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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叔侄相会

蛇无头不走,鸟无翅不飞,王氏药店近来发生的事情,不管大事小事,都离不开康大侠,离了他就像蛇无头,鸟无翅膀,王氏药店寸步难行。

大家议论来议论去,无计可施,还是王老板,提出一些具体的措施。“要想寻找到康大侠,我们不能盲目乱闯,先听我分析,”王老板接着说,“这次下乡抓壮丁,带头的是孙建尧,康大侠早有心要除去他,没能如愿。前天抓凤珠的人,恐怕与孙建尧有关,有个疯子拦住了那伙劫匪,将凤珠劫下来,康大侠又和疯子打了起来,既然他们打起来不分上下,可想而知,老疯子的武功何等了得!说不定这疯子是有意帮康大侠一把呢?想来这老疯子确实是个谜。康大侠也有可能去找三姨太了。三姨太在国民党兵团司令部戏班子里唱戏,康大侠早有心进城去杀孙建尧了,可进城的话,得找个落脚点,没准康大侠先去三姨太那里落脚。”

“还有,这次抓的壮丁,由小乞丐带头,从楼上偷开楼窗一夜跑光了。小乞丐这个人也是一个谜。他是不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救壮丁逃跑?说不定他是康大侠的得力助手,或者说他是康大侠手下的仙童,上次走马调将,不就是小仙童解的危吗?我们找着小乞丐就能找到康大侠。”

“还有,秀姑也住在县城外的郊区,康大侠也可能去秀姑那里。康大侠要进县城杀掉孙建尧,也有可能在秀姑那里落脚。从以上分析情况来看,都有可能。大家要不分头去找吧,我们连夜分头行动起来,看是否有效?”

大家一听,都连连点头称妙,大家分头行动,乔装打扮,去找康大侠,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王老板见大家都积极行动起来,心里暗暗高兴,他准备去王大娘家去,找他三个女儿,说明寻找主心骨康大侠的计划,让三个女儿安心躲避这场灾难。

三个女儿听了爹寻找康大侠的计划,口里答应从命,可等爹走后,姐妹三个一齐惊叫起来。凤珠带头说:“哎哟!不好,康师傅如果进城里去,肯定是想杀掉孙建尧为民除害。”凤珠心里想,要是他进城,没准会去三姨太那里?凤珠心里醋意大发了,她脑海里马上出现了“孝堂闹鬼”那一幕,心里就不平静。凤珠心里像打战鼓,咚咚不安,她又急又气,急的是心上人单枪匹马,孤军作战,去县城凶多吉少;气的是他三姨太像一粒无根的种子,在他心中会生根发芽的。凤珠此时心里所想的,怎好开口向她两个姐姐吐出,她此时像发了疯一样,又哭又闹,她要进县城去找心上人,假若心上人真是进了县城,真的在三姨太那里落脚,她非要和他拼命不可!

金珠、银珠哪里知道凤珠的心思,见她决心要连夜进县城,拼命拦住,劝说她不要进县城。因为这样,不但救不了康大侠,而且一个小女子进县城去胡闹,是肉粑打狗,有去无回。

金珠知道凤珠的个性,知道她已下了决心,绝无更改,忙向凤珠说:“我们亲眼看到康师傅与老疯子交手,二虎相争,必有一败,我们在山上耐心等待,定有好消息,就算他们打个平手,康师傅不能脱身,不能进得县城,师傅知道我们在山上,只要腾出手来,他肯定会主动来找我们的。如若师傅来了,找不着我们,那就把事情搞得更糟了。”

这一夜凤珠哪能睡得着,她越想心里越闷,越睡心里越烦。见两个姐姐上床睡着了,她很想悄悄爬起来,乔装打扮下山,往县城出发。可眼下,她又不能独自出走,怕给爹添乱。爹都已经说了会派张欢、李喜先去寻找康大侠的。

也难怪凤珠心急火燎,去县城寻找康大侠,因康大侠自从进了王氏药店,很少离开凤珠。现今康大侠已离开数日,两人未曾见面,凤珠度日如年。再等几天未找到康大侠,凤珠会发疯的。

康大侠到底哪儿去了?康大侠自从离开康家大门,走向社会,游荡江湖,从未会着老疯子这样的高手。而且,在交战中,康大侠发现这老疯子使用的都是康家祖传下来的真功夫,老疯子是何许人也?他是如何偷偷学到康家祖传的功夫的?真是不可思议!此强敌不灭,誓不为人!康大侠追着老疯子到数丈悬崖之下,心想着你还往哪里跑!谁知老疯子臂靠悬崖,喝声“上”!身子一晃上了十丈,身子一晃又上十丈,连晃几晃,上到数十丈悬崖的崖顶。康大侠认得这是康家祖传飞檐走壁的真功夫,他不看则可,一看气得额角青筋鼓起,七孔生烟。这功夫是康家一绝,练这功夫,先要手带铁环,脚穿铁靴,哪是十天半个月就能练得成功的?练就这身功夫,需要亲砌墙壁,手戴铁环从四两加起,脚下铁靴从半斤起步,一天一天又一天慢慢往上加重。康大侠起初学这门功夫,学了半年,未见进步,有些灰心泄气,不想继续练下去,他三婶娘,为了让侄儿好好学武功,一天送饭到练功室,给侄儿讲了一个故事,说的是:周大嫂养小猪娃,她每天给小猪娃喂食,把小猪娃从猪栏抱出来到走廊喂食,天天如此,从不间断。小猪娃从十斤喂起,长到一百斤二百斤至三百斤。周大嫂天天喂猪,天天把猪抱到走廊,猪吃饱了,她又把猪抱进猪栏。后来人称周大嫂为“周大力王”。康大侠听了三婶娘讲的这个故事,有所醒悟,从此苦练,才有今日飞檐走壁的康家真传。

康大侠也飞到悬崖顶上。悬崖顶上有一个平台,平台能容下百余人,上面有一个大石头,石头下面有一个大石洞,洞门头上有四个大字“洞天乐地”,这字约有斗大一个,不知是谁人雕刻的,也不知有多少年,字迹还看得很清楚,刚劲有力,笔力潇洒自如。两人飞上平台,暂停了战斗,想必是两人功力消耗不少,都想歇息片刻。

石洞外的平台上都有石桌石凳摆设左右,十分讲究。不过可能因为很多年无人来过,石桌石凳上都长了青苔。

老疯子坐在青苔凳上,休息片刻开口说:“我们习武的人,要把‘钱’字改成‘义’字,不是有钱走尽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而是有义走尽天下,无义寸步难行。我老头子就是偷了康家的祖传功夫,盗了点皮毛又算得了什么呢?你穷追不舍地想打死我,整死我,这就是你的不对,再说我偷盗康家的拳法,比你学得还多,我是在让你,不然我早把你置之死地,你不信你再来尝试尝试?”

“气死我也!”康大侠自出生落地以来从未碰上这样的硬钉子,气得像一头狮子乱吼,气得早把往日的斯文风度丢得干干净净,他把衣服一掀,腰间带子一紧,想自己毕竟年轻,血气方刚,不见得胜不了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干壳老头。康大侠身子一闪,两手伸直,双脚腾空,使了一个“大鹏展翅”,石洞外地面上的树叶、尘土随着劲风都飞上了天,惊动了老树林里的雀鸟,早飞出九霄云外。老疯子以静制动,接招使的是“狮子大摆头”,身子像枯树叶子一样轻,飘在尘土枯叶之中,又随枯叶飘呀,飘呀,正好落在康大侠背后。尘土、枯叶飞起,遮住双眼,互不见人,老疯子借着劲力,两个指头使劲一点,康大侠一下子扑空了,向前一扑,“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鼻孔、嘴角都流出了血,半天爬不起来。

康大侠这样一连三招,三招失败,惨不忍睹。康大侠倒在地下,不想起来,此时也真的起不来,他口里喊道:“你要打死我,就让你打死,我不想活了。如果我能起来,你偷了康家祖传绝招,你以牙还牙,你以康家拳打死康家的子孙,我死也不饶你!”

老疯子也不回话,独个儿走进石洞,不多时就出来,左手提一瓶开水,右手提了几个像康大侠第一次到青狮镇去卖药那样的药葫芦。

这时,小乞丐草上飞回山洞来了,他穿着一袭黑色道袍,蒙着个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个人影。老疯子也不言语,用手示意他给康大侠伤口上药。小乞丐向老疯子磕了头,接过药葫芦说:“师傅,徒弟奉令下山,任务完成,一百一十三个壮丁,全部救出,其中有张欢、李喜、王大炮同时获救。”

康大侠一听,忙说:“小仙童你说什么?”他没认出小仙童就是小乞丐。

小乞丐先向老疯子望了望,老疯子把头点了点,意思是说但讲无妨。于是,小乞丐边给康大侠的伤口上药,边向他介绍怎样奉老疯子的命令下山,怎样救出一百一十三个壮丁脱险。接着,又向康大侠解释说,其实自己就是小乞丐,老疯子就是自己的师傅老乞丐。没想到老疯子装疯卖傻,把康大侠都给骗过去啦。

康大侠一拍头,都怪自己,太着急去救凤珠了,竟然没认出来老疯子就是老乞丐,就是自己的师傅。康大侠一下子从地下翻起来向老疯子磕头。

老疯子装作不理地说:“我是偷学康家祖传武功的贼!不稀罕你磕头。”小乞丐忙劝康大侠快磕头,多磕头,师傅是好人,是多次救你命的大恩人。康大侠越听越糊涂:“怎么说是多次救我命的恩人?”小乞丐回答说:“县自卫队由孙建尧带队,要血洗青狮镇,是师傅命我送信给山里共产党领导的队伍,才有了青狮沟战役的胜利;凤珠被黑虎寨赵龙的喽啰捉上山寨去,是师傅命我连夜上山去救凤珠,我到赵龙的房中,当时赵龙中了你的金针,昏迷不醒,我就趁机在赵龙身上,做了手脚,才演好了第二天在枫杨岭‘走马换将’那一幕精彩喜剧。从此,我小乞丐才得到青狮镇‘小仙童’的称号;昨夜我又奉师傅命令下山,在一栋夏氏破祠堂里,救了一百一十三个壮丁脱险。”“停住,听你这么一说,师傅是多次救我命的恩人,有情有义。但这不是一般普普通通的人能做得到的,我分析这许许多多的大事,都要事先知道敌人的行动,了解敌人的内部情况,才能有效战胜敌人,救出老山区许许多多的儿女百姓,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那,那那?”小乞丐吞吞吐吐了半天,想到了师傅对他的嘱咐,忙改口说:“那是秘密,不可随意乱传!”

“什么秘密?我就不能知道?”小乞丐不说,康大侠心里更纳闷儿了。他想直接去问师傅,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康大侠顾不得伤口发痛,摸黑进石洞去,见石洞里面有两块大石板,石板上铺有被絮、枕头等床上用品,洞中间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摆了三个大瓷盘子,盘子内装满了山鸡、野兔、野花菜,热气腾腾。这应该是师傅刚刚亲手做出来的山区特色菜。

康大侠直接问老乞丐:“师傅,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做这么多大事?为什么您会我们康家绝技?还请师傅明示。”

老乞丐见康大侠问得这么直白,知道这个徒儿今天是必须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老乞丐说:“啊!看样子你是真心要了解我的身世,姓甚名谁,想来我也到了该要说的时候了。”小乞丐一听,心中暗喜,师傅与往日大不相同,我曾多次想知道师傅的身世,师傅从不向我露半言,今天师傅要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

老乞丐对小乞丐说:“徒儿,你陪你师兄坐下,石桌上有酒有肉有菜,我们三个边吃边谈。”

“好!”小乞丐喜得叫起来,马上在石凳上坐好听师傅讲。

原来,老乞丐本姓康,兄弟五个,他排行第五,他本来就是康大侠的五叔,他读书最多,又喜欢结交朋友,经常在外面跑。老山区当年很讲家族,每个姓氏都有家族,每个家族都选的有族长,家族族长都是有钱有势有身份的人来当,康家当年兴旺的时候,虽有钱,却没势,所以没能当上族长。康氏族长欺压普通百姓,办事不公、不仁、不义,康五爷路见不平,几次出手打了族长,还打了族长身边吆五喝六的跟班,这样使族长恼羞成怒,把康五爷赶出康家大门,康五爷从此流落江湖。

老乞丐边喝酒边讲:“我起初也并不认得你是我的亲侄,因你化装成五十岁的老人,我做梦也没想到,青狮镇王氏药店行医看病的老人,是我的亲侄子。你问得对,我帮助你几件事,不是小事,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怎么事先知道敌人的行动,晓得敌人的底细内情,敌人的一举一动我了如指掌?因为,我的朋友多,多个朋友多条路,敌人有半点风吹草动,朋友就送信给我,我得到消息后,根据情况,然后再采取行动。当然,也有些事情我事先不知道,或者信息知道得晚,只有随机应变,这次我拦路装疯救凤珠,命徒儿单枪匹马救壮丁,都是临时采取的行动,也是这些人福大命大,才有得救,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康大侠听了自己的五叔讲的话,热泪双流,自古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康大侠这是在感慨自己的五叔,身世坎坷,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而且,康大侠原以为自己现在除了三姨太以外,已经没有亲人了,却不知原来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五叔。自己几次遇险,都亏得有五叔搭救。康大侠一时激动,哭得肝肠寸断,他一下瘫倒在地上,抱住五叔的腿,大叫:“五叔爷,你是我的亲人啊,我这条小命都是你给的,五——叔——爷!”康大侠说完,顿时感觉天昏地转,晕了过去。

小乞丐一见此情此景,赶过去抱着康大侠的头呼喊:“师兄,师兄,快快醒来!”

“不用慌!他是近几天来,劳心过度,身体虚弱,而且刚刚又和我过招,要不是武功底子厚,早就不行了。”康五爷说着,从药葫芦里倒了几粒药丸出来,吩咐小乞丐用温开水给康大侠送入嘴去。

康大侠吃了药,过了一会儿,苏醒过来,见石桌上还有三人未喝完的酒,也不说什么,将酒瓶拿起就喝,喝个底朝天,然后说道:“五叔爷,今日叔侄相会,这是天从人愿,感谢五叔爷多次救了侄儿的命,后会有期!”

“哪里去?”康五爷问。

“恕侄儿不孝,我要急速下山,有很紧急的事要办,侄儿向五叔爷磕头告别!”康大侠说完,匆匆忙忙就往山下走。

“我看你目露凶光,就知道你要下山的用意,年轻人不能凭一时冲动,把要办的大事办坏了,先要冷静下来。”康五爷一把拉住侄儿,然后像平时拉家常一样,不急不慢地把接下来的事情一一道来。

康大侠听完五叔爷的话,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就暂时打消了下山的想法。

当夜,当然是康大侠和小乞丐两个年轻人共床而眠。可是康大侠哪能睡得着,他总觉得五叔爷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五叔爷的一言一行,都不像个普通人,也不是一般的江湖侠士。总之,康大侠觉得,自己的五叔爷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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