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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鸭子(2)

年成的丰收,把茂林家中似乎弄得格外热闹了一点。在一天夜饭桌上,坐着他四叔两口子,五叔两口子,姨婆,碧霞姑妈同小娥姑妈,以及他爹爹;他在姨婆与五婶之间坐着,穿着件紫色纺绸汗衫。中年妇人的姨婆,时时停了她的筷子,为他扇背。茂儿小小的圆背膊已有了两团湿痕。

桌子上有一大钵鸡肉,一碗满是辣子拌着的牛肉,一碗南瓜,一碗酸粉辣子,一小碟酱油辣子;五叔正夹了一只鸡翅膀放到碟子里去。

“茂儿,今夜敢同我去守碾房吧?”

“去,去,我不怕!我敢!”

他不待爹的许可就忙答应了。

爹刚放下碗,口里含着那枝“京八寸”小潮绿烟管,呼得喷了一口烟气,不说什么。那烟气成一个小圈,往上面消失了。

他知道碾子上的床是在碾房楼上的,在近床边还有一个小小窗口。从窗口边可以见到村子里大院坝中那株夭矫矗立的大松树尖端,又可以见到田家寨那座灰色石碉楼。看牛的小张,原是住在碾房;会做打笼装套捕捉偷鸡的黄鼠狼,又曾用大茶树为他削成过一个两头尖的线子陀螺。他刚才又还听到五叔说溪沟里有人放堰,碾坝上夜夜有鱼上罶了……所以提到碾房时,茂儿便非常高兴。

当五叔同他说到去守碾房时,他身子似乎早已在那飞转的磨石边站着了。

“五叔,那要什么时候才去呢?……我不要这个。……吃了饭就去吧?”

他靠着桌边站着,低着头,一面把两只黑色筷子在那画有四个囍字的小红花碗里“要扬不紧”①的扒饭进口里去。左手边中年妇人的姨婆,捡了一个鸡肚子朝到他碗里一掼。

“茂儿,这个好呢。”

“我不要。那是碧霞姑妈洗的,……不干净,还有——糠皮儿……”他说到糠字时,看了他爹一眼。

“你也是吃饱了!糠皮儿在那里?不要,就送把我吧。”

“真的,不要就送把你姑妈。我帮你泡汤吃。”五婶说。

茂儿把鸡肚子一扔丢到碧霞碗里去。他五婶却从他手里抢过碗去倒了大半碗鸡汤。但到后依然还是他姨婆为他把剩下的半碗饭吃完。

天上的彩霞,做出各样惊人的变化;倏而满天通黄,像一块其大无比的金黄锦缎;倏而又变成淡淡的银红色,稀薄到像一层蒙新娘子粉靥的面纱;倏而又成了许多碎锦似的杂色小片,随着淡宕的微风向天尽头跑去。

他们照往日样,各据着一条矮板凳,坐在院坝中说笑。

茂儿搬过自己那张小小竹椅子,紧紧的傍着五叔身边坐下。

“茂儿,来!让我帮你摩一下肚子,不然,半夜会又要嚷着肚子痛。”

“不,我不胀!姨婆。”

“你看你那样子。……不好好推一下,会伤食。”

“不得。(他又轻轻的挨五叔,)五叔,我们去吧!不然夜了。”

“小孩子怎不听话?”姨婆那副和气样子养成了他顽皮娇恣的性习;让姨婆如何说法,他总不愿离开五叔身边。到后还是五叔用“你不听婆话就不同你往碾房……”为条件,他才忙跑到姨婆身边去。

“您要快一点!”

“噢!这才是乖崽!”姨婆看着茂儿胀得圆圆的像一面小鼓的肚子,用大指醮着唾沫,在他肚皮上一推一赶。口里轻轻哼着:“推食赶食……你自己瞧看,肚子胀到什么样子了,还说不要紧!……今夜太吃多了。推食赶食……莫挣!慌什么,再推几下就好了。……推食赶食……”

“姨婆,算了吧!你那手指甲刮得人家肚皮痒痒的,怪难受。”她又把那左手留有一寸多长的灰色指甲翘起,他可不好再说话了。

院坝中坐着的人面目渐渐模糊,天空由曙光般淡白而进于黑暗……只日影没处剩下一撮深紫了。一切皆渐次消失在夜的帷幕下。

在四围如雨的虫声中,谈话的声音已抑下了许多了。

凉气逼人,微飔拂面,这足证明残暑已退秋已将来到人间了。茂儿同他五叔,慢慢的在一带长蛇般黄土田塍上走着。在那远山脚边,黄昏的紫雾迷漫着,似乎雾的本身在流动又似乎将一切流动。天空的月还很小,敌不过它身前后左右的大星星光明。田塍两旁已割尽了禾苗的稻田里,还留着短短的白色根株。田中打禾后剩下的稻草,堆成大垛大垛,如同一间一间小屋。身前后左右一片繁密而细碎的虫声,如一队音乐师奏着庄严凄清的秋夜之曲。金铃子的“叮——”像小铜钲般清越,尤其使人沉醉。经行处,间或还闻到路旁草间小生物的窸窣。

“五叔,路上莫有蛇吧?”

“怕什么。我可以为你捉一条来玩,它是不会咬人的。”

“那我又听说乌梢公同烙铁头(皆蛇名)一咬人便准毒死。这个小张以前曾同我说过。”

“这大路那来乌梢公?你怕,我就背你走吧。”

他又伏在他五叔背上了。然而夜枭的喊声,时时像一个人在他背后咳嗽;依然使他不安。

“五叔,我来拿麻藁。你一只手背我;一只手又要打火把,似乎不大方便。”他想若是拿着火把,则可高高举着。照烛一切。

“你莫拿,快要到了!”

耳朵中已听到碾房附近那个小水车咿咿呀呀的喊叫了。碾房那一点小小红色灯火,已在眼前闪烁,不过,那灯光,还只是天边当头一颗小星星那么大小罢了!

转过了一个山嘴,溪水上流一里多路的溪岸通通发现在眼前了。足以令他惊呼喝嚷的是沿溪有无数萤火般似的小火星在闪动。隐约中更闻有人相互呼唤的声音。

“咦!五叔,这是怎么?”

“嗨!今夜他们又放鱼!我还不知道。若早点,我们可以叫小张把网去整一下,也好去打点鱼做早饭菜。”

……假使能够同到他们一起去溪里打鱼,左手高高的举着通明的葵藁或旧缆子做的火把,右手拿一面小网;或一把镰刀,或一个大篾鸡笼,腰下悬着一个鱼篓,裤脚扎得高高到大腿上头,在浅浅齐膝令人舒适的清流中,溯着溪来回走着,溅起水点到别个人头脸上时——或是遇到一尾大鲫鱼从手下逃脱时,那种“怎么的!……你为甚那么冒失慌张呢?”“老大!得了,得了!……”“啊呀,我的天!这么大!”“要你莫慌,你偏偏不听话,看到进了网又让它跑脱了。……”带有吃惊,高兴,怨同伴不经心的嚷声,真是多么热闹(多么有趣)的玩意事啊!……茂儿想到这里,心已略略有点动了。

“那我们这时要小张转家去取网不行吗?”

“算了!网是在楼上,很难取。……并且有好几处要补才行。”五叔说,“左右他们上头一放堰坝时,罶上也会有鱼的。我们就守着罶吧。”

关于照鱼的事,五叔似乎并不以为有什么趣味,这很令不知事的茂儿觉得稀奇。

……

三月二十一日于窄而霉小斋

本篇发表于1925年10月26日《晨报副刊》第1296号。署名休芸芸。

①要扬不紧,慢吞吞的。

代狗

“杂种,你莫起来,还要老子捶你吧?”

“噢……人家脚板心还痛呀!”代狗烂起两块脸要哭的样子。

但他知道他爹的手,除了拧耳朵以外,还会捏拢来送硬骨梨吃的,虽然口上还想撒一点娇;说是脚板心不好,终于窸窸窣窣从那老蓝布蚊帐里伸出一个满是黄毛发的脑壳——他起床了。

“快!快!放麻利点!”

“噢……!”

他爹老欧,坐在那趋抹剌黑的矮矮茅屋里一张矮脚板凳上搓着索子,排编草鞋上的耳朵。屋里没有个窗子,太黑了,他的工作,不得不靠到从破壁罅里漏跑进来的天光。

“你不瞧石家代狗同鸭毛崽不是天莫亮就爬起来上坡去吗?”

“我脚还——”

“脚痛就不上坡吧?”

用手背搽了一下眼屎。把腰肩翻了一下。从土墙上取了一双草鞋来坐在他爹左边。

“我割担草——”

“这几天鬼要你草。……怕那样?仍然到后山去砍,和尚来时,脚放麻利一点。实在是翻不过坳来,把毛签朝茨棚里一揎,爬上树去。老和尚眼睛猫猫子①,赶不到你们,还不是又转庙里去睡觉了——再慢慢的转来,不行吗?”

“你讲得容易。”

“你剁时轻一点啰。”

“三不知碰来抓到了,那怎么办?”

“蠢杂种!他口上大喊大叫,什么‘抓到!抓到!抓到帮我捶死这偷柴的苗崽崽!’其实也不过是口上打娃娃,哄哄小孩子!当真你怕他抓到你就敢捶个净死吧?”

代狗想起昨天的事情,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冷痉。这冷痉的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爹是无从注意的。

……托,托,托,这边刀砍一下树身,那边同样声音便回响转来。鸭毛崽正高高兴兴唱着——高坡高坳竖庵堂,

攀坡盘岭来烧香——

人家烧香为儿女;

我家烧香为娇娘——

忽地,老和尚凶神恶煞的样子,发现于红墙前了。搂起大衣袖筒的灰布衫子,口中不住喊:“抓到!抓到这狗肏的!”一直冲向自己所站的地方来。他们都懂得老和尚的意思了。便丢开了未剁完的树,飞一般逃,跳了四五棚茨窠,越过两条老坎,跑跑跑跑,才不听到老和尚“抓到……”声音。危险固然脱了,但当狂逃的当中,一颗牛茨却乘到代狗脚板踏着它时,一钻钻进代狗脚心了。虽经鸭毛崽为设法拔了出来,却已流下许多鲜血,而且到今早脚着地时,还略略听到一点痒疼。

脚本来不算会事,但和尚那副凶神恶煞的脸,在他脑中晃来晃去时,却能够把代狗的身子似乎缩小了,缩小到比灶头上正在散步的灶马儿还小。

他终于嗫嗫嚅嚅说出他不愿去的意思了。

“万一再去被他抓到,纵不当真捶死我,但把我手膀子用葛索一捆,吊到山门前去示众,那是做得到!到那时,让那些朝山的娘女们,这个觑一眼;那个觑一眼,口里还要带点渣滓骂句‘小强盗应该’‘这鬼崽那么就偷人东西,到大时只好砍脑壳’丑话,那以后怎么见人?”

“那时老子会到大坪赵家去请赵老爷讨保。”

代狗听到他老子的话,没有什么可藉词。他若是城里人读过书的小孩,那怕也会再想个方法同他爹来嚼,可惜没有读书的人就这样笨!

他无聊无赖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灶边去把挂在柱上的镰刀往屁股后一撇。略注意到灶上那三匹从从容容正在散步的灶马一忽儿,说了句——“爹你进城时多买块豆腐。”走出去了。

老欧虽说因了自己不大会做家务,又老爱喜欢喝一杯包谷子酒,串串筋骨,弄得手边紧紧的,时常要他十岁大的代狗跑到南华山庙背后去做点冒险事情,但他究竟是一个有把握的人啊;他记到杨瞎子在三年前为他推算流年的结果,是命当午水,须过六年才转运:所以这六年中他决定忍耐到等运气来时再戒酒。他也曾想到纵或代狗被和尚一把捞到,真的要绑到山门去示众时,很可以像从前石家代狗的爹偷竹子事情一样,挑一担松毛到赵大发家去,对大发或大发屋里人磕一个头,——天大的事也熨贴了。因为大发的嘱咐“只要有事,关于庙前庙后的纠葛,同我来说,老和尚不敢不遵。我曾见过他炖猪蹄子,一张出来,他就不得了!”也还在他耳边。

不过,老欧的意思,也并不是专以为有大发方面可说情,就逗着要代狗崽去受老和尚恐吓!他实在还有别的主意。他知道代狗崽人虽小,但很伶精,跑得快,决不至会为猫猫眼的老和尚抓到。不然,这面一根柴没有得到,那面倒反而要挑一担值两百制钱以上的干松毛请人讲情,这算盘怎么打法呢?

(代狗:即苗人呼小孩的普通名字。)

本篇发表于1925年5月16日《京报·文学周刊》第20号。署名休芸芸。

①猫猫子,指近视眼看东西的样子。

腊八粥

初学喊爸爸的小孩子,会出门叫洋车了的大孩子,嘴巴上长了许多白胡胡的老孩子,提到腊八粥,谁不口上就立时生一种甜甜的腻腻的感觉呢。把小米,饭豆,枣,栗,白糖,花生仁儿,合并拢来糊糊涂涂煮成一锅,让它在锅中叹气似的沸腾着,单看它那叹气样儿,闻闻那种香味,就够咽三口以上的唾沫了,何况是,大碗大碗的装着,大匙大匙朝口里塞灌呢!

住方家大院的八儿,今天喜得快要发疯了。一个人,出出进进于灶房,看到那一大锅正在叹气的粥,碗盏都已预备得整齐摆到灶边好久了,但他妈总说是时候还早。

他妈正拿起一把锅铲在粥里搅合。锅里的粥也像是益发浓稠了。

“妈,妈,要到什么时候才……”

“要到夜里!”其实他妈所说的夜里,并不是上灯以后。但八儿听了这种松劲的话,眼睛可急红了。锅子中,有声无力的叹气,正还是在继续。

“那我饿了!”八儿要哭的样子。

“饿了,也得到太阳落下时才准吃。”

饿了,也得到太阳落下时才准吃。你们想,妈的命令,看羊还不够资格的八儿,难道还能设什么法来反抗吗?并且八儿所说的饿,也不可靠,不过因为一进灶房,就听到那锅子中叹气又像是正在呻唤的东西,因好奇而急于想尝尝这奇怪东西罢了。

“妈,妈,等一下我要吃三碗!我们只准大哥吃一碗。大哥同爹都吃不得甜的,我们俩光吃甜的也行……妈,妈,你吃三碗我也吃三碗,大哥同爹只准各吃一碗;一共八碗,是吗?”

“是呀!孥孥说得对。”

“要不然我吃三碗半,你就吃两碗半……”

“卜——”锅内又叹了声气。八儿回过头来了。

比灶矮了许多的八儿,回过头来的结果,亦不过看到一股淡淡烟气往上一冲而已!

锅中的一切,这在八儿,只能猜想……栗子会已稀烂到认不清楚了吧,赤饭豆会煮得浑身透肿成了患水蛊胀病那样子了吧,花生仁儿吃来总已是面东东的了!枣子必大了三四倍——要是真的干红枣也有那么大,那就妙极了!糖若作多了,它会起锅巴……“妈,妈,你抱我起来看看吧!”于是妈就如八儿所求的把他抱了起来。

“——”他惊异得喊起来了,锅中的一切已进了他的眼中。

这不能不说是奇怪呀,栗子跌进锅里,不久就得粉碎,那是他知道的,他曾见过跌进到黄焖鸡锅子里的一群栗子,不久就融掉了。赤饭豆害水蛊肿,那也是往常熬粥时常见的事。花生仁儿脱了他的红外套,这是不消说的事。锅巴,正是围了锅边成一圈。总之,一切固都成了如他所猜的样子了,但他却不想到今日粥的颜色是深褐。

“怎么,黑的!”八儿还同时想起染缸里的脏水。

“枣子同赤豆搁多了。”妈的解释的结果,是捡了一枚特别大得吓人的赤枣给了八儿。

虽说是枣子同饭豆搁得多了一点,但大家都承认味道是比普通的粥要好吃得多了。

夜饭桌边,靠到他妈斜立着的八儿,肚子已成了一面小鼓了。如在热天,总免不了又要为他妈的手掌麻烦一番吧。在他身边桌上那两只筷子,很浪漫的摆成一个十字。桌上那大青花碗中的半碗陈腊肉,八儿的爹同妈也都奈何它不来了。

“妈,妈,你喊哈叭出去了吧!讨厌死了,尽到别人脚下钻!”

若不是八儿脚下弃得腊肉皮骨格外多,哈叭也不会单同他来那么亲热吧。

“哈叭,我八儿要你出去,快滚吧……”接着是一块大骨头掷到地上,哈叭总算知事,衔着骨头到外面啃嚼去了。

“再不知趣,就赏它几脚!”八儿的爹,看那只哈叭摇着尾巴很规矩的出去后,对着八儿笑笑的说。

其实,“赏它几脚”的话,倘若真要八儿来执行,还不是空的吗?凭你八儿再用力重踢它几脚;让你八儿狠狠的用出吃奶力气,顽皮的哈叭,它不还是依然伏在桌下嚼它所愿嚼的东西吗?

因为“赏它几脚”的话,又使八儿的妈记起了许多他爹平素袒护狗的事。

“赏它几脚,你看到它欺负八儿,那一次又舍得踢它?八宝精似的,养得它恣剌得怪不逗人欢喜,一吃饭就来桌子下头钻;赶出去还得丢一块骨头,其实都是你惯死了它!”这显然是对八儿的爹有点揶揄了。

“真的,妈,它还抢过我的鸭子脑壳呢。”其实这也只能怪八儿那一次自己手松。然而八儿偏把这话来帮助他妈说哈叭的坏话。

“那我明天就把哈叭带到场上去,不再让它同你玩。”果真八儿的爹宣言是真,那以后八儿就未免寂寞了。

然而八儿知道爹是不会把狗带到场上去的,故略不气馁。

“让他带去,我宝宝一个人不会玩,难道必定要一个狗来陪吗?”以下的话风又转到了爹的身上,“牵了去也免得天天同八儿争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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