那巨石周身萦绕着一股氤氲的灼热之气,被一道屏障给包裹了起来无法散出,那股焦躁不安的气息便是从那巨石中传出来的。

这时,吸吮声忽然停了下来,只见先前的那只风灵虱后从巨石后边飞出落在顶上,发出一声长鸣后,几个被黑色筋藤包裹得像茧一般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人被拖了出来。

芈南月见此指着他们急忙道,“是我师兄,秦弃哥哥我们要怎么救他们?”

此时秦弃也是眉头紧锁,此番场景他也是头一次见。

这洞中形势他们都不了解,若强攻必定会遭遇围攻,寡不敌众,要么两败俱伤要么被吞噬,他是无甚要紧,关键是芈南月,他答应过秦璎要将人平安带出去。

“你怎知他们这是在祭祀?”莫十七忽然问道。

芈南月支吾了几声,“嗯……就是,要不是祭祀早就把我们给吃了,而且你们瞧那下边的符纹。毕竟是兽类,祭祀定不似我们人类这般精致……”

莫十七抬起手拉起袖口,手臂上有两个淡粉色的圆点,就像是两颗尖牙抵在皮肤上抵久了留下的痕迹。

芈南月见此,低眉间眼中闪过一道暗色。

秦弃也察觉到芈南月的不对劲,负在身后的手微微张开凝出一团冷光。

“那我再问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芈南月没有再回答,低垂着脑袋肩膀微微耸动着,蓦地发出一声笑,再起抬头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本想着不知不觉偷了便是,但是你身上禁制比我想的要强得多啊。”说话的同时,她的视线一直盯着莫十七的手腕上的符纹。

“人呢?”

‘芈南月’自是知道莫十七问的是谁,“放心,她身上有您的气息,我等自然是不敢妄动的。我们只是希望您老人家能帮个忙,我们便将人给放了。”

“威胁我。”

“怎敢怎敢,不过是迫于无奈,冒险而已。”‘芈南月’语气颇为诚恳,还朝莫十七作了个礼,也未带有敌意。

莫十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晦的弧度,眸子里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兴味几分危险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就是那石头里的东西”,能制出幻像,靠筋藤吸食血液,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海腥味的……玉藻。”

秦弃闻此二字不由心中一惊。

传说,龙之二子睚眦为为龙王贺寿,前往南海为其讨了一株仙草——幻灵子。

但是在赶往北冥深处的途中,不小心将仙草掉落,落到了一株海底藻植上。

那藻植本就修炼了上百年已同了灵智,只差一个契机便可脱离本形幻化成灵,而那株仙草的仙气便是这个契机。

那藻植误打误撞吸了一口南海仙草的灵气,本可成灵修仙往正道。

睚眦眼瞧着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东西还未给龙王赏一眼就被一杂卒给玷污了,十分气不过,顾朝它身上吹了**恶之气,那株藻植便再无缘仙道,至此爱美色,且必须靠吸**血为生。

因这藻植幻化出来的形态非艳既丽,又因得了一口仙气,修炼出来的模样还是有那么几分脱俗的玲珑仙风。虽生性嗜血,但为了尊重南海那位主,故给其起名为‘玉藻’。

那玉藻是个半路出来的野卒之流,原本是上不得台面的,只因某日一位神仙相中了他的样貌,将他化作仙侍带去天宫参加天帝的寿宴。

那日精灵族毫无征兆的突然暴变,走火入魔突变为原始形态大开杀戒。

慌乱之中天帝之女重华天女被撞到在地,一群入魇精灵张开五爪蒙地朝她袭来,千钧一发之际,玉藻用自己的身体为重华天女挡了一劫。

天帝念玉藻有功,且重华甚是喜欢他,故给了个特赐让玉藻留于重华身旁。

重华乃天帝幺女,极受天帝宠爱,一出生便将天界灵气最为浓郁纯净的东璃云凰赐于其居住。

但无论多么浓郁纯净的灵气也洗涤不掉上古神兽那一**恶之气,不久后玉藻恶性发作,屠了东璃云凰,且将重华天女活生生吞入腹中桃之夭夭了。

此后玉藻消失于六界,天帝派人寻了百年也未有果,原来是被封印在了疯魔岭。

只是为何……听玉藻的口吻,似是识得莫十七,且还带着几重尊敬之意?

“您老人家眼力依旧啊。”

莫十七微微蹙眉,她不喜欢这人对她的称呼,“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只要你老人家的一滴血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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