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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灵泉寺

出得大殿,大弘便张罗着为周一安排了僧寮,又给他找来一件旧的黄色僧衣。

僧寮虽然简陋,却也设施齐备,僧衣虽然短小,但总聊胜于无,周一对此非常满意。

整理停当,周一忽觉腹中“咕”“咕”作响,他捂着肚子暗自寻思道:“有房住,有衣穿,现在,就缺口饭吃了……”

正琢磨着,便有僧人唤周一去斋堂用饭,周一不禁大喜过望。

斋堂位于后院东侧,从僧寮出来,没走几步路便到。

进得斋堂,周一看见有近二十个着灰衣的僧人正分在两张长长的条桌上用斋,大智和大弘却是不在。

一张条桌的把头放着几个木盆木桶,里面盛着中午的斋饭。周一近前一看,斋饭数量虽然不少,种类却是寥寥,只有三样:一大桶青菜汤,半小盆咸菜丝,三大盆糙米团子。

僧人们见身着黄色僧衣的周一进来,忙起身行礼,周一不知为何,却也不问,微一还礼,便一个箭步窜到了桌前,直接盛饭坐下,开始吃他来到这个新世界的第一顿饭。

或许是饿的太久了,周一毫不在意斋饭的简陋,一坐下,他就头也不抬的开始狼吞虎咽。他此刻只觉得:青菜淡汤饮之有如甘露,挂嗓咸菜嚼来滋味十足,糙米团子入口香甜无比,一顿饭只吃得是酣畅淋漓,痛快无比。

一碗接一碗的汤菜下肚,一个连一个的团子入口,不一会儿,桌上盛斋饭几个盆桶就都被他吃的空空如也了,而其他僧人却连一个团子都还没吃完。

周一看着空空的饭盆发呆,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他用眼睛一遍又一遍的扫着其他僧人手中的团子和碗里的菜汤,嗓子眼里咕嘟咕嘟吞着唾沫,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这位师叔祖,给您吃吧!”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周一扭头一看,却见身旁站着个眉清目秀的只有七八岁的灰衣小和尚,举着半个糙米团子递过来。

“师叔祖?什么师叔祖?”周一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这个小和尚。

“我师父说了,穿黄色僧衣的都是师父的师父师叔,是寺中的长辈高僧,受人尊敬。您是长辈,我应该尊敬您。您没吃饱,这半个团子,就给您吃吧。”小和尚认认真真的说道。

周一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之前听大弘说过,大字辈的僧人算是灵泉寺的长辈,所以身着黄衣,而着灰衣的皆是兴字辈和戒字辈的僧人。望着满斋堂的灰衣,周一心中羞愧,暗暗自责:自己怎么还没有一个戒字辈的小和尚懂事呢?

“我吃饱了,还是你吃吧。”周一作出一副慈爱的样子,说道,眼睛却没离开过那半个团子。

……

斋饭过后,值更僧便将众人引至田间劳动。

灵泉寺香客稀少,供奉有限,僧众们便在山中开辟出10亩薄田,衣食用度大部分出自于此。

闽地雨多,田地无需担水灌溉,但寺中的饮水洗用却需从5里地外的灵泉挑取。

周一不懂种植,便自告奋勇的与兴济,兴衍和尚一同去灵泉挑水。

兴衍和尚膀大腰圆,面容黝黑又不苟言笑,兴济和尚高高瘦瘦,长相白净却性格开朗,他们正是周一在寺庙门前遇到的二位僧人,均是方丈大智和尚的徒弟。

三人挑着六个木桶在山间鱼贯而行。一路上,兴衍和尚沉默不语,只低头行路,兴济和尚却显得兴奋异常,叽叽喳喳的向新来的这位大个子师叔介绍着寺中情况。

寺中大字辈的僧人只有大智、大弘、大荒三人;兴字辈僧人12人,皆是大智、大弘之徒;戒子辈僧人8人,是已开课收徒的兴德、兴空、兴明三人的徒弟。寺中每日饮水洗用需水24桶,一般由大字辈以下的成年僧人轮流赴灵泉挑取,每日三人为一组,需四趟来回,算是一个比较辛苦的工作。

说着话时间便过得飞快,三人没用多长时间就抵达了灵泉。

灵泉亦叫龙虎泉,龙虎山山名亦是取自于此。抵得灵泉,周一定睛一看,只见四周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郁郁森森,太阳的光芒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地上厚厚的草丛之中,宛如金龙鳞片闪闪发光。一尊状如卧虎的巨石之下,泉水咕咕流出,形成小溪,声似猛虎低吟。周一不由得心中暗叹道:“好一个龙虎泉!”

从山路到溪边有一截陡坡,兴衍和尚不多说话,下至溪边放桶舀了泉水提起便走,兴济和尚却艰难了许多。

木桶本就沉重,盛满水后沉重更甚之前。兴济和尚体型单薄,盛满水的木桶在他手中提着似有千钧,只见他双手提桶,摇摇晃晃,上坡一段路走的艰辛无比。

周一眼见如此,便下坡走到兴济身旁,说道:“我帮你吧!”并不顾兴济的阻拦,强行抢过兴济手中的木桶,提到手中。这一提,令周一十分惊讶,咦?

“不重啊,一点也不重。一桶水的重量不该如此之轻啊。”周一纳了闷,暗自寻思着。他怎么也把那兴济和尚吃力的样子和手中这桶水的重量对不上号。

琢磨了一会儿,周一以为是桶的问题,赶忙回去提过了自己的两个水桶,全舀满水,再提提,“是不重啊。难道,是兴济的身子骨太弱?”周一十分不解。

眼看兴济被肩上担着的两桶水压得晃晃悠悠,周一叹一口气,说道:“还是我来吧!”便一把将兴济肩上的扁担连着水桶全都提了起来,担在了自己另一侧肩上。这一举动,直接惊的兴济如见天神一般。

双肩担着四桶水的周一感觉不到丝毫压力,他在山路上健步如飞,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眼睛和嘴巴张的老大的兴济,不一会儿,他们便赶上了前面的兴衍。

兴衍见状,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浮起敬佩之色,他竖起拇指,第一次同周一说话:“大荒师叔,佩服!佩服!”

……

山路难行,走了不长时分,兴衍也是满头大汗,他扭头对周一说道:“师叔,我们歇一会吧,累了。”

“累?”周一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本想反驳,但看到兴衍气喘吁吁的样子也就同意了。

三人歇了一会,兴济说道:“师叔,平时我要是挑水,走到这里,至少要歇三回,还走不了这么快。四趟要走大半天呢。”

“这么慢?那能赶得上吃晚饭吗?”周一惊呼,他对吃饭的事情尤其在意。

“会留饭的。”兴衍解释道。

“留饭?”周一尖叫起来:“留的饭哪能吃饱?”他一下紧张起来。兴衍刚把扁担套上木桶,周一上前一把推开兴衍,大喊道:“吃饭不积极怎么行?你太慢了,我来!”

这一次,四趟水挑完,只用了约一个时辰。

……

晚饭后,大弘给周一送来了一些经书。打开经书,周一一看是通篇的繁体字,直接傻了眼。虽说很多字他都是认识的,但一字一字的读下去,却令他头脑昏昏沉沉。“还不如干活去呢。”他心想。

读着读着,周一觉得又饿了。为了不让长辈高僧的尊严扫地,他吃晚饭时节制了很多。

“为什么总觉得饿呢?”周一自言自语。

半夜,周一还是忍不住溜进了厨房,连啃了三个巨大的白萝卜,这才回去美美的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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