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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二十六

外婆温婉在郭家大院里新鲜了三天,三天过后,她在大老婆李散香面前的新鲜劲就没有了,李散香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势,指派温婉去干这干那。温婉心里虽不愿意做,嘴上却不敢吱声,默默吞咽着一肚子的怨。不久,她的忧郁被郭大看出来了,郭大晚上跟温婉做爱,发现温婉没有了以往的激情,哪怕在最快慰的瞬间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弄得郭大无法尽兴。郭大便说:“你是不是又想醒红院的好时光啦?现在成了我的女人,再想入非非,可别怪我不讲情义。”

温婉没说话,她要把忧伤在肚子里憋着,看李散香到底还有什么招数治她。于是,她故作温柔地将头偎在郭大的怀里,就在他们的皮肉碰触磨擦的瞬间,两行湿润的泪水顺着温婉的脸颊流了下来,温婉怕郭大察觉,急忙把脸闪到一侧,郭大还是察觉到了,他伸出手摸了摸温婉的脸说:“你哭了?”

温婉浑身惊颤了一下,拽住被子使劲擦眼泪。她想把白天的一切都细说给郭大,李散香把她当佣人使唤,让她磨豆浆,说家里的驴子掉膘了,要歇两日。温婉的两只小脚在磨房里转了几圈,就开始火烧火燎地疼痛。她停下步子,发愁地看着石磨,那是两个沉重的圆盘,像太阳和月亮一样交叠在一起。温婉感觉着这磨盘的沉重,她要被这太阳和月亮形状的石磨压垮了。她的眼睛不由转向窗外,天黑了还是亮了,是无尽的黄昏还是无尽的清晨,她说不清楚。太阳已经不再表示时刻,它总是呆在那儿,主宰这磨房的一切,而太阳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圆环,几乎没有边沿,随着模糊不清的光晕,一直扩大到无限。

温婉感到她跟郭大回家似乎就是为了在磨房里推磨,而她来之前,这一切都是长工做的。李散香在温婉进门的第二天就把长工打发走了,她有个堂皇的理由:“家里多个人又多了双筷子,开销大了。”李散香要减员开支,温婉自然而然就成了佣人。

温婉没做过这样的粗活,她知道这是李散香故意在折腾她,拉磨本来是毛驴子的活计,换了人也要壮劳力才行。而温婉的纤纤小脚,在磨房里转上两三圈就会皮肉损伤。她觉得李散香在给自己用刑呢。

她不由哭了起来,哭声将她的痛苦拖延开来。窗外越来越暗了,一晃她已在磨房呆了一天,这一天她的筋肉都受到剧烈的创痛,当然更痛的是她的内心。她已经感觉到李散香在挖她的内心,一下一下的,她的心被挖碎了。这样的感觉是她刚到醒红院时的感觉,那个老鸨,明明白白地欺负着她……温婉闭上眼,不愿意想下去,醒红院是个脏地方,可那脏地方也有能说话的一群姐妹,姐妹们身子是脏的,心却干净。不像李散香,身子是干净的,心却脏着。温婉用袖子掩上鼻子,好像嗅到了李散香的臭气一样,她意识到这是个比虎头还凶悍的女人,温婉对她防不胜防,她就像秋天的蚊子,拍死一个,又来一个,不知何时就把你的血吸干了。

温婉正想着,磨房的门忽然开了,在外边的亮光透进的一瞬间,一个声音先飞了进来,是李散香。

温婉立刻握住了推磨的棍柄,石磨又转了起来。

李散香进来后两手就叉在了腰上,瞥了一眼温婉说:“在这歇洋工是不是?我在磨房外听了半天,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真是城里来的金枝玉叶啊,都不如一只驴子听话。”说着,她走到磨盘前,用木勺搅了搅碾碎的黄豆,舀起半勺白浆看了看说:“豆豉没碾碎,要多磨几圈,把浆全挤出来,那样点出来的豆腐才爽口。”

温婉不吭声,也不抬头。她感觉脚下沉沉的,两腿几乎迈不动步子,好像有两块石头把两只脚绊住了。她的眼前发黑,斑斑点点的金星在头顶飞舞。她感觉自己就要倒下去了,无声无息地倒下去了,就这样死在李散香的面前,死在这个黑暗的磨房里。她想起小时候吴妈跟她讲过的话,世间一切都是互为因果的。莫非她的前世欠了李散香的什么?比如她沿街乞讨的时候,李散香给了她一碗米汤,她现世便要到李散香面前还这碗米汤?她想得出神,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脚底板火烤一样,生疼。

外婆温婉把前世的因果想明白了以后,心里好像踏实起来了。这时,她听见李散香说:“乡下可不比城里,你既然来了,就得看得起这地方,看得起这地方你也必须看得起李散香,我是郭大名媒正娶的女人,我为妻你为妾,你听我摆布天经地义。”

温婉感到李散香的话音离自己很远,像在一个渺远而空旷的地方被风吹送过来,游丝似的,在她的耳边飘来荡去。她被这声音牵引着,心绪乱糟糟的,好像遇到了一片纠缠不清的藤蔓。她只好把头低着,低得下颌几乎要抵到磨棍上了。

李散香见温婉不吱声,继续说:“你们这些城里的女人,从小父母把你们蜜在罐里,不砍柴不担水不做针线,这样的女人如果再没人调教,能养家过日子吗?”

温婉听到针线两字,浑身激灵一下,精神气立刻来了,她停下步子说:“大姐,我会做针线,我的女红做得很精致,我曾经靠这手艺养活自己。”

李散香显然有点惊讶了,她惊讶的不是温婉会女红的手艺,而是她竟敢在她的面前表现自己,而且那么坦然和无所顾忌。她斜眼打量了温婉一下,冷笑着说:“你说的女红是不是刺绣啊?跟你说,这手艺在城里稀奇,在我们乡下,各家各户的女人都会描龙绣凤,根本不算是手艺。你就是绣得再好,也没人买你的绣品。”

温婉的眼睛使劲闭上了,她不愿意看李散香的嘴,那嘴刀片似的,每句话都在切割她的心。

李散香又在磨房站了一会儿,感到无趣便给温婉丢下话说:“你快点推磨,别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神。把跟郭大在床上的浪劲拿出来,你的本事就更大了。”

温婉的脸都气白了,看着李散香走出磨房,忍不住狠狠往磨盘上啐了口唾沫。

夜里,温婉在郭大的怀里再也没有激情了,郭大嗔怪她,她不吱声。实在忍不住了,就将两只小脚抬起来放在郭大的胸前,郭大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双小脚上的血泡,正往外渗血。

郭大惊奇地问:“这是咋弄的?”

温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她想诉说,委屈的泪水终是让她泣不成声,于是郭大的怀里便埋了一堆柔软的血肉。

窗外,一只猫在叫春,声音凄厉而惊心,突然响起的时候,让人有种恐慌。郭大首先被猫的叫声惊醒了,他忽然想到了李散香,这声音的某个声段非常像李散香,这个女人,这个让他没有任何感觉的女人,在他出门的两天时间里,竟对他带回的女人耍刁蛮。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了,从床上一跃而起,没有点灯,也没有任何响动,他不想惊动温婉。然后,他打开门,踏着一地的月光向李散香的屋里走去。

自从他回到这个院子,他只去过一回李散香的屋里,那是他与温婉圆房的晚上,一种男性的直觉让他感到必须跟李散香打个招呼。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他们像陌生人一样站在黑暗中,连彼此的呼吸都感到陌生了。他们对峙着,倾听对方那陌生的呼吸,谁也不先开口。

就这样站了两袋烟的时辰,郭大忽然感到倦了,便率先开口说:“你不喜欢我带回来的这个女人么?”

“你喜欢就行了,家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黑暗中的李散香终于出声了,声音很怪,夹着一股怨气。

郭大听出了李散香的怨气,对女人来说有这怨气很正常。他就寻着这怨气朝前走了几步,他的脸几乎要抵到李散香的脸了,于是他伸出手摸了摸李散香的脸,他的动作轻柔,以致他触到了李散香脸上的泪水,而她是个从不流泪的女人,郭大跟她结婚这么多年,没见她哭过。现在,她哭了,是温婉的到来使她的内心产生了失落。郭大突然有点得意,他总算惹得这女人哭了一回,而一个没有眼泪的女人一定比石头坚硬,因为女人是水做的。

郭大说:“把你娶进门这么多年,你也没给我生个娃。左邻右舍都喊你破瓢。你不生娃不说,连床上的事也不让做。你知道床对一个男人有多重要么?它比耕田重要,比做生意赚钱重要,甚至比打江山还重要。你,你听见了吗?你!”

李散香终是耐不住了,截住郭大的话说:“行了,我是个没有风月的女人,不能给你延续香火的女人。总之,我是你的罪人。如今,你喜欢的女人来了,她会延续你的香火,还会在床上浪叫,会让你的骨头酥软,可你别忘了,我为妻她为妾。”说罢,李散香忽然冷笑起来。

郭大向前挪了一步,准备走出屋子。李散香身上有一股霉味还是腥味?郭大一时弄不清楚,反正是让他不喜欢的味道。但郭大往外走的时候,忽然感到自己要说的话没有说出来,于是他停住脚,张开嘴,让声音在空气中飘移。

李散香最后听到郭大的话是这样的:“我把她带回来了,她就是这院子的主人了,跟你一样,她也有享受这院子的权利。你不能欺负她,打狗看主,要是你欺负了她,可别怪我心狠手毒。”

现在,郭大踩着一地的月光往李散香的屋里走,这月光本来充满诗意,洒在他的身上却一片凄凉。李散香果然对温婉下手了,他不敢想那两只小脚底板上的血泡,那带着罪恶的虐待,是李散香给他的下马威。

这女人!这女人!郭大心里恨着,脚步不由加快起来,整个院子里都响起他有力的脚步声。

到了李散香的门口,郭大愣住了。李散香房间的灯亮着,这女人没睡,鸡都打头遍鸣了,她还没睡。她在干什么?

郭大怀着心里的狐疑用手在窗子上捅了一个洞,看到李散香正坐在灯下纳鞋底,油灯冒着黑烟,灯苗几乎燎着了她的头发。她没有察觉窗外的动静,依然纳她的鞋底。郭大将窗子又捅大了一点,想把李散香在屋里的一切看个究竟。这时,他看到了李散香床头那一堆鞋,那是男人穿的鞋,李散香给谁做了这一堆鞋?他两眼往那堆鞋上仔细看了看,那是他的鞋,他从家里走时,李散香曾经往他的包裹里塞了好几双鞋,他嫌鞋邦太硬,只穿了一双。看着看着,郭大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内疚,李散香是靠没日没夜地做活计打发她的日子,说起来她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郭大本想教训李散香的念头一下子消失了,他没有敲门,也不想惊动李散香,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他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郭大转过身,心情沉闷地往回走。月光已经淡了,黎明前的黑暗正悄悄笼罩着这个院子。他想回去后告诉温婉,李散香毕竟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温婉应该靠自己的聪明让李散香罢手、服气、不再欺负她。

女人的世界真是个复杂的世界,郭大第一次感到这个院子的复杂,足以令他头痛。

二十七

妈妈温晴几乎成了乔本龙的宠物,他喜欢着她,在她身上寻找着日本女人枝子的影子。有一天,乔本龙让妈妈洗干净身子,光裸着四肢仰面躺在地上,然后他喊女佣将烧好的菜端上来,置放在我妈妈身体最敏感的器官上,他说:“这叫人体宴,是日本最富有的阶层消费的方式,枝子后来就去干这行了。”乔本龙有点惋惜地说:“枝子去干这行,不知遭遇多少辛酸,她要特别的训练有素,宴会自始至终都不能出声,更不能放屁,她的耳朵在此刻是聋的,眼睛也是瞎的,她就像一张没有任何知觉的木桌子,客人怎么谈笑风声都与她无关。”

睡在地上的温婉知道乔本龙的述说实际上是对她的指导,她就听话得一动不动。

乔本龙置放在温婉身上的碗盘全部是宋代的官窑瓷,一色的祭红,很有点高贵的意味。酒具是银制的,白中闪着银光,酒壶盖上一粒晶亮亮的珠子,是宝石中的石榴红。乔本龙咂一口酒,吃一口菜,菜有点日本料理的味道,不是单一的咸,也不是纯粹的甜,那是一种多味的混合,只有东渡过日本的乔本龙能欣赏这样的滋味,他吃剩的菜,佣人是不再吃的,温婉也不敢享受。所以佣人每次做菜都烧制一点点,却置放在较大的盘子里,为着乔本龙所要求的盛大和气派。

人体宴慢慢进行着,乔本龙吃人体宴的过程,也是回忆枝子的过程,甚至可以说是欣赏温晴的过程。这个过程似乎很神奇,总能带给他一些遐想和快慰,他就在这快慰里慢慢品尝着人生的情调。

温晴在乔本龙享受的过程中痛苦着,她的痛苦比耶稣钉在十字架上还要甚。她不能大声喘气,也不能闭眼睛,眼睛还要始终看着半空,半空悬着一只玉蟹,张牙舞爪的,像是要跳下来。她的不敢喘气,是怕身上的盘子在她的喘息中晃动,而憋回的气便成了一股浊流,在五脏六腑间循环,最后竟阻在肠子里了。这股浊流上下回旋,很快挤成单一的线条,要从哪个暗道钻出来。温晴不敢动,丝毫也不敢,她怕她放一个屁,一个臭屁,那样她就搅了乔本龙的一顿盛宴,她能想象一个臭屁带给自己的恶果。

温晴狠狠地憋着,感到自己的四肢潮了,然后是额头。幸好她的额头遮了头发,那是一蓬好看的刘海,乌黑而整齐,就像一张帘子,遮掩了额上的一切。

乔本龙没有察觉温晴的一切,只顾喝酒,酒穿过喉咙在他的肠胃燃烧,他感到有一团火在烧灼自己,也在烧灼枝子。他看到枝子迎着火光跑来了,一蓬乌云样的秀发,一身艳丽的和服,他站起身迎了上去……这时,佣人走过来喊了声“老爷”,人体宴才算结束了。

温晴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厕所,她在厕所里蹲了很久,一团一团的浊气顺着肠道排泄出来,她的身体感到一阵放松的痛快。这时,她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就像一只羽毛未丰的鸟,困在这里无法展翅,要是她能展翅,她一定飞离这个地方。可是,她不能,她还没有翅膀,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上海,乔本龙或许能帮她丰满羽翼。因此,她要忍耐一切。

温晴洗过澡,换过衣服,就坐在乔本龙的床前听他的呼噜。乔本龙的呼噜有个特点,最初是像天上的雷声呼啸着滚来,继而又像海水退潮了似的,出现一段平静,然后再出现地动山的响动,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温晴默默坐着,始终是不敢乱动的,怕乔本龙忽然醒来。坐了一会儿,见乔本龙还是山呼海啸的样子,她紧张的神经就松弛下来了,并暗笑自己仿佛是为了乔本龙的呼噜来的。她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一张方形的写字桌前,这是一只花梨木桌子,桌面是本色的红木,四角雕出麒麟,一派吉祥的气势。再看桌上的笔墨纸砚,有顺序地排列,墨是墨笔是笔,一样不乱的。一张宣纸上是乔本龙临摹的《他山之石》,虽只用了三分之一的笔力,却有以假乱真之妙。温晴看着想:乔本龙大概就发的这洋财,以次充好,以假充真,所谓古董商,发迹的时候大多靠了一些假货,只不过他把假货充了真货,而买家又是不识货的白痴,就像这真假难辨的《他山之石》。

温晴看了一会儿,竟从其中看出一些欣喜来。她跃跃欲试着,当她拿起毛笔的时候,听见乔本龙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突然坐了起来说:

“你喜欢画画还是写字?”

温晴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怯怯地望着乔本龙,乔本龙这时已从床上跃起,伸着懒腰走到她的面前说:“我要把你培养成才女!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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