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凯一惊,“你是说,采花贼是为了续命?”
不知怎的,他忽然间就想到了……想到……
“这不是重点。”唐宁轻踹他一脚,不让他打断自己的话,“凯子,你会为了自己能够活命,去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为了确定采花贼是否是在修炼采阴补阳之术,他和花已伤卓元彬特意去见了那些被采花贼糟蹋过的女子,那些女子……毁了的不止是她们的一生,更毁了一家人。
唐思凯闭眼摇头,“我宁愿自己去死。”
“嗯!”对于这个答案,唐宁很满意,唐思凯不屑去做的事情,元鹤同样不屑去做。
可是,萧然冰他们呢?萧然冰不止一次对她说的,什么震惊,什么不可置信,都是什么意思?
元鹤,元鹤,元鹤……
刚刚在小巷子里看见的那张脸,那张不可复制的脸……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很毛躁,异常毛躁。
望着她不断扭曲着的脸,唐思凯忍不住追问:“二姐,你方才,遇到谁了?是不是……”
“不是!”唐宁大喝一声,唐思凯蹙起了眉头,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这脾气发得莫名其妙。
出现在这里的人,不一定都是采花贼嘛,可是,为何……为何当她听到唐思凯的声音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冲出来将他拖走,拖得远远地,不让他看见他,不让他看见那张脸……
元鹤,不可能是帮他们抓采花贼来着的吧。
无边无际的夜幕,有一只巨大的鸟影在黑暗中翱翔,唐宁与唐思凯都不由得一愣。
“是北雁翎?!”唐思凯疑惑自语,“他怎么也在这?”
五月的黎州城,真热闹。
有一道目光,似乎是从天幕射下,罩在她的身上,唐宁打了个寒战,“这只鸟人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哪都不奇怪。”
夜深,夜沉。却怎么都不及唐宁心里的沉重。像是一种发泄,她一路狂奔回了三皇子府。
府里融融的灯火,很暖。在卓元鹤的院子里,拉住了守夜的青裳,唐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元鹤在哪?”
青裳稍微愣了一下,她无法理解唐宁眼中的迫切和那一丝莫名的悲伤,“皇妃您……”
唐宁不想废话,“元鹤在哪?”
青裳扭头看向卓元鹤的屋子,说道:“主子在屋里,已歇下。”
这些日子,唐宁吵着闹着要跟着卓元彬他们去抓采花贼,于是,让卓元鹤早些休息不用等她。可是,他现在真的在屋子里?
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灯火,他,真的在里面么?唐宁忐忑的走到门口,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去。
卓元鹤他,真的在屋子里。
望着那张睡颜,唐宁想哭又想笑。那盏微弱的灯火,是在等候她的归来么?踌躇片刻,悄然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的前一刻,一股子风趁势钻进屋内,烛火摇曳下,卓元鹤忽然睁开了眼。他向来睡得浅。
“今天晚上,元鹤一直在屋子里,没有出去过吗?”
青裳答:“没有。”
青裳是个很美的女子,身材、相貌、气质,言谈举止,包括武功,都不似一般的婢女。
除了一些粗使丫鬟、仆人,紫素、绿琴、黄溪等等等等丫鬟,都如青裳一般的出众,恐怕,就连皇宫里的宫女都及不上她们的千分之一。
唐宁笑眯眯望着青裳,笑得眼眶发烫。半晌,一头扎进了夜风之中,冲出了院子。
瞧着她狂奔的背影,青裳略皱了眉,却在下一刻听见开门声。卓元鹤站在门口,顺着青裳的目光望着院门外。
阿宁,她怎么了?
他嗅到了,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不安的气息。
房门被狠狠踹开,萧然冰瞬间醒来,那双冰眸在黑暗中尤为锐利,甚至是带着天生的杀意。
不知何时,他竟能准确无误的感受到她的气息,如同保护刺一般的杀意,自觉地散去。
“萧然冰,你给我……啊额……”
伴随着她一声怒吼,先是凳子翻倒的声音,接着是瓷器摔碎的声音,另外还有她整个人摔倒在地的钝钝的声音。
萧然冰嘴角一咧,重新合上了双目,像是没有听到丝毫声响般沉沉的睡在床上,动也没有动一下。
只不过,心里却在为他的桌椅杯壶默哀,遇上了唐二小姐,算是它们的末日到了。
“啊呜……”唐宁摔得浑身疼,肚子撞在凳子角上,手被什么碎片划破了,疼得要死。“啊呜……萧然冰你个阴险的混蛋,不带这样滴啊,在自个儿房里装什么机关啊……”
她觉得萧然冰是不是早料到她会再闯他的闺房,于是乎,事先在他的闺房里设下机关陷阱。黑灯瞎火的,她果然中招了。
“萧然冰……萧然冰……萧然……”
唐宁嗷嗷叫唤,奈何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摸摸索索着,好不容易点着了灯,看见萧然冰那厮极其安详的躺在自己床上。牙齿磨得咯咯响,二话不说上前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
领子被她揪住,萧然冰艰难的打了个哈欠,“深更半夜的,二小姐私闯我的卧室,意欲何为啊?”
她不是兴致勃勃的抓采花贼去了么,怎么会突然跑了回来?萧然冰不解。
唐宁顾不得手上还很疼,紧紧拽着他的衣襟,粗着嗓门道:“萧然冰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为元鹤疗伤的!”
“门外汉,说了你也不懂。”一丝血腥味钻入鼻腔,萧然冰皱了眉,“你的手受伤了,给我看看。”
地上,是翻到的凳子和摔碎的瓷杯,旁边印了几滴猩红的血。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唐宁不允许他转换话题,瞪眼道:“你说,你究竟是怎么替元鹤疗伤的?!说啊!”
她的暴躁,令萧然冰觉得莫名其妙,可他毕竟从不在意任何人的大呼小叫,捉紧了她意欲抽回的手,淡淡道:“你坐下,我告诉你。”
唐宁半信半疑瞅着他,任由他拉到桌边坐下,任由他拭净她手上的血液,任由他取药给她包扎。