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说,时隔一年三个月,真的又见上了。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韩文清一见面就是这句话,文绉绉的有点肉麻,较之以前有增无减,我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年多他都干了些什么?每天都是琴棋书画诗酒花,我忽然想起了他的空间里满是美的让人落泪的句子,一行行一列列,从他的指尖飞出,载着他的梦,直上天空。
“这位是?”我指着站在韩文清身旁的一位女孩问。
“大学同学,”韩文清顿了顿“兼女朋友。”
我的眼睛掉在了地上,掉在地上的原因有两条,一是女孩这么漂亮韩文清却长那样,她怎么会是他的女朋友?二是江菲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韩文清怎么这么快就把她忘了?
“江菲,好久不见。”韩文清冲坐在对面的江菲打了声招呼,没有了先前的羞涩和腼腆,一切都很自然,招呼过后,韩文清坐在了跟江菲隔一张椅子的位置上,女孩坐在了他身边,我看看韩文清两边,开着两朵花。
“韩文清,你是我们班男生里第一个带女朋友回来的人,没看出来你还这么会追女孩。”江菲率先打开了话匣,第一个问他。
“我哪会追什么女孩。”韩文清回了一句。
“不会追女孩,怎么会有女朋友?”江菲反问一声。
“我,,我,,”韩文清突然结结巴巴了起来。
“我追的他。”女孩一下开了口,所有人都愣住了,愣住的原因是不信,不信女孩会追他,更不信女孩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句话说出来,不过我信了,我信韩文清对江菲说的那句话“我哪会追什么女孩。”这句话一定是真的,否则的话江菲也没有这个机会问他,他也没机会认识这个女孩。
“你女朋友对你真好。”
“那当然。”
“你怎么这么有本事?”
“那当然。”
“你怎么这么爱装逼?”
“那,,怎么可能。”
我和韩文清同时笑了,笑声很脆,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带着两个女孩的笑声,其中的一个他暗恋过,那笑声动人,其中的另一个他正爱着,那笑声更动人。
“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江菲给忘了?”我小声问他。
“因为我遇上了她。”他指了指女孩。
“她很好?”
“她对我很好。”
韩文清说出这句话时眼里的光亮亮的,像是正在下着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阳光从一片片雪花背后照过来,整个世界晶莹剔透,我坐在江菲和他之间,看看江菲,又看看他,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这种沉默里没有丝毫的心有灵犀,有的只是我们曾是同班同学,曾不止一次的见过,仅此而已。
韩文清也许还想再说点什么,不过女孩在身边,什么都再也不能说,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小声告诉我“幸好当初没有告诉江菲,我喜欢她,否则的话,会很尴尬。”
“你做的对。”
“那当然。”
我和他又同时笑了,笑声依旧很脆,像两只百灵鸟。
自此一别,不是永别,虽然见面不多,但是每年都能见上一次,只是见面的时间越来越短,见面时说的话越来越少,感觉说什么话都是尴尬,我每次都会去,韩文清每次也会去,女孩每次也都跟着去,一跟就是三年,女孩真的很爱慕韩文清的才华。
“这是第几年了?”韩文清递给我一支烟,我大吃一惊“你怎么也抽烟了?”
“你先回答我。”
“第三年了。”
“我们已经毕业三年了,我难道还不应该学会抽烟吗?”韩文清说着点燃了那只烟,狠狠吸了一口,随即烟雾从嘴角,从鼻孔处钻了出来,升腾起的烟雾把他颀长的脸包裹住,他在烟雾里坐着,脸上的表情被烟雾烤的暗黄,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我能够想象得到,这是他创作的需要。
“准备什么时候出书?大作家。”我把手里的烟点燃,吸了一口。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出书?”韩文清突然这样问我。
“我说了也算?”
“那当然。”
我和他又笑了,笑声和以前的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一次,我们都把它当成了笑话,我不知道这一刻的他有没有骗我,但是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身上的作家气质正在消失,速度越来越快,我都不敢保证,这种气质还能不能撑到下一次再见到他时。
“下次还来吗?”韩文清站在路口,冲我喊。
“来,你一定也来的吧?”
“那当然。”
韩文清的笑向我传来,这一次的声音小了些,才飘到路中间便掉了下去,我没有听到,只能看着韩文清笑着牵住女孩的手转过身去,女孩跟着朝前走去,只剩两个人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光阴似箭,嗖一声,一年又到了头。
这一次,韩文清没有来,少了几个认识的人,又多了几个陌生的脸孔,每次都是这样,不是你有事,就是他有事,要么就是大家都有事,什么时候才能大家都没事?
下一次,韩文清没有来,再下次,韩文清还是没有来,我在心底发着誓,如若下次再不来,永远也不要再来了。
韩文清听到了我发的誓,时隔三年后,乖乖的来了,来是来了,时间却很短,短的只有一句话“后天我结婚,大家一定要去啊。”
“你要结婚了?”我瞪大了眼睛。
“对。”韩文清这才发现我,呵呵一笑“你一定要去啊。”
我去了,韩文清的皮鞋很亮,女孩的婚纱很美,在阳光下泛着雪亮的光,原本应该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支笔,在女孩的白裙上写下一行行诗,然而现在站在女孩身边的是一套廉价的西装包裹着一具臃肿的身材,早已奔波的诗意全无。
“恭喜,大作家。”
“大作家?早已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