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以下，朱源明和小文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整个事情的进展是非常的缓慢，可销售毕竟是用结果说话，说得再多，只会让陶总认为你是找借口。鉴于此两人干脆三缄其口，怎么问也不说，陶总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突然眉头皱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说：“这个项目的指挥权从现在开始，全部转交给李总全权负责，朱总和文总负责全力配合拿下这个订单，以后我要随时知道这个项目的进展情况，understand？”说完看大家再无异议，陶总干净利索地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此话一出，在座的都心中一颤，朱源明万万没有想到陶总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玩这么一手，把自己从总指挥降到协助，这意味着未来一旦项目可以被他所掌控，那么自己将成为第一个被踢出局的人。小文听到这也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是李总出来掌舵，那自己未来操纵整个项目的难度无形中大了很多，毕竟当年李总跟自己和朱源明之间有些过节。肖敏听到这个再回想起之前陶总跟她谈过的事情，突然间她敏感地发觉陶总在其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杀戮的心。而李海山应该是在座中最镇定的一个人了，因为从他过往的资历和经验都告诉他，这非常正常，是公司最正常的决定。其他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喜忧参半，尤其是Rudy他们，隐隐觉得公司可能将会有新的一场变动，如果这个单子的指挥权真的交给了李海山，那未来这个case的业绩到底怎么算？大家的佣金应该怎么算？这个问题可是直接关系到他们一年的收入，他们的内心开始对朱源明有了一点点的动摇。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东三环各写字楼灯火通明，整个三环路上车水马龙拥挤不堪，映衬出整个城市的喧闹。而与此情景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大客户部总监的办公室，显得异常的诡异，整个房间就见两个火星在黑暗的房间中一闪一闪地闪烁着。朱源明与小文相对无言，任凭烟雾缭绕在整个房间，而在外面的办公区，肖敏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理着客户资料，眼神时不时地飞往对面的房间。
这样经过了多少时间，他们已经记不清了，唯一有感觉的是朱源明突然发现自己眼睛很酸，有流泪的趋向，在这瞬间他已经分不清是因为房间的烟雾熏的还是对自己感觉悲哀，最终还是朱源明率先打破沉默对着小文道：“文哥，今天就到这吧，咱俩都回去好好想想，事情确实有点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小文站起身看了看表说：“走吧，一起去喝两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咱哥俩好好研究研究。”
“我看行，走！”说完起身走到门前拉开房门，瞬间外面的光亮一下渗进他们的眼帘，让朱源明一下子不太适应，眼睛半天都睁不开。逐渐适应外面的光亮他们发现肖敏竟然还在工作，小文和朱源明相视一笑。朱源明走过去轻轻拍了下肖敏的电脑，其实自从对面的房间有动静开始，肖敏就开始注意他们了，现在只是在假装做事而已。听见声响她抬头道：“朱总，您有什么事？”
“走吧，跟我们一起去吃个饭，这么晚了怎么你还一个人在工作？”
“哦，没什么，基本都搞定准备回家了。”
“走啦，你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一会我送你回家，我们在公司门口等你，你收拾好了快点下来。”说完也不等肖敏的决定，直接与小文一起向电梯口走去。
上海桃江路O Malley s Irish Pub，爱尔兰风格的酒吧，王凤山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蓝色的外墙，黑色的铁门，绿色平整的草地，几张白色的遮阳椅，完全是个外国庭院。走进去酒吧内部是酒红色的木头墙壁，褐色的护墙板，胖胖的木头酒筒用钉子箍着。王凤山找了个相对清静的位置独自享受着，“嗡……嗡……嗡”的电话声突然响起，震得王凤山腿上一麻。他马上跑到酒吧的院子中间说道：“喂，哪位？”手机里响起个粗犷的声音：“王总，是我，老齐，高飞托我问您最近运作得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电话，王凤山可丝毫不敢怠慢，他赶紧说：“运作得不是很理想，这个您得多帮帮忙啊，我这边专家倒是找了几个，不过实际上的进展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老齐听完半晌没有说话，王凤山以为对方没有听到，又大声重复了刚才的话，还没等说完，老齐直接打断说：“王总我听得清楚，那你下步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确实问到点上了，王凤山这会正瞎着呢，就盼着能指明方向的人。听到这马上听出话里的意思道：“下步到现在基本都没谱，您这边有什么建议给指点一二。”
“王凤山，我说您以后跟我说话不用拐弯抹角，要不是看在高飞的面子上，我才懒得跟你合作，我知道你通过一些非常手段拿到了很多荣尊的内部消息，不过你能拿到的我们一样可以拿到，高飞让我转告你，不要妄想踢开我们直接找到甲方，我们能带你玩这个游戏也能让你出这个游戏。”
一番话说得王凤山莫名所以，这只是因为他刚跟高飞合作，一点都不了解高飞的风格，高飞认为能够在一起合作必须要以他为中心，一切都要按照他的思路来办事，如果他不能控制这个事情，他宁愿丢弃事情，这就是高飞，一个控制欲非常强的人，他擅长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他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不会让别人了解他最终的意图，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王凤山站在院子中愣了半晌，琢磨着对方话里的意思，回想着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作战图，心里更加坚定了早期的想法，如果不想这么被动下去，就一定要比竞争对手更快地找到甲方。于是他走到自己的桌旁，拿起桌上的啤酒一口气喝干，擦干嘴角的酒水，恶狠狠地大步离开酒吧。
朱源明开着车，偶尔看看旁边坐着的肖敏，车里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闷，压得肖敏有窒息的感觉。她摇下了车窗对着朱源明说：“朱总，文总呢？怎么没看到他啊？”朱源明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保持匀速跟着的车，努努嘴道：“后面那个就是，他紧跟着咱们呢。”
这话说完肖敏感觉好像在没话找话，不知道如何进行下面的谈话。又是短暂的沉闷，肖敏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说：“朱总您觉得今天的事情意外吗？”
朱源明不冷不热地道：“还好。”
又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肖敏说：“其实我倒不是很意外。”
“哦？怎么讲？”
肖敏调整了下呼吸说道：“上次我无意中听到陶总的讲话，其中涉及到了三个内容，一个是费用，一个是利润，还有一个是绩效考核。”
“So what？”
“我想这应该跟今天的事情多少有些关联吧。”
“你什么时候听到的这个事情？”
“不久前，当时没在意。”
“行了，以后这个事情你不要再跟别人谈起。”
终于到了女人街锦绣年华酒吧，朱源明找了个靠近湖边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些啤酒和干果，三人坐下闲聊，可没几句话就又回到了今天的主题上，小文长吁短叹了一下道：“看来以后你的工作不好干啊。”还没等朱源明回答，他们的手机突然间收到一条短信，点开查看：请将项目资料和进展情况Email我的邮箱，谢谢！落款：李海山。
两人看着相视一笑，朱源明道：“他貌似很着急，现在就迫不及待准备介入了。”
小文拿起酒杯跟朱源明碰了一下道：“人家那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真的，你想到下步应该怎么办了吗？”
朱源明抓起一把花生道：“还能怎么办？老老实实地跟着李总走呗，然后控制咱们的费用，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个单怎么玩，我就不信李海山没有我的帮忙他就能行。既然你陶总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我就什么都不管，他李海山指哪我就打哪，我倒要好好配合配合李总。”
小文放下酒杯对着肖敏说：“你觉得你们朱总是什么样的人？”
“啊……”肖敏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会突然转到自己的身上，小文继续道：“你觉得朱总是什么样的人？”
肖敏陷入了沉思，回想起自接触朱源明开始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道：“我觉得朱总是个比较有激情的人，平时很好接触，工作的时候比较不近人情，比较极端，不过好像除了工作以外他对任何事情都比较迟钝。”
小文嘿嘿地笑着对朱源明道：“看来你这个秘书很称职啊，把你倒是研究得很透，就拿刚才你的那番话，我就觉得你太极端了，你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王凤山？谁跟钱过不去啊？”
朱源明边嚼着花生边对小文道：“那你说呢，你说怎么办？难道你有把握把李海山架空，你可知道他比我们跟陶总的时间长，如果要想把他绊倒还是很难的，要知道他统领的部门业绩。”
小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肖敏，又看了看朱源明，然后说道：“要不说你极端呢，难道非要绊倒吗？”
朱源明饶有兴致地道：“你的意思是……”说着故意省略了后面半句，小文连连点头，并拿起酒杯跟朱源明的酒杯碰到一起，两人会心一笑，听得旁边的肖敏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的真正意图。肖敏碰了碰身边的小文问道：“文总，您的意思是什么？我看你们都明白了，可我怎么就没明白呢？”
小文笑笑说道：“既然你知道朱总是怎么样的人，你猜也猜得到啊。”看着肖敏急得脸都红了，一眼求知欲地望着朱源明，他笑笑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明白了吧？既然要我配合那我就好好配合李总的工作，只是关键时候我们需要运作非常方法，让李海山自己去帮我们出头，然后把他踢出局，文总我说得对吧。”
“干杯，干杯，你小子果然是一点就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